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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说:赶快把港靠!

第十二章 作别

安生这回真的是病了,而他病了跟别人有很大的不同,他只有病得非躺下不可才算病了一回。这回他不但躺下了,而且一躺就是两天。别人病了就失了斗志,老老实实很听话,而他一病就不大听话,哪怕说话的人是一番好心,哪怕这人是明芳。

安生平时有点小不适,扛一扛就过去了,扛不过去的难免就像大病一场。他先埋怨了一番自己,埋怨自己怎么如此不济,完全只是小题大做。接着,又埋怨了一番这里的鬼天气,正是这鬼天气害得他感冒了。可他很快就埋怨不起来,那些症状已经一古脑儿扑来,让他疲于应付都不及。他就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到后来大概是太疲倦,总算睡着了。不过,那么些症状并不会让他如此放松,便又把他从梦中拉出来。他醒时,满脑都像是在翻花花,眼睛也难得睁开,也就继续迷迷糊糊地躺着。

恩华在待他睡着之后去睡了,只要他不喊,大概一时半刻不会醒的。明芳也回到宿舍去睡了。安生醒来时,身边已没有人。他口渴得厉害,想要水喝,自己准备起床却浑身失了力气,甚至连头都懒得抬起来。既然没有水喝,也就只能忍着,忍着难受,也就不时翻一下身。

明芳心里明白安生病得不轻,只是睡了三四个小时便连忙起床,来看安生。安生这时候最需要人来照顾,而她就是照顾安生的人。她知道安生很喜欢吃香蕉,就在路上买了几斤。来到宿舍,她看到安生正似乎有点不安地翻着身,把头埋在被子里。她见了,不由生出些辛酸来。

安生并没有感觉到明芳来了,仍紧闭着眼睛,与浑身的胀热作着较量,偶尔因为渴得难熬,用舌头舔一下干裂的嘴唇。明芳此刻已悄悄地帮他把被子盖好,因为他埋着头,明芳不能看到他的脸,便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他烧得很厉害。

安生抬起头来,睁开眼睛,看到是明芳,便说:“喝水。”明芳连忙倒了水,放在安生的手上。安生喝了一口,说道:“太烫。”

明芳说:“那就待会儿再喝吧。”

安生道:“我渴,你知道吗?”

明芳犯难了,说:“那怎么办呢?”

安生道:“我喝冷水。”

明芳道:“冷水怎么能喝呢?”

安生道:“我就要喝冷水。”

明芳忍不住偷偷笑了,之后故意板着脸说:“不行。”

安生仍坚持要喝。

明芳见唬不住他,只好说道:“你这人真固执,怎么不听人说呢?”尽管如此,她还是去掺点冷水了。

这回,安生没意见了,朝明芳讨好似地笑了笑。

明芳只当作没看见,嘴里埋怨道:“喝出问题来,我可不管。”

安生笑着说:“没事的,我一直这样都没事。”

“还说没事,那要怎样才算有事呢?”明芳气道。

安生道:“你不是说,每个人都是命中注定吗,我命中注定要活八十岁。只要死不了,怕什么。”

明芳道:“谁信你的那一套,都是骗人的。”

安生笑道:“说得好!你骂我,我服气。”

明芳气道:“你哪里肯听,我让你不要喝冷水,你还不是喝了吗?光嘴上说的好听。”

安生笑道:“你看你,专抓着别人的辫子不放。我也应该有我的立场,对吧?”

明芳又气又觉得好笑道:“那你还不是等于没说。”

安生道:“我算是服了你了,服了,真地服了。”

明芳满意地笑了,说道:“吃点东西吧?”

安生这时虽满腹空空,却没有一点胃口,便摇摇头,道:“不想吃。”

明芳正要说他刚说的话就不算数了,念头一转道:“香蕉呢?”

“香蕉?”安生在脑子里衡量了一下,说道,“那就吃一个吧。”

明芳很高兴,连忙把香蕉的皮拨了,递给安生,说道:“听说是香蕉就要吃了。”

安生也不辩,只是笑着把香蕉吃了。明芳又要剥香蕉,他连忙拦住,说不吃了,不想吃了。明芳以为他是有气,正要笑他肚量小,他一脸诚恳地说道:“我真的不想吃了,吃不下。”

明芳只好道:“那好,你睡一会儿吧。你这样老是扛着也不是个办法,烧又不退,会扛出大病来的。”

安生只是不做声,之后说道:“小乐儿,你去睡会儿吧,我真的没事。你晚上还要上夜班,可不是好熬的。”

明芳要再坐一会儿,安生执意要她去睡,她只好依了,说:“那我明天再来看你,有什么事,就让小曹告诉我。”

明芳走后,安生又迷迷糊糊睡了。有一阵子烧退了,刚有了点惊喜,之后又烧了起来,让他天昏地暗着。夜里起来喝自来水的时候,也是趔趄着找到水龙头,灌了几口,有了一阵清醒,又回到床上。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安生浑身的症状没有消失,头却清醒了一些,至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在过去的一天里,有一阵子都感觉不出自己的存在,那种滋味虽可以麻醉一些痛苦,却是最难受的——似乎,疾病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他便睁着眼睛,在那里愣着。脑海里开始出现一些往事,昨天的,前天的,以及更远的。哪怕并不愿忆起,它们也会涌上来,纷纷乱乱的。他能做的只是把纷乱的往事理出一条头绪。

明芳的身影总是若隐若现地出现在他的眼前,让他有些兴奋,又有些黯淡。明芳无疑是个好姑娘,温柔体贴,心地善良,更有不可多得的那份细腻,可他又怎能想着明芳呢?他爱着的却是春云。尽管每个人都有爱的权利,可他认为自己的爱只属于春云,全部地交给了春云。春云是他第一个倾心的女子,而这就好像一块石头已经刻上了字,那字永远只属于那块石头一样。他多想有朝一日能与春云两相厮守呵,可如何才能做得到这一点,何日才能自自在在,无忧无虑,去两相厮守呢?他连自己的很多问题都无法找到答案,如何给他们俩一个美好的答案?“不可能了,不可能了!”他对自己说。

以前他总还留着点希望在那里,那点希望其实都留给了他自己,只是他的一点私心而已。他这样做,对春云是不公平的,只会耽搁了春云的幸福。如果他自己都不知道哪一天才能够给春云以幸福,跟“不能给春云幸福”有什么区别?既然如此,又怎能不把话说明白,而留下一些空幻的东西呢?为了对得住他的良心,他只能选择可还是否,没有中间地带。

此时,他的心情无疑是灰暗的,肉体的苦痛刺激着他产生一些悲观的念头,却也给他把念头赋予行动提供一些麻醉药。因此,做出这样的选择,他并没有感觉到有多大的痛苦,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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