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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1 / 2)

>吃东西的时候若水很安静,不说话,我一个人吃火锅,也实在没意思,于是和若水分着吃扁食。心想这个时候就该有应太迟那草包就好了,随他怎么闹腾,好歹也热闹些。

其实食物做得不错,好吃不好吃,全看心情。

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

夜里听到炮仗声,劈里啪啦不绝于耳。

记得我小的时候也喜欢这东西,而且我胆子比谁都大,在待花馆的时候点了炮仗就往人身上扔,大人小孩都不放过——大人们有时候骂我几句,姐妹们一般都哭着去跟婉姨告状。婉姨起先是骂,后面就用藤条抽我,不过一阵疼,总有过去的时候;不觉得痛了,自然又继续恶作剧。

说起来,思月轩也是受害者之一。

那时候我把炮仗点燃给扔出墙外,只听砰地一声响,外面突然有人开始嚎啕大哭。我心有不安,可是后院的门锁得死紧,我找了半天,好不容易在墙角找到一个狗洞,那个时候不管不顾地就从洞里爬了出去,看到思月轩那家伙蹲在地上哭。

我拉他站起来,他的一双桃花眼哭得发红,巴掌大的小脸上全是泪痕,那时候他个子比我还矮,我看到他穿的一件崭新的夹袄上有几个被炮仗烧出的小圆洞,心里过意不去。

当时我是怎么安慰他来着?对了,我当时很温柔的对他说:“小妹妹,姐姐给你吃糖,你别哭了。”

哪知道他哭得更大声,一边哭一边嚷:“我不是小妹妹。”我当场就黑了脸,你这样子不叫你小妹妹难道还要我叫你姐姐?

当时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打定主意先找糖哄他。好不容易从贴身的小包里摸出一块桂花糖,我剥了面上的油纸递过去。他先是不接,最后我硬给他塞手里,他犹豫了半天,终于止了眼泪看我一眼,拿着那块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然后破涕而笑。

其实那是我最后一块桂花糖,婉姨怕我多吃糖会败胃口,更怕我长虫牙,大过节的也只给了我几块桂花糖。现在想起来,我看着他吃糖的时候,表情肯定很哀怨很悲伤。

思月轩你这傻子,现在又在哪呢?

正月初九的时候应太迟来了,解下身上一件宽长曳地的鹤氅,露出里面穿的云纹窄袖锦袍。

什么都是最好的,这小王爷,果真十分享受。

他介绍道:“小舟,这是我哥,应太商,才从边关赶回来,皓国最年轻的边将。”

应大将军自我介绍道:“应太商。”

应太商也算仪表堂堂,跟应太迟那唇红齿白的斯文败类却不太像。他高出应太迟一个头来,穿黑色对领享黑边的长上衣配黄裳,束带上以金钩装饰。

一个斯文俊秀;一个英气逼人。

不过两个人最不像的一点,该是应太商这言简意赅的自我介绍。这两兄弟也未免相差得太多了吧?

我微一屈膝行礼:“小女子浮舟,见过将军。”

应太商抱剑浅笑道:“不必客气。”

我笑得有些发僵,这算是客气吗?

应太迟拍着我的肩膀,丝毫不懂什么叫做避嫌,“小舟,今天天气真好,我们出去走走吧。”他的表情很认真。

我叹了一口气。我可以拒绝吗?

应太商不说话,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瞪人,好半天才道:“出去走走吧。”

这话可真够冷的。

应太迟拉我走开,然后凑在我耳朵旁边道:“我哥难得有空,小舟你赏个脸。”

“为什么你哥有空我就必须得赏脸?”跟这个人最好别客气,跟他客气是跟自己过不去,完全没那必要。

应太迟道:“小舟,我哥半年多没回过临晖了,你好歹给点面子吧。”

我也学他的样子拍他肩膀:“小王爷,面子这东西,从来是自己找的,不是别人给的。”

他很合作地微笑:“小舟,我就是在你这找面子啊,你不给我怎么有?”

闲时爬山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应小王爷很闲,真的。

世上闲人多,但他不是一般的闲,他闲到令人发指。人闲的时候总想找点什么事让自己忙起来,好摆脱孤单,方法各有不同。应太迟的法子是找别人来消遣:前一刻他刚决定要去游湖,下一刻他可能会跟你说,我们去爬山吧。

你要去爬山就爬呗,非拉别人一起做什么?应太迟这名字改成应太闲怕还合适些。

这天气才刚暖一点,他就咋呼着什么“和风弄袖,香雾萦鬟”,拉着我和应太商去爬临晖城北会蓟山。

道上浅草初生才没马蹄,将马寄放在山下农庄里,我们三人边赏风景边往山上走。

会蓟山乃是东西走向,山上风景不错,瀑布溪流,奇秀清雅,刚上山的时候还有些冷,走了一阵渐觉身上暖和起来,路边林木繁茂,郁郁葱葱,草木清新的气息扑鼻,确实比呆在栖风楼好多了。

说起栖风楼,突然想起出门的时候若水的眼神,我忍不住抖了一下,她最近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整个人都阴阳怪气的,看人的眼神像是在数九寒冬里结了冰似的,叫人心寒。

应太商走在我坐边,突然问我道:“你冷吗?”

