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钰、潘项清早带兵携幼童启程苏北，姜兆麟押送凤鸣山贼民至官渠码头。
“你这，还没约你上朝凤楼喝一顿呢，这就走了～”
慕程安笑拍姜兆麟，“公事在身，等下次来，喝你半月月俸的～”
“哈哈，那等你啊！这钱我可存下了！”姜兆麟四处望望，”你说这苏官，年纪轻轻也不会打官场，你走也不跟来送送。”
“他衙门里事多就没让他们跟来，咱也不挑这个，诶，回头他那要是有啥需要你帮忙的，你可别推啊。”转头看那些正被押着往船舱里走的犯人们，“我这儿也差不多了，回吧。”
姜兆麟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凑上来坏笑，“好家伙，你这是又要巴结左相？对人家儿子这么上心。”
“切～”慕程安也不澄清，“等你坐到那位子，我也巴结你。”
“将军，都准备好了。”
“好。”慕程安点头侧身，“行了，回去攒钱小心点儿啊～别让嫂子发现都给你扣了。”
“去你的吧。”姜兆麟朝他背影笑骂一声。
发令起航后走回自己舱室，明日下午就能到京城了，下船就要进宫复命马虎不得，十分不情愿地掏出晕船药丸，皱眉吞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赵祯琪呢，从方才到码头后就没见到他了。
昨晚他在廊上吹了整夜的风，想了很多事，待等天亮后，又都忘了。僵硬着腰骨回房发现赵祯琪还在那位子上，只是由坐变卧，连鞋袜都没脱蜷缩成一团，鼻子红红的，眼皮也红红的，像只圆嫩的小白兔，若他的本性与这外表一样纯良无害该有多好。
可是这小人儿一睁眼看到他，就把熟睡时紧抱在怀里揉得皱巴的借据递给他，再次提醒他前一夜发生的事。
一点都不可爱。
他脑中想着这些事，再回神发现已经走到甲板上。
搞什么，难不成自己是在找他么？反正有那债条欠着，回京后赵祯琪定会像从前那样日日来府催他还账，想不见都难，他这上赶着找人像什么话？自尊和喜欢，当然是前者更重要。
有巡视的兵路过看到他，拱手行礼，“将军。”
“嗯。”
府兵看看他，“七王爷在船尾处。”
慕程安的脸色顿时沉得骇人，“问你了么？”
本是好意谁成想把人惹怒了，赶忙跪下请罪，“没，没有，属下只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好了，去吧。”慕程安挥手打发，迈步朝船头的方向走。
还以为将军在找七王爷呢，不过看他往船头走，看来真是自己多话了，小兵无奈起身整理兵甲下到船舱内部继续巡逻。
慕程安走到船头，见到他来，职守边栏的兵皆朝他行礼。
“不用管我。”他只是想逛逛。
逛着逛着，就到了船尾。这边比船头的人少些，熟悉的小身影正扒着栏杆，朝江里巴望，大半个身子都探出去了。
啧，这多危险，他皱着眉走过去将人拉回来，“想喂鱼啊。”
方才有好多小鱼追着船尾，赵祯琪看得正起劲呢，突然被扯回来吓了一跳，“干嘛，我看鱼呢，没喂。”
“……”他说的喂跟赵祯琪说的喂不是一个意思好嘛！
喂鱼这个主意好像挺有意思，赵祯琪挥手朝不远处的士兵，“诶！你！去拿几个馒头来！”
小兵赶紧去。
慕程安挑眉，“你干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喂鱼啊！难不成自己吃啊？”
“无聊。”
赵祯琪撇嘴，从昨晚慕程安就没给他好脸色看，他心里还憋屈呢！又掏钱又出力，明着说是买了慕程安便宜，可要受罪的是他自己诶！费力不讨好不说，还被骂成那样，委屈死了！
“我生性纨绔，高枕无忧，不像将军马不停蹄日夜操劳忙碌辛苦命，所作所为若是碍了您的眼，船这么大，您自便就是。”
慕程安被怼得难受，刚要开口讨些颜面就看到府兵端着一碟白花花的馒头急匆匆跑回来呈上。他先一步拿过一个撕扯开小块丢进江里，赵祯琪挪揄他，“不是嫌无聊么？”
慕程安面不改色继续丢，“正好，我也无聊。”
赵祯琪翻着白眼也拿过一个，慕程安丢一块，他就丢一块，逐渐的俩人就开始较上了劲，府兵们一看这情形，自知回避撤到中甲远远观望。
馒头很快就被扔没了。慕程安抢先夺过最后一个，神情颇为得意。
“你有病啊！这也要抢我的！”赵祯琪气鼓鼓的嚷出声。
“哪儿写着是你的呢？你叫一声它答应吗？”
