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太迟叹气:“万一人家是耶律云祁的什么大姐二姐也有可能啊。不过,我听说耶律云祁今年三十有一,如果是他姐姐早就该出嫁了,哪能到临晖来?十有八九还是妹妹。”
说得也是,我又问:“对了,这些扶姜人在临晖地界上横行霸道,你身为当朝王爷怎么也不管管?”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为人臣子难道都不用尽职的么?
应太迟同情地看了我一眼:“前几日我们刚得了消息,文珂正是今次来看你们才选的和谈使,只是我们不知他居然提前来了。”
我悲哀地看着他。
他拍我肩安慰道:“没事,你总算是给他留下不错的印象,该宽心才是。”
我欲哭无泪。
小王爷,什么叫做我给他留下不错的印象?
你真的确定吗?
此事多想无益,暂且放下。不过还有一件事令我在意:“对了,掌柜的呢?”
四处看了看,这里除了我们三个,哪还有什么人,此时突然听到掌柜的声音颤抖着道:“小,小的在这里。”然后就看见这可怜人灰头土脸地从角落的桌子底下钻了出来。
应小王爷完全不理会他脸色发青双脚打颤的可怜样,悠然地摇了摇扇子:“我们的茶呢?”
我白了他一眼。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你的茶——你真是当之无愧的,纨绔子弟中的纨绔子弟。
===========偶素表示字数太少觉得对不住大家所以再写上一点的分割线============从会蓟山回来的晚上我额头就有些发热,原以为睡一觉起来就好了,没想到就这么发起烧来。世事真难料。
若水在我旁边,还是那样不咸不淡能把人气得半死的声音:“浮舟,你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我没好气地从床上坐起来:“若水,我现在在生病。”
若水看着我笑:“我当然知道你在生病。”
那为什么你那笑仿佛是在对我说你活该。天杀的若水,你都不知道体恤病人的吗?
用手摸了下额头:“若水,我好像没发烧了。”
若水白了我一眼:“你烧糊涂了是吧?身上手上都在发烫,你能摸得出来才怪。”一把把我摁倒在床上:“躺好,我已经派人告诉应王爷了,应该马上会有大夫来帮你诊脉的。”
说完就帮我掖好被子出去了。
这被子委实厚了些,我身上已穿了件松绿的金线绣花小袄,早被热出了一身汗,里衣被汗湿得贴在身上,感觉极差。趁她出去,我赶紧把被子撩开,好不容易觉得凉快了些,只听婢女荷露的声音在外间道:“浮舟小姐,太医院派人来了。”
这倒好,我浮舟居然也能让太医院的人来诊治,实在有福。
我还没说话,若水又进来了,手上捧了水盆,回道:“稍等。”她将水端过来,然后帮我脱了衣服用热水擦了脸和身上,然后换了衣服。
我打趣道:“是不是还要梳个头发再打扮打扮?”
若水不理我,朝外面喊:“请进。”
荷露领着一名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他身量大约比我高出一个头,身形纤瘦,穿暗红色的裘衣,显得肌肤胜雪。他年纪还未及冠,乌发垂肩,从两鬓各挑一缕,用一式暗红色的绸带绑好。
垂着头,还没见着他的脸,只觉得有些奇怪这人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
他身后还有个小童,将肩上挎着的药箱取下来递给他,然后跟着荷露一起离开。
我低低咳嗽了两声,正要说话,那男子抬起头来。
我整个人懵了。
若水拉着我的袖子,我没理她。若水继续拉我的袖子,我还是没理她。
最后她在我边唤:“浮舟。”我仍旧没理她。
都是熟人
人生真是何处不相逢。
我看着他。
两年没见的一张脸,仍是远青黛的眉,温润如水的目,轻抿的薄唇。依然比寻常女子还美,只是年岁增长,眉宇间的神色添了两分沉稳,见我看他,他眉头微微一蹙,然后浅浅地笑:“你又病了。”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我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滑过脸颊,打在手背上。
该死的思月轩。
两年里,我想过多少次?想着我再见他的时候,大抵不过是两种场面,一种是我扑上去对他饱以拳脚,另一种是他和我抱在一起,都哭得鼻涕眼泪一把抓。后者实在太不符合我素日的作风,早已被我否决。
反正,如今这般重逢的场景,我压根就没想过。
果然人算不如天算,计划赶不上变化。
权衡了片刻得不出个答案。
我抹干净眼泪伸手去抓床上的枕头,想也没想就朝他砸过去,他把头一偏,枕头就这么飞出屋外,只听一声“哎哟——〃应小王爷抓着我的枕头出现在门口,摇头叹息:“小舟,你真是太野蛮了,连枕头都扔出来,下次是不是连被子也一起扔了?”
