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1 / 2)

>他相当擅长旁敲侧击,哄诱他人放开顾忌,对他坦诚地说话。在理由正当或是为了求胜,使用这种手段情有可原,但运用在私人谈话,则非常可耻。

心胸狭窄的小人才探听他人的隐私。

他向来不喜欢谈论个人的生活,问题是近在身边的她持续干扰他的心思,因此恼怒的他才会未经思索的任由那些话冲口而出。

所以通过肯辛顿宫不久,他们困在车流中时,他会又问:“我真的很惊讶。我一直以为送孩子上床,将床边故事是保姆的职责。父亲只会质问:你为什么把弟弟绑在床头,用削铅笔刀剃光她的头发。”

话才出口,他便后悔了,但他没有时间懊恼,车阵中出现一小块空隙,他连忙驱车挤进去。

即时专心驾驶,他仍然可以察觉她改变坐姿、转向他,感觉她的视线凝聚在他脸上,仿佛在他脸上的是她的手……也知道她把每一句话都听进去了。

“你为什么把弟弟绑在床头?”她问。

“我们假装我们去了美洲的殖民地,”他努力以轻描淡写的幽默口吻说。“我扮演印地安酋长,”因为黝黑的外表,他老是得当印地安人。“季飞是我的英国俘虏,所以我剥了他的头皮。”

她笑了,充满共鸣的低沉笑声,然他差点忍不住跟着微笑。

“原来你不是模范儿童。”她说。

“绝多不是,”当是他非常讨厌季飞的卷发和眼眸,以及天使般甜美的五官。“如果可能,我会连励思的头皮也一起剥掉,可惜他和保姆安全地在其它的房间。”

他没有开口,且原本也不必再说什么,但……“那些保姆都称呼我的弟弟是‘金色小天使’,”他继续说。“其实他们除了外表,一点也不像天使。”

“你应该也剥掉保姆的头皮,”她说。“她们太蠢了。”

“我那时不过八、九岁,”他说。“季飞和励思都是金发,而我是黑发。如果他们是天使,那我是什么?”

“你会那么想是很自然的。”她真心地说。“换作是我也会做出那些事。”

他看她一眼。“不,你不会。”

“因为我是女性?”她挑眉。

“女孩不会做出这种事。”

“你显然不了解女性,”她说。“所有的小孩都是野蛮人,即使是女孩,或者该说特别是女孩。”

“不是所有的小孩都这样,”他说。“无论如何,我们也野不了多久,尤其是长子。一旦弟妹出生,我们便必须负起责任,不再是孩子。‘好好照顾弟弟,宾迪,’他们会说。‘你是哥哥。’或是‘你应该更懂事才对,宾迪,你是哥哥。’”

“你父亲这样告诉你?”

“类似的话,我已经不记得那些教训的内容,只记得他每次训话完毕都得到同样的结论。他会叹口气说,真希望他生的是女儿。”

“那只是气话,”她说。“没有哪个男人,尤其是贵族,会偏爱女儿甚于儿子。”

“他是认真的,”宾迪说。“自从那次开始,他又说过无数次。”

“到现在还是?”

“正是。”

“为什么?你们已经过了让人头痛的年纪,长大成人了。”

“我依然还没达到他的标准。”宾迪说。

她转过来,面对他。“连你也不能让他满意,你这个模范爵爷?”