赵祯琪咬牙切齿，眼珠一转，猛地扑上去抢，慕程安早料到会这样，举起手臂跟逗猫似的放下来再抬上去，躲着赵祯琪蹦蹦跳跳气鼓鼓地追扑，还言语恶劣地逗他，“来啊，你看，这儿呢～诶～够不着。哈哈小矮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慕、程、安！！！”赵祯琪这一嗓子把远观的兵们都吼得直哆嗦，他真的快被气死了，索性不追了，原地蹲下双臂一抱埋住脸就抖。
哭了？就这？好歹也是个老爷们儿，这点儿逗都受不住？他收起戏弄凑过去蹲下，“诶，哭了？”
挪动小脚埋着头转到另一侧躲避，慕程安直撇嘴，不过还是追过去，“真哭了？”
赵祯琪不理他，肩膀还一个劲儿的起伏。
咂咂嘴把手里的馒头递过去拱他，“行了行了，多大点事儿啊，给你给你，这家伙，至于的？好像我欺负你似的。”
话音刚落手中的馒头便被赵祯琪迅速抓走跑远好几步，奶嫩的小脸尽是得意，“哈哈！上当了吧！谁会被这种破事气哭啊！傻啊你！”
这小东西。
慕程安拍拍掌心的残渣起身，看赵祯琪一边撕着馒头往江里丢一边念叨，“大坏蛋！让你欺负我！让你欺负我！哼！把你丢下去！哼！捏扁你！哼！！”
怪可爱的。
笑着的人没意识到那是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闹着的人没意识到那是哄。
“诶，这是……打情骂俏呢？”看了整场闹剧的兵迟疑询问身旁的兄弟。
“呦，你还知道这词儿呢？学问挺大啊。”一个兵嘴贫道。
“不是，咱来之前我还见将军在咱府里踹七王爷来着。这一转眼？我看都住一起了？”
“你说是不是因为将军之前在四王爷府上呆久了，那方面受影响了？”将军以前走到哪儿都莺燕如云，哪儿见他沾染过男风啊？
“啧！”一个面容稍微年长些的兵皱眉使眼色，“这话你都敢说，不要命了？”
短时沉默后，一开始发话的兵盯着那边又开口了，“我看咱将军是动真格的了，看看，将军对谁那么笑过？”
另一个兵来了劲头，“是是，刚才七王爷骂将军傻，咱可都听见了，再瞅瞅，半点生气模样都没有，以前在苏北谁敢这么不敬重？脑袋早分家了。”
“诶诶，不一样，人家是七王爷，皇上的儿子嘿！还分家，我看你脑袋想分家。”
有一人不认同，“我看未必，将军这官职有些久了，八成是想找机会升迁吧。皇子可比大臣有盼头，那是皇宫里真正的主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瞎说什么，要真打算靠这上位更不该找七皇子，你不知道？皇上最不喜欢的就是他，连早朝都准许他不去，封地也是最小的，离皇城又近，有跟没有一样，我听说七皇子长这么大见皇上的次数还没守宫门的禁卫军多呢。”
“啊？真的假的？”
“就算是假的，那七皇子也是陈妃生的，陈家都倒了，谁还在乎七皇子？也就是副空架子罢了。”
“害，就算陈家没事，七皇子也没受过重视。”
几人八卦入迷，殊不知身后悄然来了尊阎王。
“聊什么呢？让我也听听。”
“！！”府兵们齐刷刷跪下战战兢兢。
“怎么，出府久了，规矩都忘了么！”慕程安怒色审视一周，“回答！”
“没有！”府兵们头身压得更低。
“回府自领五十杖！若再犯，撤军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是！”
“各回职守。”府兵们听令匆匆站回原来的位置。
扭头看一旁神态寻常的赵祯琪。
方才那些话他自然也听去了，见慕程安看他，咧嘴笑，“多好，他们还会打听我呢。”
“……”这孩子是不是真傻？被人这么议论都不生气？
赵祯琪故作轻松摇晃双臂继续往前走，“他们说的也是事实，我不讨喜欢～哈哈。”
慕程安沉默着跟他走了几步，赵很琪突然停下，回头仍是笑着，注视眼前人双眸，“连我自己都不喜欢自己，旁人怎会喜欢。”
这笑容扎眼戳心，心里的想法呼之欲出却无法启齿，眉头深皱。
他这是什么表情啊。赵祯琪暗叹着收回目光，算了，今后别再说喜欢这个词了，昨日都称是羞辱的东西，还提它做什么，徒增烦厌。
“昨夜没睡好，现在有些困了，将军自便吧。”说完逃避离去，再不敢回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他是没睡好，他则是整夜没睡，都不好过。
朝远山近水望望，轻喃着，“我也去睡一觉吧。”
回程的舱室很大，有两张床，可只有他自己。赵祯琪没有选择跟他同室。翻倒在软榻上，盯着顶板发呆，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