说的没错,我倒想把我身上的被子也掀来扔了,只是碍于若水坐我旁边压着被角我扯不动而已。
思月轩转头行礼:“思月轩见过王爷。”
“免礼免礼。”应太迟摇着扇子坐到桌边,伸手倒茶喝:“我听王院判说,你是这太医院年轻医士里最有为的一个,才选之日已近,浮舟的病还要劳烦你。”
“王爷言重,我自当尽力而为。”
思月轩走了过来,道:“手。”
我不动,他那温柔的口气感觉像是在逗狗。
他深吸了一口气,面上全是戏谑的笑意:“浮舟,麻烦你把手伸出来,在下要为你把脉。”我按捺住想伸手掐他脸的冲动把手伸了出去,小声道:“思月轩,你找死。”
他好整以暇地伸手把我的手拉过去,然后开始把脉。我看着他安静的侧脸,觉得有些恍然。当年他初初学医,也是这么煞有介事地抓着我的手来号脉,然后喃喃自语些我听不懂的话来。
两年,我想过多少次再会时的场景,每次想到最后都要下一个决定,我要狠狠抽他耳光,打得他三天别想出门见人。前两年他只比我稍微高些,现在居然比我高出一个头来,真有些不甘。
这就是男子和女子的差别么?
“舌头伸出来看看。”思月轩道,我抿着嘴看他,他干脆用手捏我的下巴,道:“乖。”
真是要给他气死。
我干脆翻了个白眼,把舌头伸出来。
思月轩看了一会,掐我的脸:“好了,跟鬼似的。”我瞪了他半天,思月轩你这家伙是登鼻子上脸,居然敢掐我!
“浮舟的脉象,脉来绷急,状如车绳转索,弹指有力,微而快,时起时伏,涩而不滑,舌边尖红;对了,你这里会不会疼?”他伸手按了下我的脑后。
我“啊”一声叫了出来,你不碰我本来还不觉得,想转一下头才觉得脖子也很酸痛。
他微笑着摸我的额头,道:“这是风寒。”只觉得他的指尖带来些许凉意让人安心。
我瞪着他道:“谁都知道这是风寒。”话未说完觉得喉咙发痒,刚捂着嘴咳嗽了几声,又打了个喷嚏。
看着思月轩那淡定的笑容我就火大,直接抓了他的衣袖一阵狠蹭,幸好他衣服料子还不错,不算委屈本小姐的鼻子。
若水冷着一张脸拧了帕子给思月轩,他接过去仔细地擦干净。
应太迟喝着茶,乐陶陶地问:“你们认识?”
“不认识。”我认识的思月轩是那个个子跟我差不多高而且任我欺负的小白脸,面前这个我不认识。
思月轩还是笑,把帕子还给若水,然后道:“认识。”
应太迟乐陶陶地道:“小舟,到处都是你的熟人,真好。”
我看了他一眼:“我和你很熟吗?死色胚。”又看思月轩一眼:“我和你很熟吗?女人脸。”
应太迟道:“是啊,小月,小舟最近火气盛,记得多抓两把黄连。”
我真佩服应太迟的自来熟,才见第一面已经直接叫人家“小月”了,呸,我都没这么叫过,比无耻果然谁都不是他的对手。
我瞪着思月轩:“他敢!”
思月轩安抚地笑笑,道:“我去给你开方子。”
然后就去桌边坐下,开了药箱取了纸笔出来写药方子。
应太迟在那挤眉弄眼:“他真的给你加了黄连。”
“思月轩你——”我大怒。
思月轩抬起头来,云淡风清地一笑:“你火气大,祛祛火也是好的。”然后把药方交给若水:“煮沸后再煎一刻钟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