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办公室是呆不下去的。即便不是要应付从一早就会响个不停的记者电话,仅只同事们的眼光,和那种隔岸观火等着热闹看的态势也足以让我退避三舍。
我常常于恶梦中醒来。呆呆地于黑暗中坐等着天亮,风不时的从窗外掠过,吹起华丽淡雅的雪纺窗帘,沙沙的声音仿似从梦境里传来的哭泣。我的心一阵一阵的收缩,颤抖,好似一个溺水的孩子,张着无助的嘴呼求,却在绝望中被大浪淹没。
天桥好想过来安慰我,电话是不停地打来。他生怕我一时想不开而有什么不测,这点,他倒是小瞧我了。当年,在学校里掀起的风波丝毫不亚于现在的这种态势,可是我依旧咬牙挺了过来。只是,事过境迁,往事重提,尽管能傲视一切,却仍就有着难言的隐痛。
这种痛就像是隐于我身体角落的一个小瘤,总是趁我不在意的时候蔓延开来,以至我还没有来得及想好对策,对症下药,就已经茂然成林。除了唏嘘,似乎别无他法。
此时此刻,哪怕一句陌生的问候也常会让我感动的泪水襟然。
欣桐突然间不来电话了,在公司里偶尔碰见,她似乎也当我是玻璃人。有时,看着她埋头故作忙碌的身影,心里总忍不住一阵酸楚。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也原本不是什么世间奇事,可是真个的搁到自己的头上,个中滋味还真是复杂难当。
“欣桐,最近很忙?”我给她电话。
“嗯,有点忙。”
“下午我们一起吃个饭不?我们好久没见面了。”我讨好式的试探。
“哦,顾经理,恐怕不行的,我今晚上还有个应酬,你是知道的。做钟经理的秘书应酬总是很多滴,不像你现在时间很多。”她最后的那句,声音拖得长长的,真真是像一把软软的剑轻轻地刺进了我的吼咙。我不仅咽了一下口水答:“哦,那你忙吧!”
放下电话,我不仅一阵发呆。
坦白说,自从和天桥的恋情以绝对夸张的形式张扬开来之后,我的工作量无形之中就减少了。我越来越发现手里的工作轻松无聊到极点,原本属于我的工作任务,现在也不知是谁悄悄地转移了。我这个名符实不符的经理,坐在属于自己的办公室里,就像一盆被人遗弃的艳丽的鲜花,在一种虚幻的光圈里慢慢地死去。
我所预料的事情终于来临了。翌日,一大早王总将我叫到了办公室,一脸严肃的样子望着我,说:“顾经理,这段时间你的工作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我们公司一向尊重人才,保护人才,重用人才。只是,今次的事件似乎我们心有余而力不足。若有什么不当之处,请你要多多体谅公司的难处。”随后,他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会的,有什么请王总明示。”我淡淡地说。
“我就知道你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那我就直说了。你和杨董的事件闹得太大了,这对公司的影响很不好。介于此,我们只好弃车保帅了。你明白不?”
“这是杨董的意思?”
“不,这是我们其它几个高层的决定。这件事情,还没有知会杨董。”
“如果是这样,我尊重公司的决定。”
就这样,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我就从一个中层管理轮为无业游民。或许欣桐早知此决定吧,方会对我那样?我不禁想着。
高玲过来暂接我的工作。
交接的过程沉闷而难耐,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与高玲可谓是不打不相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们之间可说有着一种剪不断的默契感。她站在那儿,一声不吭。只是一个劲地盯着某处掉眼泪。也不管我给她说些什么。后来,她干脆大吼起来:“你说什么说?谁要接替你呀?谁敢来接替你,我就跟她势不两立。你究竟是犯了什么错?犯了什么错呀?”
“高玲,别这样。我们尊重游戏规则,我只不过是犯规了,理应接受处罚。”
“犯规?这也是犯规?如果仅凭娱乐报上的记者乱写一通,就定罪?这还有公理了吗?”
“不要这样,高玲。你越这样,我会越难过。放心,我会没事的。”
“这样的公司,我也不做了。”
“好呀,有本事就真的别做。”林帆不知何时插了进来,她一副皇后的气势倒真的一时让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林帆,你就别火上烧油了。高玲只是心情不好罢了,难不成你也跟着心情不好?”我向高玲使着眼色,示意她退出去。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出去,眼角的泪珠让我的心又是一阵刺痛。为什么总是在我最预料不到的时刻,预料不到的人给我鼓励与安慰?
“我是来监工的”她淡淡地撂下这句话,就在屋子里转悠。还真像一个监工的模样。
“没问题,有你在,那事情会更好办的。”我理着手里的工作,轻描淡泻地说。她突然迈步到我的对面,盯着我说:“不是我说你,晓影,事隔多年了,你怎么又和杨老师搞上了嘛?柯云年青有为,你守着他还不知足,偏偏要去爱杨天桥,你就一定非杨天桥不嫁么?当年他狠心的抛下你,置你于不顾,现在他一出现,你又象只哈巴狗似地跑去向他摇尾巴?现在,他可是在一边风光,你却要到一边乘凉去了,怎也不见他来救你?”
“这是我的事情,好象与你无关?”
“什么与我无关?如果不是你的再一次出现,杨老师不一定会爱上我,而你却偏偏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你知道么?你最让人讨厌的就是这点,总是自以为是的要命,总以为天下人全非得要爱你顾晓影一般,我可偏不信邪!他不是爱你么?可是你今天这样,他跑去哪里了?还有,你那个柯云,现在不也是把你当臭饭一样的到处卖么?”
“给我滚出去!”我指着她的鼻子,气得早已不能成言。
“这句话是该我对你说!”她嚣张的坐在那张大靠椅上翘着二郎腿,从鼻子里哼出这句话。
“在没有结算工资之前,这里我还有主导权!”我将她拉起来,毫不客气地将她给扔出去。她线毫没有料到我有这一着,因而我做起来毫不费力。她气得在外面大叫,跺着脚。我在屋里生生的冷笑。个中苦味,若不是身临其境实难体会。
“高玲,去给我开门。”她还在那里叫喊。办公室里除了高玲之外,无一人应声,都趁她发彪之际溜之大吉了。高玲头也不抬一下,只轻声说:“林助理,你都叫不应,我还能叫得应么?别忘了,你可是比我职权大。”
“你有着好瞧的,高玲。”林帆丢下这句,气呼呼地走了。
第一回合,似乎她败了。可是,我却好不到哪里去,我对着办公桌上要交接的工作一直发愣,头脑丝毫转不过弯来。不得不承认,林帆的那些话是切中我的要害的。不承认也罢,是自负也罢。总之,她走了,但她的话却像一个苍蝇般地不停地在我的脑子里打转。
我自认天性善良,待人诚恳,为何我的爱情和友情总会在最最关键的时候全都倒戈而行?为什么一向自认爱我深不可测的男人,总是在最最关键的时候露出最最让人不可相信的面孔?是我的眼光问题,还是我的品味出了差错?
我的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那种从未有过的委屈感就像决堤的江河,滔滔而下,挡也挡不住。我伏在桌子上痛哭失声,为自己,为背叛我的所谓的爱人。
“要相信自己!”高玲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她将手放在我的肩头,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