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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2 / 2)

“真是个孩子。”她拍拍我的脑门,长叹了一声,“我能离婚吗?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在海城百姓嘴里是个什么说法?离婚不离婚,不是那么简单的啊,王良你就不懂了。

“我在想,你到海城来,是在选择一种逃避。” 我又推测道。

“说是逃避也没错。”她从床头柜上拿起了一盒烟,抽出一根给我,自己也点上了一根,淡淡的烟味扩散开来,“准确地说,我是在逃避一种环境,同时也在选择一条自己想走的路。”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抽烟,起码是第一次看到她在我面前抽烟。很幽雅地她用两根细长的手指夹着细长的香烟,轻轻翘起的无名指和小指状若兰叶。

烟火明灭中,我听到的故事没有多少浪漫。

5

二十多年前,从冰天雪地的大兴安岭下一个小山村里,走出了一位衣着朴素的姑娘。这位姑娘以超出录取线100多分的成绩考上了首都大学。大学毕业后,这位姑娘不想再回到冰天雪地的东北,只想留在充满机遇充满激情的京城。

首都大学优秀毕业生的招牌的确过硬。毕业后这位姑娘被分配到某部主办的一家报纸作记者。作为部办报纸,报纸的内容就要围绕着某部的业务做文章。作为新人,刚开始它并没有太多的机会到外省出发搞有油水有好处的采访,只能在部里的各司、局以及相关的直属单位之间来来往往,看人家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撰写一些不痛不痒的消息和通讯。

这样的日子过了整整一年。直到那一次某部在京召开全国性的会议,报社记者部的资深记者们大都出发外地,姑娘才有机会显山露水。根据她积累了一年多的采访经验,再加上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或者说稚气,她趁会议中间休息,把部长堵在休息室,连珠炮一般问了十多个问题。本来她还担心部长会来一套外交辞令,全部无可奉告,可是部长不但没有显出不耐烦的神情,反而不厌其烦地给她作了详尽的回答。回报社后,她挑灯夜战,一篇专访部长的重头稿件便在第二天头版头条刊出,接着,新华社、人民日报等重要媒体作了转载,中央电视台还就此为部长作了一期专访。

姑娘从此一炮打响。自此之后,部长、副部长级的专访基本上非她莫属,简直成了她的专利。这个期间,她跟着部里的领导们走遍了大江南北,深入到行业的角角落落,从中她深深体会到了工作的乐趣,体会到了成功的喜悦。作为采访工作的战利品,她结识了一位同行,一位在某著名大报干记者的同行,他的帅气,他的才气以及他的体贴,深深打动了她的心。在天山深处,在天池边上,在十月落雪之中,他们让山神和圣母作证,完成了她从女孩到女人的过渡。

如果事情就这样发展下去,她会和那位帅气的记者顺顺利利地结合,然后象其他人一样,结婚,生子,平平安安地度过今生。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一天她突然接到部里的电话,让她马上到科教司报到。从一个事业单位到一个国家级部委,这是个多么大的跨越。懵懂的她一直认为是她的工作成绩有目共睹,得到了部领导的认可,调她到科教司是量才施用优擢人才。可是不久后,那位帅气的记者却垂头丧气地前来跟她道别了。姑娘问那帅气的小伙子为什么忘记了天池圣母前的誓言。小伙子却吞吞吐吐地说,在现实世界里,唯有权力才能摧毁一切,包括誓言,也包括信念。小伙子告诉姑娘,他要走了,他要远远地离开这个到处飘飞着权力和欲望、倒一根电线杆子都能砸到三十个处级干部的地方,他要到属于他的地方去,哪里没有威胁,没有争斗,只有诚实和安宁。一声珍重道后,小伙子长拖着一个孤独的背影消失在绚烂的灯海中,姑娘独立在喧闹的人潮里茫然不知如何挽留。

事情变故得太突然了,姑娘沉浸在深深的悲哀中。然而,时隔不久,该部一位姓甘的副部长把她请到家里。却发现部长的侄子甘卓吉是姑娘原男友的同事,甘卓吉悉心地开导她,接近她,柔情似水般的呵护让姑娘走出了失恋的伤痛,慢慢地接受了甘卓吉的爱意,随后两人结了婚,慢慢地姑娘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结婚以后,姑娘按部就班地上班,做家务,甘卓吉天南地北地跑,搞采访。每当甘卓吉从外地回来,他总是给姑娘带回当地最出名的特产,不管花多少钱,不管有多难找寻。那个时候的日子简直就是蜜里调油,姑娘知道他是真心爱她的,也把全部的心思用在了他的身上。

