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悄悄藏起了一块巧克力和一包牛肉干。牛肉干是原味的,应该是个人就不会排斥这个味道吧,我如是希望。
闹腾了一个多小时后,车厢内再度归寂,连古蓓薇也打起了小盹儿。
一觉醒来,天色已黑,外头的景色看不真切。我抬腕看表,已经是晚上六点三十五分,再过二十多分钟,我们便可抵达延吉了。
突然一声清脆的击掌声响起,是宁晖,接着车厢等昏黄的亮了起来。
众人纷纷醒转。
“还有半个小时左右,”宁晖吩咐,“大家整理一下行装,检查一下装备,做好下车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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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在延吉的某处郊外,周遭都是农舍和农田。
7点,正是饭点,空气中充满着炊烟特有的香,逗得人馋涎大滴。
在这阵炊烟香中,我们啃着干硬的压缩饼干,喝着冰冷的矿泉水,绕着车子走着圈。一来运动一下缩了6个小时的筋骨,二来活动开关节为上山做准备。
这就是宁晖之前所说的30分钟休整。
突听朱投低声笑骂,“蒙古这小子还藏着半包牛肉干!一平,来,你按住他的手,我给他掏出来,哥几个也来个利益均沾!”一举着手里的压缩饼干朝张行天窜过去。
张行天一弯腰钻入车内,抢占有利地形,对着想跟着钻车的朱投踢了一脚。朱投险险避过,差点掉了手里的饼干,他又是一声笑骂,“哟,一平,赶紧的,架锅生火烧水去,现成的猪蹄送上门来了!”
古蓓薇看得直乐呵。
边上路过一个晚归的农人,挑着一只竹筐子,好奇的边走边打量我们。
“老大爷,吃了嘛?”见捉张行天不着,朱投转把兴趣投向了那个老农,“天这么黑,您走道看着点啊,老瞅着我们做什么?摔了磕了怎么办?”
“没吃呢,还没吃呢!”老农停了下来,“不妨事,这路我熟,闭着眼睛都能摸到家!”
“哟,行啊,大爷,老当益壮!”朱投继续贫嘴。
老农咧开没剩几颗牙的嘴笑了几声,然后好奇的凑到朱投跟前,枯瘦的手指点着他手里的压缩饼干,“我说,小伙子,你吃的这是叫,呐啥,压呃缩那个啥干吧?”
朱投把手挪远了些,躲对方的唾沫星子,可老农却率先嫌弃的皱起了眉头摆了摆手,“不好吃,一点也不好吃!一点味道都没有!还涨肚子!”
“涨肚子?嘿嘿!”朱投笑了起来,“那是吃得太多了!”
老农带着希望的问,“你们是来旅游的吧?”
“您眼神好!”朱投朝老农一竖大拇指。
“好啥啊,见过,见过!”老农嘿嘿乐了起来,继而邀请,“天儿都这么晚了,是不是要寻地方住啊?上我家歇去不?”
我都要被感动了,好纯朴的人啊,但事实证明我想多了。不等朱投回话,老农接着伸出两根手指头冲他晃晃,“20块钱一个人,一晚,带热汤热水热炕头!”
此时张行天从车上蹦了下来,一手搭在朱投肩上,咬着饼干含糊不清的说,“大爷,18块钱一个干不?”
朱投一手肘朝后捅去,张行天闪身躲过。
老农连忙摆了摆手,“不成不成,冬天柴火金贵啊!20块钱,少一分都不行!”
宁晖从车身后露出半个身子来,眼神幽幽盯了那跟老农纠缠的二人一眼,朱投和张行天立时收了嬉笑。封一平靠了过去,两人边抽烟边低声说着什么。
老农还在劝,“你们城里人有钱!别在乎那一块两块的,是吧,前天我还遇见几个,就帮他们指了一回进山的路,就给了我一百块钱呐!”
