>添座,本宫一共带了六人,需六座。本宫看前辈所处那楼又宽敞视线又好,就添在那儿罢。”
欧阳翎气得吹胡子瞪眼,幸而那扬起的纱帐遮住他表情。这也太得寸进尺了罢?蒋生实在看不下去,这魔宫也欺人太甚!虽然未作伤天害理违背伦理之事,只是那名字就足以让人心生反感,今日还要如此嚣张,难道真不把武林正道放在眼里?!
“不如来在下这边?”一旁阁楼中传来一个温润之声,瞬时变作焦点。只见那人一袭白衣,身若拂柳温润如玉,乍看有些单薄孱弱,实则内力深厚。正是宁子辰——皇帝派来坐镇武林大会并为朝廷择选将才的,与北姜战事一触即发,此时正是用人之际。
“原来是真的。早先听说这魔宫同紫宸楼有来往,竟然是真的!”
“对啊对啊,看这样子——应该是真的。那宁子辰什么身份,怎么会凭白无故邀人同座!”
“啧啧,也不知那魔宫究竟什么来头啊!宫主是天下第一美人,他身边那女子也是貌美天仙啊!”
“去去!别一副色迷迷的样子!丢人!”
“咳咳——”
寒笑笑见江凌渡微微点头,便道:“也好。许久未见,正好可以叙叙旧。”
画船靠近岸边,一行人下的船,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那楼阁,坐下。欧阳翎这才宣布武林大会正式开始。
这一个开头便已经不同凡响了,这往后必定是波澜叠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又一更。俺只能尽量在字数上弥补了。
武林大会(二)
比武正式开始,铁索那边已经拥了好些人,争先恐后要往比武台去。打斗之间,两个轻功好的,已经如箭而出,在比武台两边站稳,锣声一响,两人迅即出招。
拳脚相交之声,呐喊助威之声,月莫湖渐渐沸腾起来。
江凌渡不禁摇头,武林大会开在月莫湖上,就像让一个慵容华贵之美女去学泼妇骂街一般。高手相交也就罢了,现在——真是看不下去。早知道该晚些来的,直接跳过这些耍把戏的表演。
“你可真辛苦,年年都要陪他们浪费大把好时光。”江凌渡毫不留情地表现出了她对宁子辰的同情怜悯之心。
宁子辰不置可否,柔柔笑着,一派温和,可谁又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呢?江凌渡挑眉耸肩,虽有些无聊,心情还是不错的。
朱璃坐在青痕怀里,晃着两只小腿,张着脖子看那边打架,一边嗑瓜子,一边喊一个好字,像极台下看戏的老爷子们,也不知哪里学来的。蓝岚竖着耳朵,不放过一丝风声。“目不明,便要靠其他四感来弥补。”江凌渡如是说,他便做了圣旨不敢有丝毫怠慢。
白剑抱剑而立,冷漠如石,与宁子辰形成鲜明对比。江凌渡只好骂他天生劳碌命,坐不得闲不得。
重云今日给足了江凌渡面子做了回开路使者,必然不是白做的,此刻心里正念叨着他向江凌渡索来的宝贝——忘川酒,古人云:一壶忘川酒,抛却天下事。不知这忘川是否真有如此威力!又琢磨着不知何时可以要到那醒世葫芦,醒世葫芦忘川酒——真是绝配啊绝配!嘿嘿……
寒笑笑余光一一扫过身边那群各怀鬼胎的牛鬼蛇神,外加那些令人不大舒服的眼光,思前想后还是那比武台上风光比较正常,便一手撑着侧脸斜坐在太师椅里,看着又不禁觉得好笑,于是一抹浅笑漾开来。
于是在旁人看来——那便是倾城倾国的妖娆。似一朵滴着鲜血的蔷薇,明知有刺,还是让人有占据的渴望。又像淬着剧毒的曼陀罗,带着致命的诱惑。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只知道沉醉于那美丽的表象之中,那便太小看这武林了,须知道,江湖之大,还是有些有识之士的。
譬如说欧阳翎。
他的一半视线自魔宫众人出现之后便一直没有收回来。
有三个人之前并未见过,一是那面具男子,二是那白衣少年,三是那雪衣女子——那神气那眉眼竟有些像江凌渡,难道是他胞妹?那江凌渡本人呢?他在哪里在筹谋何事?又或者他便是那面具男子?欧阳翎暗自思忖。
那女子却忽然看过来,双目炯炯,唇角勾着十分惬意而不正经的笑,两座楼阁间距一臂,可谓一览无余。
“欧阳姑娘?欧阳姑娘?”
