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还可以,”安生说道,“你呢?”
明芳道:“好。”
这时厂里有明芳熟悉的女工跟她打招呼,她便走过去,与她们说了一会话。之后,她又跑到安生跟前,悄悄地塞给安生一块酥糖,笑着说:“中午到我宿舍去坐会儿,不要买饭了。”就走了。
安生接过那块酥糖,说不清为什么,心里已是抑不住的激动,一直望着明芳的身影在车间里消失。待明芳走远了,他才注意到手上的酥糖。酥糖的模样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长长方方的不失棱角,素白色的包装纸上写着“楚州酥糖”四个红色的小篆,透着几分大方与典雅,里面的酥糖和软而不松散,更有些许油晕透过了包装纸,正好可以诱出饥饿者乃至思乡者的馋念。不过,因为上面还带着明芳的体温,这酥糖已决非一块普通的酥糖了。
女子的细腻就在这里面——从家里那么远带来酥糖,而酥糖又属于贵的东西,不可能带得很多,因此也不可能每人都分一块,就悄悄地塞在安生的手里。虽是显得“小气”了点,可这种“小气”却有着屡屡温情,让安生怎不感动。
他决定把手中的酥糖吃掉,这也是对那份温情表示感谢的最好方式。吃之前,他想到了恩华,便起身来到恩华跟前,说:“这是我们家乡的特产,尝尝吧。”便把手中的酥糖断成两半,递给恩华一半。
恩华接过,笑道:“是小乐拿来的吧,她挺不错嘛。”
安生知道恩华一说就没什么“好话”,也不接过话题,只笑着说:“尝尝味道怎么样。”
恩华尝了一口,说:“不错,这叫什么?”
“酥糖,”安生说道,他的那块还没舍得吃,于是慢慢地吃完了,之后又道:“中午到她那里去坐坐吧。”
恩华笑道:“她又没有叫我去,我去了干什么,当灯泡呀?还是你一个人去吧,有什么好吃的,给我留一点就行了。”
中午安生就一个人去了。他在明芳宿舍门口敲了一下门,明芳就在里面笑着说道:“安生吗,进来呀。”
安生便走了进去。宿舍没有其他人,大概过年回家都走得匆忙,里面显得有点杂,但明芳的床铺十分整洁,显然已经过了一番整理。安生笑着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呢?”
明芳笑道:“这里又没有多少人来,就是有人来的话,没有像你那样敲门的。”
安生笑了笑。明芳让他坐在床上,之后倒上一杯茶递在他手上。他接过茶,问道:“宿舍里的人都没来吗?”
明芳说:“来了两个,她们到老乡那里去了。你猜我这次带了什么东西来了。”
安生笑道:“我只是关心有什么好吃的,带了酥糖,还有什么呢?”
明芳笑道:“真不害羞,男伢成天只晓得吃。”
安生又要把吃上升到理论的高度,说道:“吃呀,学问,你知道么……”他故意加强着语气。
明芳笑道:“又开始说你的大道理不是,吃吧,有你吃的。”说完已把袋子里的炒花生、薯片、瓜子、方块酥、米糖、桃糕、糖果之类一古脑儿放在了安生的面前。
安生的眼睛不由得大了,他没想到明芳会把家乡过年吃的小吃全都带来了,像是要开杂货店似的。他忍不住笑道:“你真地把家里的年货全都搬来了?”
明芳道:“你不是总说我小气吗,这回你总该改变一下看法。”
安生说道:“小气本来就是人的天性,你怕什么,我其实就是最小气的一个。再说,再小气的人也有大方的时候,你大概就是这样吧。”明芳听了,忽而脸色一红。安生见了,以为自己的话把她气了,连忙道:“我说错了,说错了,你大概是最大方的一个人。”
明芳忍不住笑了,仍红着脸道:“油腔滑调!”
安生笑了笑,便没接着说。他觉得自己应该少开玩笑,“油腔滑调”可不是个好评价。殊不知,他缺的就是这种“油腔滑调”,即使偶尔露出一点,也是实在没关住嘴巴漏出来的。想到什么说什么是他一贯的作风,了解的人大概不会计较,不了解的人就有可能产生误会。
明芳也端了杯茶坐下,坐在安生对面的床上。她笑着说:“吃呀,看好吃不。”
安生便拿了炒花生吃,果然满嘴香喷喷的。
明芳问他:“好吃吗?”
“好吃,”安生说道。
明芳笑道:“这次从家里来可把我累坏了,车票真的不好买。”
“让你带这么多的东西来,真不好意思,我本来只是说着好玩的,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