“哎,大爷,这么大冷的天还有人进山呐?”封一平突然加入聊天,边吸着嘴里的烟边踱步过来,顺手将烟盒往老农跟前一递。“红塔山,好烟!”老农眉花眼笑的,抽了一根出来,搁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夹在耳朵上,“回去我慢慢抽。”
“别介,您喜欢就都拿着呗!”封一平把整盒烟递了上来。
老农喜出望外的接过,续着封一平先前的话回,“现在天冷是冷了点,但上山的人还是多哩,前个月我还见过好些韩国人,这个月嘛,少了。。。”
“进山不就一条路嘛,怎么还要指呢?”封一平开始了套话工作。
“是哈!”老农先把烟盒放好,接着从耳朵上摸下那支准备珍藏的烟,叼在嘴上,封一平掏出打火机来给他点上,一口烟吐出,老农才满意的继续,“那几个不是去山顶的,那几个是去老柿子沟的!”
这时,我注意到封一平回头看了宁晖一眼。
“那地方,下了雪以后就没人敢去了。。。啧啧。。。”老农自顾自摇了摇头,“尽是坑,雪一盖,啥也看不见,一弄不好就能掉进熊瞎子的老窝!啧啧,村里的猎人都不去咧。。。”
“照您这么说,合着那几个人嫌自己命长打算给地球减负了不是?”朱投插话道。封一平随后问,“一共有几个人?”
“嘿嘿,难说,难说。一共四个,都是小伙子!”老农眯眼吐烟圈,看上去很狡诈,分别回答了朱投和封一平的问题,吐了口烟后诧异起来,“你们不是也打算往那去的吧?”顺带看了看我和古蓓薇,“还带着女人呐。。。啧啧。。。”
“当然不是!”封一平极快的回,“我们是摄影协会的,现在准备到山顶上看日出去。”
老农遗憾的长长“噢~”了一声,不知道是为不能为我们带路再赚个100块呢,还是不能成功推销他的家庭旅馆。
抽完了那支烟,老农道别离去。
宁晖默默喝着水,眼神闪烁若有所思。我以为他会说些什么,但他只是一挥手,“动身!”
随着这声短促的命令,众人集结起来,各自背好了登山包。宁晖率先,领着大家朝前走去。稍后,听见汽车离去的声音。
风似是更大了些,吹去了天上的云彩,几颗星星若隐若现。
一路不时看见农舍窗户传来的星点灯光,还有被惊动的狗,跟着叫着咬了一路。路上铺满了冰渣,踩起来咯吱咯吱响,像是有牙口好的人大口嚼着冰凌子。
我不知道我们返程时是按照来时路线呢,还是会直接在延吉搭乘飞机。回去了我一定要好好去泡个温泉,要用那种带硫磺味的水把自己给泡肿了。还有,回去的时候要是还走沈城机场,我可别忘了多买些东北特产,这的高丽参不错,带点回去给养母补一补。不过听说高丽参生长期短,不是很补,老山参应该更好,不知道买不买得着正宗的。。。
胡思乱想了一路,我忍不住微叹,这个任务还没开始,我就如此盼望着结束了。。。都怪这个叫宁晖的家伙,让我浑身不适应!
“哟哟,踢着我了,妞儿。。。”朱投一声嘀咕惊动了我。我抬头,看见宁晖回头看了我一眼。
夜色中雪山反映着暗淡天光,发出格外晶莹的光芒,看上去神圣而充满未知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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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山区范围后,在一处大树下,我们暂停了一会。顶着寒风将风雪衣裤除下,反穿在外,接着纷纷把配备的白帽子戴上。
夜色下,六个人的身形立时溶入白色的背景。
之后大家迅速排出单人队形,钻入一片老林中。封一平打头,用一支由几根短管接起来的钢棒探路,棒头尖锐。宁晖紧跟他身后,不时低声下着指路指令。接着是古蓓薇,亦拄着一根木杖维持平衡。我辍着古蓓薇小心注意她的行动,适当时候要提供帮助和警示。我的后头是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