赵祯琪一去就再没出现过，直到抵达京都，人都出了船舱，小小的身影跟在了最后面。
这边慕程安已没空顾瑕他，众犯一上岸便被大理寺职差接手掌控，早已等候多时的刘公公拘礼，“慕将军，许久未见了。”
“您怎么来了？”
“皇上等您呢。”
“可容我回府换官服？”
“无妨，这就随老仆走吧。”刘公公向不远处那些犯人聚集的地方探了眼，拉他再走远了些才小声说道，“僭越啦，凤鸣山一事迟迟不报，又瞒着朝廷帮苏清吏抓贪，皇上要怪罪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就算我没报，朝廷不还是知道了。”早就知道朝廷派人暗中盯着他的动向，呵。
刘公公看他这一脸不在乎的模样就来气，“长点心吧，我问你，翊王怎么会跟你在一起，你当真是身正不怕影斜，这你都不避讳！”
“他就是个傻子，避讳什么？”
他的借口被刘公公直言戳穿，“还装，现在谁还把他当傻子看？那才是真的傻子。”
“……”嗯？怎么感觉被骂了？“皇上知道我与陈家恩怨，自不必多想，再说现在不是要扶持八皇子么？”
刘公公被他气得无话可说，“不说了，赶紧随我进宫面圣。”
“等等。”他勾指招来一府兵吩咐，“找两人护七王爷回去，其余列队回府。”
“是。”
刘公公在一旁欲言又止，无奈走向轿辇。
这还是慕程安第一次乘轿入宫。闷气狭窄，吱吱悠悠，远没有骑马舒坦，当然，他也没有骑马进过皇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不知过了多久，轿子终于停稳。布帘掀开，文德殿伫立在前。
刚下船便遣刘公召他入宫，连朝服都不许他回府更换，又开设私路安排乘轿直达殿前，他出现在这里，已然触犯不敬之罪。
还是被迫的，这就是皇家的下马威。
刘公公冶从轿辇里走出来，看他一脸深沉，想必懂了，轻叹口气，“慕将军，请吧。”
在刘自庸的注视下迈上殿阶，一步一步，从容不迫前进着，两旁的太监低首推开他面前那扇耸高红门，辉煌入眼，这里他来过无数次，可至今仍没有丝毫熟悉感。
金与红，两个世间最炙热的色彩，在这里却无上冰冷。
双眼凝视高堂之上，前迈十步后单膝跪地，“微臣慕程安恭请皇上圣安。”
堂上天子身着龙袍胡鬓稍染斑白，经受岁月雕刻的面容威严肃穆，许久才说，“回来啦。”
“是。”
“此行，可查出什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他让苏少卿写的折子估计还要等一日才能送到，先说自己的，“凤鸣山系前寇设陷障眼恶举，山下剿匪众二十七人，审讯期间逢苏清吏查办贪吏，协助扣捕苏南苏北两地官员八人。所涉均已押回大理寺，等候问审。”
他的声音在殿中飘散许久，高座者才开口，不是顺着往下问，而是说，“密折收到了？”
“收到了。”
“已迟了六日，今日你刚回疲乏，就明日去办。”
“是。”
“起来吧。”皇上也起身走下堂，到他身旁，笑容满面，“前几日戎番进贡些美酒，朕想着等你回来同饮。”
知道他疲乏还留他饮酒，这一喝至少两个时辰，明日一早还要去大理寺接管敖府审讯，“谢皇上抬爱。”
离集英殿还有一段路，宋帝将仆从遣远跟随，只留慕程安一人在旁同并而行，“听说你最近与朕七子交往甚密，可有此事？”
“是。”
宋帝见他大方承认侧头瞧，“因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七皇子好游玩，先前虞陇山奉令暂胁七皇子时交往甚欢，此后便常登微臣府中图乐。此次南行亦是主动跟随。”至于怎么个图乐法，他就不具体说了。
宋帝听完解释笑笑，“你倒不嫌他。”
“臣不敢。”
你还有不敢的？宋帝瞥他，“你师父近日还好？”
老狐狸什么都知道还总喜欢问，慕程安毕恭毕敬回答，“肖黎此次回苏南仅带沈恒，未见到师父，不过听肖黎所述，应还在真定肖府，安稳无虞。
“他命好啊。”宋帝远望宫宇感叹了声，“不像朕，一把年纪了，还这般费神。”
慕程安不作任何表示。
“睁眼枯荣，闭眼繁华，也不知还能看多久。”宋帝再次看向身旁刻意装出与他真实面目极不匹衬的恭敬卑谦的臣子，“更不知在这位子上呆久了，是否已招惹旁人烦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