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2 / 2)

凌君低吼,“晏子安,你还睡?你是猪呀!”

我本来就属猪,再说,像猪有什麽不好,只要吃饭睡觉就OK了,好想睡……

邢说:“算了,反正以後还有得看,哥身体要紧。”

“那就几十年後了,晏子安你这个笨蛋。”

我好像听到一个男性版的“罗芷欣”在数落我,果然老实人到哪里都是被欺负的。

邢放一个瓶子在我枕头边上,“这种药很好有,你明天试试。”

我抓住他,他惊诧地回头。

“我去。”

“什麽?”

“我说…………我要去看流星雨。”

我猜,此时宿舍里的人一定齐集在房顶上,仰著头,看著漆黑的夜空,点点的星光,等待那种绚烂的出现。就像我现在一样。

不过山上的风很大,虽然比起房顶,视野更辽远一些,然而真的好冷。罗芷欣和扬早不知所踪,我所处的这个地方没有几个人,风愈加阴寒。我将身体缩得更小。

“冷吗?”邢脱下外套,披到我肩上,我不肯,他只穿三件衣服,我还不想等会儿背个冻成冰块的人下山。邢很受打击,说我太小看他了。小看总比大看好,中国人向来讲究“满招损,谦受益”。

邢只好做罢。我笑著说这才是乖弟弟,邢不屑地撇撇嘴。

已过去几阵了,几道银光,或是一簇簇的拖著白色尾巴的火花,划过去,仿佛音乐的序曲,此时若有位音乐家在此,当可即兴谱一支曲,契和心灵深处的悸动。

腰间一紧,被包围住,偏头,发现邢用他的大风衣外套将我包在司里,一瞬间,我说不出话来。

“看,流星雨来了。”邢抬著头,兴奋地提醒我。

我应了一声,看的却不是那抹流逝的华丽,我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眼前这个人。从一开始,给我的感觉便是异常夺目的光辉,永不褪去,令人几乎产生飞蛾扑焰的欲望。

“好美,你说是不是?”

“是……”

“他说他很想看流星雨,那是用生命染成的美丽,飞快的,极轻盈的,掠过去,不留下一丝痕迹。他说他很羡慕这样,他真的这麽希望,一直到最後,他都望著天空,想看是否有颗流星划过去。”

黑暗里,光亮闪起又熄灭,我见到了他脸上的泪水,感受到通过他身体里传来的悲伤的哭泣。我觉得,我没有办法了。

流星雨,真的好美,好美。

(15)

後来,我什麽也不知道。最末的记忆,是邢抱著我,惊慌失措。我想要安慰他,想告诉他没什麽的,却无能为力,一切化为空白。

我不知道何时会睡去,从此,再也不必醒来。曾经,有过挣扎,有过徘徊,在空空落落的梦境里,我寻找到了最安全的港口,风平且浪静,容我歇歇。

红色……鲜,而又暗沈。奇怪的感觉,矛盾在其中融合。我睁开眼睛,阳光透过窗帘,淡淡的色,好像不是宿舍,也……不是医院。医院我太熟悉,有各种的气味和刺目的白色。而这里,透露的字眼是“安全”与“祥和”。

我转头,看见的是个黑色的──脑袋。我微微一愣,向旁边移动,动发现动不了,一双手臂牢牢地禁锢著我。

因为我的移动,他醒过来,靠近,额头抵住我的,“还好,总算退烧了。”

我呆呆的,他伸出手来──

“别碰我!”

我拂开他,不顾一切地退离这个氛围。

他怔住了,看著被推开的手:“哥……”

“不要叫我!”

我捂著耳朵,惊慌失措,声音嘶哑。太急著离开,被子被拽到地上,我绊倒於其中,重重地撞到床脚,眼泪被逼了出来。

好惨……

“出了什麽事?”

罗芷欣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看见他又想靠近,我向後退,情形十分狼狈。

“邢,你先出去。”

一会儿,门关上,屋内只有我与她的呼吸。

“安安。”罗芷欣走到我身边。

我把头埋到膝盖里,闷闷地说:“你不用管我。”

罗芷欣道:“我怎麽可以不管你?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安安,别瞒我,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没有,什麽事也没发生,拜托你不要问了。”

罗芷欣在我旁边坐下,“安安,我们好好谈一谈,可以吗?”

