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和司徒慕之间的事,至今我也还弄不清楚,可即使我心里怀疑他们两人真的有什么,也不过是瞒着人,自己默默地难受罢了——若是决战真的对旁人动心,我只会躲开,断然不会做什么事情去伤害那人。
决战正好反着。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可暗地里是真的会下手的。这件事很奇怪,但决战计较起来就是这样不可理喻——他有些时候,甚是是有些疯狂,让人忍不住害怕。
若是决战真的要追究,即便我不开口,他也能查到周誓中头上去。那个时候,无论如何,我是救不了周誓中了。
我没几天活头了,周誓中得好好过。
思索一番,我主动对决战说:“你别多想。”
这是句废话,他若是不多想,天上还出什么太阳啊。
既要不对他撒谎,又要叫他安心,只有一个办法。
我望着决战,说:“我心里没有别人。”
说完,我就扔下决战,自己背过身去躺好了。
顶多天塌下来,砸死我了事。
这样又僵持了一会儿,我都后背出冷汗了,才听到决战问我:“你当真没有跟旁人。。。。。。”
他还是给绕回来了。
我没有办法,违心地答:“没有。”
决战的声音踏实了很多,他似乎是想了想,才轻声道:“既然你这样说了,我就相信。”
我听了这话,心里顿时不是滋味,恨不得爬起来告诉他实话。
可说了实话,周誓中就要倒霉。
想来想去,我忍住了。
决战在一旁躺下,伸手过来抱我,我转过身,窝在他怀里,说:“你别生气。”
我说谎,是迫不得已的。
决战的声音有些愧疚:“。。。。。。日后,我不会注意怀疑你了。”
我听了,心里难受。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决战一只手覆在我湿漉漉的头发上,喉咙里一声轻笑,他过来吻我的额头。
灼热的呼吸如同羽毛,轻轻落在我的脸颊上。
假如知道了我曾与周誓中同床共枕的事,决战还会这样温柔地抱我吗?
他不会的。
这一切,一切,都只是我用谎言堆积起来的幻象。如果决战知道我为了报复他而练损派功夫,如果他知道我在他怀里想着跟他决一死战,如果他知道我曾经与周誓中同床共枕——
即便是在我死后决战明白这些,他也不会原谅我的。我自己清楚。
我这辈子,就剩下了两个目标。第一个是把决战蒙在鼓里,直到我死。第二个,是尽快死在决战手里。
他对不起我。
所以,我也不合对得起他的。
苦。
嘴里,喉咙里,甚至每一口呼吸里,都带着浓浓的苦味。
打从回到山庄,我几乎每天都泡在四师兄的药里。但是,这样用药汤把人生生的苦醒了,还是头一遭。
我咳嗽着睁开眼,四师兄手忙脚乱地拿着帕子抹我嘴边溢出的汤药,神色有些匆匆忙忙的。
我喘过气来,坐起身,接过他递来的茶,喝了一口,问:“出事了?”
四师兄压低了嗓子提醒我:“矮点儿声。”
我赶忙做贼似的环顾四周,房里只有我们两人,四师兄靠着床榻坐下,低声嘱托:“我是以给你送药为名跑来的,二师兄马上就回来,我得趁他不知跟你通个风——染染,你惹了大祸。”
我一头雾水:“什么?”
四师兄平日里都慢条斯理的,今天说话格外急:“周誓中跑到山庄里来求亲,当着我们的面说,他跟你同床共枕三个月,早已有了夫妻之实,你们早在以前就商量好今年冬天成亲。”
他脸上又是怀疑又是焦急,还时不时地回头看身后,似乎怕决战随时会闯进来似的:“二师兄听了他的话雷霆大怒——周誓中来战门,是客,二师兄暂时不会对他动手,但是你。。。。。。”
四师兄给了我一个“你无药可救”的表情,他不等我说话,就又接着嘱托说:“山庄里发了许多帖子,这两天客人多,二师兄疑心重,周誓中又闹了这么一出,他势必会派大批高手把你看管起来,那时候,怕是连我跟三师兄都进不来,我们护不住你了——直到春节之前,你都老实点儿,千万别做什么叫人起疑的事情,二师兄叫坐着你千万不能躺着,叫你吃饭你千万不能喝茶。这阵子他忙得很,跟你算账也是等到年后,你只要这一段时间里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暂时没什么危险。剩下的事,我跟你三师兄想办法。——染染,你在周誓中房里住了三个月,可是真的?”