在首都姑娘有很多的同学,有些时候他们会来看她。男男女女来多了,甘卓吉便开始不满。有一次几位男同学来家里玩,玩到了很晚,正碰上甘卓吉出发回来,便甩下脸来说了几句很不给姑娘脸面的话,同学讪讪而去,姑娘便狠狠地跟我吵了一架。甘卓吉火气攻心,说了一句“早知当初就不该把你从那小子手里抢过来”,姑娘才知道,她的那位男友是受了谁的威胁,是什么原因让他垂头丧气地回了老家。

在她的再三追问下,甘卓吉承认,通过她的男友,他认识了她,也看好了她。于是便设计了一个周密的计划,先是苦求他的叔叔把她调到了科教司,以方便接近,然后又瞅姑娘的男友一个失误,动用了一些小手段,逼得那帅哥愤然辞职,灰溜溜地回了老家。

明白了他的用心,明白了他的手段之后,甘卓吉温而温雅的形象轰然倒塌,这对年轻夫妻的关系好象降到了冰点。没有了激情,没有爱意,也没有抗拒,每当夜幕罩临的时候,姑娘在甘卓吉眼里分明变成了一个任他摆布的木头人。久而久之,甘卓吉便淡了这份心思。夫妻俩人前好象恩爱无比,人后却无法再有太多的沟通。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十几年。

十几年后,已经接近中年的她,工作上却出现了重大的转机。司里的司长退了,副司长顶了上去,空出一个副司长的位置。响应新的干部任用制度,部里要配备年轻女干部,再加上甘副部长的大力推荐,她便在毕业后第个年头上,在浑然不觉的情况下当上了副司长,成为当时部里最年轻的一名副厅级干部。

为了摆脱与甘卓吉的冷战,为了摆脱那种令人窒息的环境,她便抓住一个外派挂职的机会,以副市长的身份来到了海城。一年后,甘卓吉也辞掉了报社的工作,穷追不舍地追随着她的足迹来到了海城。

“您那位男友现在的情况怎样?”我插嘴道,试图将她从回忆的深渊中拉回。

“他已经不再干记者了。找一个大学栖身,教授新闻。”

“是不是在水师?”我问道。

她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

“第一次在画廊大酒店跟你跳舞的时候,你曾经说过东北角那古色古香的亭子,周围开满了牡丹花,春天来到的时候整个院子应该都是一片芳香――看你对水师熟悉的程度,我有种直觉。”

“亏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她刮我一下鼻子,“的确我曾到过水师。在科教司干副司长之后,我曾借出发的机会到水师看过他。七八年的时间过去了,他变化很大。音容依旧,只是没有了当年的潇洒,没有了当年的朝气。没有愁苦,没有激情,他平平静静地生活在你们那个花园似的校园里,言谈之间好象看破了红尘,满口是佛,出口便是偈子。”

我的眼前好象出现了那位老师的影子。他教授新闻,我学的是汉语言文学,一个系,一座楼,四年里天天进出间,不可能没有碰到过。只是那时我还是个学生,而且是一个经常逃课的学生,除了那几位给我打高分的老师外,其他的老师都没有多少深刻印象。不过依稀的记忆中,倒是好象有一位仙风道骨般的老师,每天一大早在太阳升起之前,都会准时在教学楼前面的松柏丛里蹲着马步练习吐纳。他究竟是不是瑰湄市长的前男友,那就不敢肯定了。

6

司机老宫最大的特点是能吃能睡。晚上不出车了也爱喝上两口,喝上两口便鼾声如雷,从一躺下开始一直到早晨醒来轰轰隆隆绝不间歇。几次出发跟我一个房间,都搞得我辗转反侧夜不成眠,早上起来绝对两眼发黑,眼珠子布满红丝。老宫这家伙还假惺惺地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为什么睡不好觉。今天我决定不再受其折磨,跟当地领导说一声,跟老宫打一招呼说有个材料要搞,我便自己住了一个房间,对此,老宫也表示了深深的理解:“对对对,搞材料需要绝对安静,我呼噜太响,你搞不下去。”

所以,从瑰湄房间里蹑手蹑脚地走出来,鬼鬼祟祟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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