我抬起头,她目光中的真诚令我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罗芷欣道:“我们先从邢谈起吗。邢是单亲家庭,在很小的时候,伯母就过世了,邢的父亲有他的事业,很少有精力放在孩子身上,邢与他哥哥几乎是相依为命成长的。邢很崇拜他哥哥,在外人眼嚅,邢更强势一些,其实在家里,邢还像小孩子一样依赖著哥哥。”

“一年前,邢和他哥哥一起参加我的生日PARTY,玩得疯上了天,我便提议到邢家里接著闹。就是那天晚上,江源有一家人家捉小偷,小偷慌不择路,开著摩托车横冲直撞。他推开了一个女孩,自已却被摩托车碾了过去,刚送到医院,就断了气……那个女孩,就是我。”

我低著头,看见一滴又一滴晶莹的水珠掉在地上。

“他临死的时候,一直叫邢不要怪我,一直安慰邢,那一夜,邢哭得好伤心好伤心。他推进太平间的时候,邢在外面用力捶墙,我记得,留下了一个个鲜红的血印子。”

“邢没有怪我,像什麽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照常地打篮球,和人打打闹闹。有时候夜里,我到他家门口,看见灯全部熄灭了,我知道他一定像个木偶一样坐在某个角落里流眼泪。”

“我比谁都恨这样的自已。後来遇到你,虽然同一年级,同一幢大楼相处两年,却从来没有碰过面。我告诉自已,这是上天给我补偿的机会,是用另一种方式救邢。”

我问:“这就是你主动结识我的目的吗?”

她说:“是。”

我吁一口气。

她继续道:“可是你和他不同,除了容貌。如果他是火,你就是冰。我觉得无力,觉得上天在开我的玩笑,这样的你是无论如何也帮不了邢的。”

我说:“可是你没放弃。”

“我没有放弃的余地!我原以为可以凭自已的力量让邢振作起来,像他最後说的那样,好好活著。事实却告诉我,我连自已也说服不了,每次想到,就痛。”

我说:“於是你决定孤注一掷,背水一战吗?”

她看著我,“安安,我……”

“原我,我一直就是这样被……利用著。”

她使劲地摇头,“不,不是这样,安安,你怎麽可以这样说?”

我拍拍她,“我并没有怪你,若是被利用,说明我还是有那麽一点用处的。”

“安安……”

我站起来,“我知道该怎麽做了。”

“不是的,不是的,你一定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安安,你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我好害怕……”

我凝视她,“芷欣,我知道吗?人心是没有办法计算的。我不想,并不表示我不懂。”

“安安……”

“如果一开始你仪态我说这些,那什麽也不会有,这里,也不会回不来了。”我指著胸口,“现在,它已经空了,它落在不该在的地方,没有人会捡起它,除了烂,除了死,它没有出路了。”

罗捂著嘴,瞪大了眼睛:“你……邢……”

我努力使脸上出现笑容,“芷欣,你告诉我,如果一个人付出了他的仅有,却什麽也得不到,他该怎麽办?”

我闭上了眼睛。

“安安……”她的声音带著颤,“你……哭了……”

“安安──”

医生说:“你的烧还没退,情绪不要太激动。”

我说:“我知道,我会注意的。”

邢送医生出门,罗芷次坐在床边,我以为她会走。

她说安安你去住我家好不好,婆婆会把你照顾得很好。我出奇地平静,她却在躲避我的目光。她没力法接受我的话,能做的只有将我隔离。

门关上,发出很大的声音,邢脸色阴沈地瞪著她,和已拒绝他目光的我。“不可以,你不可以带走他!”

“我不是……”

“你是!你总和我抢,以前,你说你喜欢哥哥,我让给你;现在你又来了──”

“邢,你在无理取闹!”

邢抿紧嘴,“随便你怎麽说,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带走他的!”

“我不和你说,你这个笨蛋,什麽也不知道!”

我掀开被子,尽管脑子里有嗡嗡的声音在回响,天与地在旋转,眼前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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