欧阳蓉对面男子轻轻唤着,正是蒋生之子蒋雨,年方廿二,不算什么丰姿俊秀,倒也眉清目秀,尚过得眼去。欧阳翎虽长于蒋生却因其成家晚,反而蒋生之子蒋雨在若干儿辈中排行老大。
蒋生侧身顺着她目光看去,正是对面女子,年纪同欧阳蓉相仿,却是完全不同的气质,乌珠顾盼间满是灵气隽秀,一颦一笑都超然脱俗,仿佛暂栖枝头之鸟,下一刻便要归入银河。一时看得入神,半晌才想起身边坐的是欧阳蓉,顿觉失礼,急忙回过头,却发现欧阳蓉正释然而笑,好似解决了什么莫大疑惑。前几日与欧阳蓉打过几次交道,见她都是冷言冷语,与江湖传言大相径庭,只道是江湖众人道听途说慢慢走样,如今见她一笑,倒是有些信了,怕是不满那婚事故而那般冷淡罢。
只是那笑,又不知为何?
“欧阳姑娘可是认得对面那姑娘?”
“姑娘?”欧阳蓉恍然大悟似的,开怀一笑,“是啊!那可是姑娘。”
说罢,双手微伸以茶代酒隔空敬了那女子一杯,“阿凌。”
江凌渡也回敬了一杯。
蒋生见欧阳蓉不欲理睬他,也不再自讨没趣,反而更加专心观察对面魔宫众人,倒是有趣得紧。
欧阳翎正听蒋生说那白衣少年看似竟是世外高人重云山人,大感讶异之时,忽听得欧阳蓉唤了一句“阿凌”,顺着那视线望去,倍感诧异。
“阿蓉,你说那女子是江凌渡?”
“没错。”
“你可有认错?那可是位姑娘!”他阅人无数,竟然连这点小把戏都看不穿?!
“不会认错。心上之人,化成灰都能认得,何况她好端端在我面前。”
欧阳蓉冲着江凌渡豁然一笑,其中意味怕是只有两人才能理解。
蒋生望着欧阳翎,满眼质询之意,蒋雨望着欧阳蓉,怅惘落寞——他是看出来其实欧阳蓉也不过方才才知晓那人女儿之身,又要说出此番话来,难道自己就这般不待人见?不觉有些伤怀。欧阳蓉和江凌渡却都是笑意愈浓。
“看来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寒笑笑轻轻道。
“我是一举多得。嘿嘿——”江凌渡附在他耳边道。
**
原来此事还有些因果——
月莫湖边,秋柳晚烟,金波映日,云脚低压。一双背影穿梭于拂叶之下,正是欧阳蓉与蒋雨。
“倾城真是个妙地,月莫湖淡汝浓抹皆相宜,湖东生莲街,湖西月莫山,一闹一静,相得益彰。”
“是么?到了秋日皆是冷冷清清毫无生气,有什么妙的。”
一阵冷风吹过,蒋雨顿了顿,又道:“那——不如烟花三月,百花齐放百草争春,在下再来观赏——”
“都不过变了残花败柳,瘦损不一,有何好看的。”欧阳蓉指了指道旁凋零野花,冷冷道。脚下步伐加快,蒋雨只好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
“欧阳姑娘,恕在下脚力不及你,可否等等在下——”
“既然知道自己慢,何不回去练几年。”却是一点没有减速等他的意思。
这一切自然落在尾随其后的江凌渡眼里。
从道旁小林子里绕了近路穿到两人之前,对面走去。
“阿蓉!”一脸欣喜。
欧阳蓉见了他也是惊喜,小跑过去,“阿凌,好巧啊!”
“是天意安排我们见面。你看,要落雨了,我来给你送伞。”
欧阳蓉视线向下,他手中果真有伞——且只有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