我整个人都僵着,手脚冰凉。
当然,我身怀损派功夫,本来也就是冰凉的。
四师兄见我的神色,就猜到了几分,他在我头上敲了一记,紧接着又问:“那。。。。。。夫妻之实,也是真的?”
我马上摇头。
四师兄大松了一口气:“那你还有救——二师兄的性子你不知道吗?旁的男人看你一眼他都不准,你敢跟周誓中。。。。。。剩下的,我跟你三师兄看着办吧,你可千万老实些。”他站起身来,向外走了两步,马上又退回来,嘱托我道:“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二师兄控制不住自己对你做出什么事来,你马上装作身体不'炫'舒'书'服'网'昏迷,知道吗?”
我心里思绪万千,四师兄嘱托的话几乎一句都没听下去,唯一能记住的,就是他那句“二师兄听了他的话雷霆大怒。”
决战知道我骗了他。
“你昏迷了,二师兄就会找人叫我过来,到时候,好歹我能护你一番,记住没有?”
我应付着点点头。
四师兄终于放心,转眼间就没影了。
我呆呆地望着窗户,外面漆黑一片,烛火晃动。
到了时辰。
我慢慢穿好衣服,从床榻上下来,洗了把脸,又用力对着自己的脸拍了几巴掌,觉得不再那样僵硬了,才推开门,出了房。
外面的侍卫一见我出门,就迎上来:“您有何吩咐?”
“你能不能替我给你们主上传个话?”
他马上给我行礼:“是。”
我想了想,自己慢吞吞在门前坐下,望一眼头顶的夜空,见有星辰璀璨,叹了口气,才说出来:“长了也不好转达,这样吧,你就对他说,顾小姐要与您决一死战。”
那侍卫傻傻将我望着。
我低声问他:“哎,你觉得,。。。。。。我们俩,我有希望赢吗?”
那侍卫更目瞪口呆。
我一脸沧桑的神情,对他慨叹:“你少不更事,江湖险恶,你不懂。若论胜负,且待事后才定。”
他简直不知道如何反应,也不知道是我这副女鬼样子着实吓到他了,还是他想不通我挑战他们主上的勇气从何而来,反正,他迟迟也没有动作。
我正想跟这个侍卫多聊两句,一道人影闪过,这侍卫已经离我很远,他被决战扼着喉咙飞了出去,逼到不远处的墙壁上。
我赶忙跑过去,抬手就要拉架。
决战漆黑的双眸盯着那侍卫的脸上,声音阴寒地问:“你在做什么?”
那侍卫结结巴巴地:“禀报、禀报主上。。。。。。”
我搭腔:“你弄错了,快放开他——”我使出全力拉决战,还能感到他的手在逐渐用力,“喂!要跟你打架的是我不是他!”
决战听了我的话,果然把那侍卫松开了。我赶紧对侍卫说:“你快走吧,不用你传话了。”
他看了一眼决战,接着才离开。
“你刚才说什么?”
我望着那侍卫走远了,才回过头来问决战:“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杀自己的手下?”
决战望着我:“你要跟我打架,是什么意思?”
我把正事想起来了:“哦。我刚才想叫那侍卫给你传话,就是为了这事儿。你近来忙吗?”
决战皱了皱眉,他多半是对我满嘴的废话失了耐心。
我解释:“是这样的。你先立个生死状,然后趁着什么时候不忙了,抽出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来,跟我过过招。”
决战听到这里,浅笑了一声,他眉目舒展,似乎刚才的不悦一扫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