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翊终于也笑了,笑得和子繁一般,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他终于再也无话可说,面对一切的欺瞒背叛,他只是对身后的子寒静静说了一句,“你们二人的手腕……果真还是他的,更甚一筹。”
攻城不如攻心,伤人不如伤心。如此一计,他已兵败如山倒。
想来,宁愿废去一条腿也要帮子寒做到如此,那个淡然如尘的男子,究竟是有多大的羁绊,牵扯着两人,撕裂不开。
三百年的时光的确已经不算什么,比起他一千年的修行,比起他五百年的栽培。
何其渺小,却是子翊最珍贵的一份记忆。
如今终于,尽数破碎。
子翊从地上站起,转身,却发现站在身后的人正是瑾之,子寒人立在一旁,静默地看着两人。
瑾之的脸苍白了很多,令子翊感到陌生的,却是那脸上封冻的表情。
子翊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说,被一干天将押回了天界。
起码还有子繁。
子翊苦涩一笑,还有一个比自己更伤心的人。
如此聊以慰藉。
瑾之望了望天边那抹染了霞光的云,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一言不发。
子寒站在他身后,道,“你的腿,会受不了。”
瑾之道,“这最后一招棋,我下的好不好?”
子寒蹭在他耳畔,柔声道,“好极了。”
瑾之侧过脸,对他露出了一个恍惚的微笑,令子寒怔住。
他道,“子寒,带我回未央宫吧……”
子寒从后面抱住他,道,“我来接你,回天庭。”
然后,瑾之就缓缓跌在了他的怀里,气若游丝,意识全无。
——————————————
两人之间的交易其实很简单。
瑾之帮子寒制毒,陷害子翊。最后以子翊对他彻头彻尾的失望和痛恨,来换得子翊在子寒手下一条生路。
一举扳倒二位皇子后,储君之位再无障碍。而见血封喉的毒药可以直接要了天帝的命,子寒可以帮天后永远守住关于自己身世的秘密,然后,直接坐拥帝位。
届时瑾之才知道关于子寒身上最大的秘密。
而为了这个秘密,直接导致五百年前薛长陵被子寒派去的人暗杀,五百年后又被重新卷入暗杀的计谋之中。
令瑾之惊讶的是,他一直在子繁面前隐藏着那份被塞进蜡丸中的机密丝帛,不惜生吞入腹,也要替子寒守住秘密。
即使五百年前被震怒中的子繁剖腹挖心,这个孱弱的男子依旧没有告诉他,自己早将秘密埋入黄土,五百年后,一颗假象,依旧骗的子繁大怒不已。
子寒并非天帝之子,却在踏下两个帝后亲子的血路上,在九重之上翻云覆雨。
瑾之只是被他囚禁在最柔软、最华美的笼中,承受着这个龙凤之姿、天日之表的男子,一世恩泽。
瑾之拿起笔,忽然就想起了五百年前的那段时光。
他曾是他画中最美的一朵白莲,永远只在他掌间绽放月下绝代风华。
最后这白莲被君采撷,直到在他脚边染了尘土,失了芳泽。
现在,又该适逢何时,能再入他梦中?
肩头一暖,被人从身后紧紧拥住。瑾之放下染了墨的笔,轻叹出声。
子寒依旧一身华服。
当时曾人间巡游,皆是简单的打扮。如今瑾之如他所愿换下一身缁衣,而他也不再是曾经玄衫。
子寒强硬地扳过瑾之的脸,在那不由自主闭起的眼上烙下一吻,声音却甚是温柔,道,“为什么叹气?”
瑾之睁眼,承受着扑面而来的热气,淡淡道,“没什么。”
子寒的吻渐渐落在白皙的颈项,一路撕咬吮吻,一只手渐渐攀上瑾之的衣领,将那严好的衣襟扯下,露出了半个圆润的肩头,俯身轻咬。另一只手撩开衣摆,放肆地探入,在大腿内侧柔嫩的肌肤处阵阵流连。
瑾之有些难耐地仰起脖子,摁住了那两只在身上肆虐的手。
子寒有些不悦地准备挣开,瑾之却忽然转过身看他。
瑾之道,“你准备将他二人如何?”