我没反应过来:“啊?”

“我看你在发抖。”

看不出来,这个应太商还挺细心,他这么一说,应太迟也问:“你冷怎么也不说?刚才该把那鹤麾带上来。”

“也没什么,刚才有风的时候觉得稍微有点冷,现在不觉得。”再说你那麾子长可曳地,谁爬山穿那玩意的?

“那就好,不过还是先找个地方去休息片刻如何?反正也走了那么久也该歇一歇。”

他这么一说,我确实觉得脚有些酸,于是道:“好。”

山腰有处地势平坦的地方,建了处茶寮,建得还算精致,只是——应太迟挑三拣四的本事非同一般,皱着眉头把人家那处的茶统统贬得跟洗脚水似的,然后感叹:“真是,想喝个茶也这么难。”看他那样子倒好像是别人亏欠了他,招待我们的店小二被他的毒舌给吓得欲哭无泪,踉跄着去搬救兵了。

我看喝茶其实不难,难的小王爷你不是要喝茶,而是要喝好茶。

这荒郊野外的难道他还能给你上一壶上用的龙团胜雪?

我看了一眼应太商,他面上还是淡淡的神色,想必是对这人的奢侈作派见怪不怪了。

隔了一会掌柜的小跑而来,赔着笑脸道:“两位爷,小姐,不知道是小店哪里照顾不周了?”应太迟这厮实在是太难为人家了,看那掌柜皮面光生心宽体胖的君子之态,快走几步也得流一身的汗,何况还是用跑的?

应太迟半眯着眼睛道:“你们这茶也算是人喝的?”

那掌柜的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回爷的话,本店的茶自然是给人喝的。”

小王爷,这人多着呢,你这叫做犯众怒知道么?但应小王爷全然不顾,目光在周围打转,瞪他的通通都被他又给瞪回去,那眼高于顶鄙睨他人的气势,实在是——实在是太惹人嫌了。

我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应大将军的手一直扣着桌上的剑,果然,武力果然是震慑良民的好法子。应小王爷“嘿嘿”冷笑了两声,又道:“你那意思,是不是本少爷不喝你那茶,就不是人了?”

好问题,真是好问题。掌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双手紧握在一处还在打颤:“爷,若是这些看不上眼,我们倒还有些更好的茶,不如——”

应小王爷摇着扇子:“凭你什么好茶,先拿来我看看。”

掌柜的一迭声叫小二去取那所谓的“好茶”,应小王爷这刚歇住,茶寮中人人皆在议论,嘈杂中却听一人拍桌道:“掌柜的,你以为我们拿不出茶钱来吗?凭什么他能喝好茶,我们却喝的是这涮锅水?”

又是个嘴巴刁钻恶毒的。我扭头一看,原来是坐临窗的一桌,面朝我的是个年轻男子,蜜色肌肤,带紫玉冠,身着黑色直裾,领口大而弯曲,露出中衣的领型来;见我望他便回以浅浅一笑。他对面坐的是一名年轻女子,上襦下裙,领口上绣着山茶图样,梳着高高的云髻,乌发上别了一只绿玉蝴蝶。

拍桌子的正是她。

她站了起来,转身面对我们三人。

我和应太迟立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应太商倒没笑,只是警惕地看着她。

那年轻女子登时大怒:“笑什么笑?看本姑娘撕烂你们的臭嘴。”

我跟应太迟绷紧了脸,倒也不是为了她说那话,只是觉得方才我们出声讥笑确实有些过分——不过谁叫这女子本来生得不差,左颊上却有三条暗红色的抓痕,活像是猫须一样醒目,听她声音倒觉得很年轻,只是一张脸看起来十分显老。

应太迟凑过来道:“小舟,她比你粗俗多了,和她相比,你简直宛如神女降世,出尘脱俗。”

我立刻还嘴:“小王爷,那位公子比你出色多了,和他相比,你简直就是市井流民,无聊粗鄙。”

应太迟看了我一眼,面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多谢谬赞。”

我微笑:“承让承让。”

他又低语:“他们穿的都不是我皓国的服饰。”

“你直接说他们是扶姜来的就好。”

“原来你知道那是扶姜服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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