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令听后摇头:“虽说随着将军不一定能遇见猛兽,但若只在附近,一定遇不上。将军既然带公子们出来了,何不让他们见识见识,万一遇见什么,练练胆也是好的。我陪着自不在话下,何况我伤已好了,陪到哪里不是一样。”
赵昶听完白令的话又沉吟片刻,想到许璟一直没作声,遂问:“子舒,你说呢?”
而许璟则去问许沂,许沂迟疑良久,心头忽地浮上前日李云萝的嘱咐,于是轻轻摇头。许璟叹气,说:“那就有劳仲平了。”
赵昶也与许璟一样去问自己的两个儿子,但心思还是偏到何戎这边。白令从赵昶神情中已然会意,拍拍许沂的后背,指着远处一点灰色道:“看见没有?”
“什么?”
白令只是搭弓上箭,射出之后拍马朝刚才那个方向去了,不多时回来,手里多了只兔子。他扬声道:“打猎最忌眼高手低,看得到不是本事。来,我来教你们。”
他哄孩子素有一手,无论是心持犹豫的赵臻赵琰,还是心情略有低落的许沂,经他这一说皆围上前,何戎及另三个侍卫也悄悄跟过去。看他们骑远,赵昶轻叹一声:“论起这点,我们都不如他。”
但秋高气爽之下,这些微感慨很快被风吹散,赵昶与许璟不约而同仰头,看碧霄万里无云,均是一笑,尔后扬鞭往猎场深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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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诀窍就是四个字,眼随意动。”说话间白令手一松,引得孩子们又是一阵欢呼——这次是栖在树上的一只雉鸡。
赵臻打马过去捡起那只鸟,一箭封喉,他正惊叹,白令赶过来,把猎物置于马背后笑着问:“就这么容易,我来教你。”
于是何戎白令一边打猎一边也教孩子们如何打猎,说说笑笑中几个时辰过去,虽然没有猎到大只的猎物,却也收获颇丰,山鸡野兔之类挂了几挂。也不管自身未有收获,三个孩子脸上的笑一直不曾褪去,更不见丝毫疲态。还是白令看其他人陆续回来这才罢手:“今日就到这里吧,明日再来。”
赵琰第一个不依:“父亲还没回来,我们不累,再走远一点罢。”
白令抬头去看天色,时辰已经不早了,他心里估算着赵昶与许璟就要回来,面上倒是和气地笑:“就要回来了。那,你们看天边那只大鸟没,我射下来送你好了。然后你就安心等你父亲吧。”
顺着他指的方向几个人仰头向天,一只孤鸟迎着夕阳振翅而飞,每一次展翅,就像拖出一道云霞。
鸟飞得很高,赵琰见它飞得不快,心里倒是欢喜,但又有些担心白令射不中,就问:“这是什么啊?”
夕阳之下白令分辨得不是很清,但箭已架好,遂道:“不管是什么,等下就知道了。”
许沂却眼尖,喊道:“是鸿鹄么。”
何戎倒吸一口凉气,要阻止已来不及,话出口时箭正离弦,直直冲向形只影单的天鹅,片刻后天鹅身子一滞,重重跌了下来。
“中了中了!”
几个孩子拍手,看那天鹅恰好坠到白令马下,那是极大的一只,翎羽洁白,胸口却被箭支穿透,染满了血。
白令俯下身子拎起天鹅,对何戎说:“你刚才若不说话,我手不抖,或许还能留下条命来。”
何戎看着已无气息的鸟,沉默稍许,淡然答道:“只有一只,死了也就死了。”
那边赵臻一本正经地向赵琰和许沂解释:“鸿鹄这种鸟,一生只认一个伴侣,假若半途有一只死了,另一只便不会再觅。颜夫子说鸿鹄其心忠坚,其性高洁。”
白令听了这话笑了:“我怎么不曾听说过,依我看哪,夫子的话也不能全听。人尚且不能如此,何况扁毛畜生呢。”
赵臻见白令不信,赵琰和许沂的表情也有些迟疑,便扭头去问何戎:“何叔叔,你说我说的是不是。”
何戎本盯着那只天鹅出神,赵臻忽然发问,他身子一震,呆了片刻似乎在想怎么答,但回答却简单得很:“颜夫子说得不错。”
“仲平是读书人,腹内学问多,你们有什么问他去吧,什么心啊性的,我从来不明白。仲平既然知道的多,不如给他们几个说个打猎的故事,说完将军就回来了。”
何戎勉强一笑,正要推辞,赵臻和赵琰已然双眼发亮围了上来,他竭力把笑容拉得大一些,点头道:“好罢,我正好想到一个。”
赵臻赵琰围得更近,只有许沂因先前一直没见过何戎,始终觉得生疏,一直没动。何戎瞥见他,轻轻叹气,招手道:“沂儿,你也近一些。”
等三个孩子都靠近了,就连白令以及其他人也好奇他要说什么统统围到何戎身边,何戎环顾四周,清了清嗓子道:“由此地向北九万里,有一地名为溧洲,方圆千里。是极寒之地,终年难见草木满目皆是白雪,那冰雪经年不消,终日只见昼不见夜,罕无人烟。”
说到这里杜淮陆澎几人已知晓他要说什么,相视笑着互相点头,又不说破,等着何戎继续往下说,但孩子们并不知晓这个典故,听得津津有味。
“溧洲产一类异兽,约有大半人高,三蹄长颈,状若骏马,但皮毛色为七彩,不畏水火,历久弥新,御寒是神品不说,还能避暑,其价倾国。但个性高烈,机敏异常,只要见到三百步内有生人就会拔足而奔,它脚程也快,寻常马匹绝难匹敌。溧洲西南五百里有一国名端勒,端勒猎户常去猎那异兽。先前说过,要猎它们绝非易事,通常是百人难有一归。而溧洲虽然苦寒,却有一小处水草葱郁丰足,那种异兽常常聚在那里……”
正在此时,赵昶和许璟从林中出来,马蹄踏着枯枝落叶,发出沙沙的声音。箭囊里箭还剩大半,马后负着一头鹿,两只火红的狐狸,还有些紫貂,而跟在身后略远的几名侍卫也是满载而归。两人策马徐行,从何戎那一群人的方向看去,只能见到许璟低着头说了句话,赵昶笑起来,但具体说了什么,却绝难听清。何戎看见他们,自然而然停了下来。
杜淮看到那鹿,咂舌道:“我们怎么就没看见鹿。”
“还有那狐狸,两位小公子冬天有好袍子了,皮毛真是漂亮。”白令也感慨。
但三个孩子根本不管,一心想听何戎把故事说完,但赵昶许璟已经过来,白令率先道:“将军好运气,这狐狸毛真是难得的好。”
赵昶这时才想起马后的狐狸,回头看了眼,笑容淡一些,指着护在两边的侍卫说道:“那林子里不少,明日让他们带你去罢。他们还猎了只灰的,更大些,你若中意,带回去就是。”
白令连连摆手:“让给许令君罢,明日我再打几只。”
许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