“以常人的标准,我或许很完美,”宾迪说。“但我父亲不是常人,与他有关的一切都和平常无缘。我甚至不确定他可以被称为人类,”他迅速补充。“无论如何,他也不说床边故事,所以我从没想过任何父母会做这种事。”

“杰克的父母也不可能做,”她说。“显然是‘可怕的陆家人’带坏了他。”

“不尽然,”宾迪说。“你说他生性叛逆,或许他和瑞麟一样,渴望另一种生活,或许特立独行是他的天性。”

而在陆家,温杰克必然体验到在崇高的社交圈无法享受的自由,一个不需要规则的世界。

“无可否认的是,他如鱼得水,”她说。“然而杰克仍能清楚分辨实事与幻想,但我的亲戚通常办不到。他们善于编造动听的故事,或许那些谎言会如此具有说服力,是因为他们自己也深信不疑。我想莉薇也一样,否则我想不出如何解释她疯狂的使命。”

“她需要请位家教。”话方出口,他便想咒骂自己。愚蠢的建议,为什么不顺便建议帮她雇请一批仆人,附送一栋远离万恶伦敦的乡下房子?

他面红耳赤,只能静待她挖苦上流社会轻忽现实的陋习。

“我完全同意,”她再次出乎他的意料,这几乎已经成了常态。“这是清单上的第二顺位。施小姐的学校办得很好,但那不同。我以前也有位家教,她简直是头恶龙,连爸爸都退避三舍,但这也是她成功的原因。要是她没办法吓走我父亲,我根本不会看她一眼。”

“你是说,你也不是模范儿童?”他说。

“谁来教我当模范儿童?我的父母?”她反问。

“一定有人教过你,”他说。“你是位淑女。”

她把头转开,再次面向前方,双手交叠在膝上。

“你确实是,”他说。“这一点无庸置疑,我是这方面的专家。”

“我必须是个淑女,”她紧绷地说。“母亲对我寄望重大。”

“所以她请了那位恶龙家教。”他说。

“我承认我也对莉薇寄望重大。”她说。

“你努力让她走上正途。”他说,巧妙的避开一辆莽撞的货车。“很高尚的期望。”

“你不必如此委婉,”她说。“我明白你在想什么。”

“我很怀疑。”连他都不确定他在想什么。他清楚知道拥塞的交通,以及因耽搁而生的不耐,清楚知道心中对瑞麟和莉薇的忧虑,随着时间消逝和夜色渐浓越来越甚,清楚知道坐在身旁的女人,温暖而亲近的身体……以及或许更为危险的,他清楚知道他对她深深着迷,她说的每一句话、她的思考方式。

她的思考方式!一个会思考的女人!

而他无路可逃。两人间逐渐拉进的心灵,让他不安,无法佯装若无其事。他太过清楚满溢在空气中、或是黑夜里,又或是萦绕在她身边的某个存在,已经削弱了他的防备,让他说出许多从未告诉他人的话,更别说对象还是个女人。

他更明白横亘在两人间的鸿沟,有如辽阔的海洋,而他快越不了那道鸿沟,让他感到近乎绝望的愤怒。或许那份怒火是他最该忧虑的部分。

无论如何,这一切已经远远超过负荷,让他无法思考。他需要秩序才能思考,但此刻情况一片混乱,毫无秩序可言。

“我母亲决心要我嫁入豪门,”她的声音依旧紧绷,坐在旁边的身体同样僵硬。“他们希望我成为‘可怕的陆家人’晋身社交圈的钥匙。”

她的语气和姿势,比语言透漏出更多因为母亲的野心所付出的代价。她遭受过深刻的伤害,或羞辱。温蓓雪会以惯有的幽默谈论这些事,而他渴望了解更多……但理智告诉他最好到此为止,他对她的感觉已经太多了。

“天下的母亲都希望女儿有好的归宿,”他刻意保持语气轻快,希望让对话往轻快的方向进行。“她们用尽各种手段和谋略,只求达到目的,”他顿一下。“在这方面,我父亲也不例外。”

她非常意外。“你的父亲?”

“我明白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宾迪说。“但他不甘于只将魔爪局限于政坛,更决心要我的每一个弟弟娶得有钱的女孩。截至目前为止,一切都如他所愿,即使是他宣称无可救药的鲁博都替他完成了心愿。”

“你呢?”她问。

“喔,我向来不必列入庸俗的财务考虑范围,”他说。“反正我将继承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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