子寒不屑地笑了笑,道,“还当是什么要紧的事。”
瑾之紧盯着他,道,“对我来说很重要,也不算要紧?”
子寒忍不住又吻了吻他的脸,道,“子繁的证据,其实并不确凿。所以,他也只是被我囚禁在宫中罢了。”
瑾之闻此,略一颔首,对子翊有些放心了。
却听子寒踌躇道,“至于子翊……”
瑾之忙道,“子翊如何?”
子寒微微冷笑,道,“子翊,母后向来不喜,这次的罪名又不比子繁小。大概会更严重一些。”
瑾之咬唇道,“你必须帮他!你答应过我了的。”
子寒见他一心几乎全扑在了子翊一人身上,不由有些动怒,道,“我只应允你放他一条生路,可母后打算将他一并扔去人间轮回,洗去所有记忆。更何况……”顿了顿,又伏在瑾之耳边,言语暧昧,“更何况如此以后,他的记忆中,便再不会有你这么一人。而我,也绝不允许你们二人再见!”
说罢张口便狠狠咬住了瑾之苍白的唇瓣,将舌头探了进去,一如他手腕般强硬。
瑾之被他压在身下,愤怒地几乎浑身发抖,拼命地挣扎踢打。
许久,子寒终于意犹未尽地松开口,看着瑾之唇畔那抹溢出来的红,笑得肆意邪妄。
子寒道,“你不要妄想能去救他,瑾之。”
瑾之看着他,目光木然。
子寒道,“这些天,我会一直把你锁在这张塌上!你救不了他的。所以,死心吧。”说罢宽袖一抬,居然已有铁链将瑾之的手脚尽数捆上。
瑾之简直不可自抑地浑身颤抖,他狠狠咬上了子寒的肩膀,眼中是近乎溢出来的恨意。
子寒冷笑,不管是否会被生生咬下一块血肉,将那张因恨扭曲了的脸摆进自己的视线。另一只手绕开挣扎的四肢,抓住瑾之本就单薄的衣物一阵撕扯。
瑾之听闻那阵阵清脆的撕裂声,感受着身下陡然而至的熟悉痛感。一次次恶意的顶弄,肆意妄为的动作,痛的他几乎要受不住地大叫。
但最后,终是化为了眼角一滴让子寒叹息的泪。
子寒果真停下动作,轻轻吻去那滴泪,柔声道,“我又弄疼你了?”
瑾之知道,子寒此时的问话向来只是肯定,而非疑问。索性闭口不答,让眼中无限的恨意深深掩藏在两块薄薄的皮肤下。
“瑾之……”
子寒复又叹息地念着他的名字,一次又一次,执拗着去重复着那个索取渴求的动作。
欲望不尽,夜却未上。
瑾之隐隐想,这似乎是他们唯一一次没有让彼此掩藏在黑暗下的交合。
果然,消失了黑下掩饰下的假象,一切都是如此让人心痛得真实。
最后子寒得兴欲去,将动弹不得的瑾之稍加清理,又是一遍遍爱怜地抚摸着那双始终紧闭着的眼睛。
走到门前时,塌上被铁链紧锁四肢的瑾之忽然开口,“长陵……如何?”
子寒的身形微滞,转身看他,“他是间接害死你母亲的凶手,你为何此刻问起他来?”
瑾之道,“这个你不必知道。他究竟如何?”
子寒悠悠道,“他不是对子繁说了?再也不见。”
瑾之又道,“子繁会找到他的。”
“你们都是一样的犯傻。”子寒摇了摇头,忽然笑开,眼中却是冰冷,“被我的匕首刺穿心脏,若还能转世投胎,他便不是人了。神仙尚且做不到的事,他凡人更是何谈如此。”
瑾之周身一颤,道,“子繁得罪了你什么,你要这样折磨他?”
子寒笑道,“有些时候,我做某些事并不是为了想做。而是不知不觉便做了,这种顺其自然的事,我从不去多想。”
瑾之有些怔忡。
子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