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走得那么急,人家都来不及让他帮忙要签名嘛。”
“哎,默默地吓人一跳,真酷。”
“哼,我看,连告别都没有,真淡漠。”
……
只有天苜傻傻怔在原地。
谈小坏走了!谈小坏走了?谈小坏真的走了?!
之前的24个小时里,她哭过了,发泄过了,脾气也闹完了,于是,顺理成章地幻想,谈小坏会同从前的两次分手一样,跑来拉住她的袖子撒娇一样说:“天苜,好天苜,乖天苜,我们还是在一起吧。”
粉红色的潘多拉盒(3)
想想都觉得无与伦比的肉麻吧。她窃笑,还是有些羞涩。
可是,24小时之后,突如其来改了剧情,天苜得到谈小坏离开的消息,那个消息就如轰鸣的钟声紧贴着她的耳朵响起,一时耳鸣到近乎昏厥。
良久,她举起一只杯子,内心泄气,像一只干瘪的橙。她凝视着杯里澄澈的水偷偷问:“谈小坏,你真的舍得走了么?”
谈小坏走的第二天是周日,天苜无所事事地在屋子里飘来飘去许多回了。
罗小美只好窝在沙发上,目光跟随天苜左右飘动,她分外想说:“天苜,我的眼珠子很累哎。”却欲言又止,干脆把自己挪到侧面的沙发上,这样眼珠就不用大幅度飘动了吧。
电视机里放着苍白的偶像剧,那些青春飞扬的男女主人公亲密地谈情说爱,看得天苜心尖一阵阵刺痛。
她冲罗小美喊:“换频道啦,看这种无聊的电视干吗,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清纯的爱情嘛。”
罗小美按着遥控器,终于问:“天苜,谈小坏真的走了?”
“嗯啊。”天苜答,心头瑟缩阵阵。
“没留什么话给你么?”
“没啦!”天苜竭力掩藏着自己的情绪,飘到罗小美的后脑勺处。咦,罗小美的马尾上换了新的头扎,是鲜艳的玫红色格子布小熊,熊脖子上还配着闪闪的水钻。换作天苜心情好的时候,一定会要求罗小美摘下来给她试戴,可惜,今天她忧伤着呢。
周一,夏其带了谈小坏送给天苜的一只粉红色盒子给她。
双手颤动着接过来,天苜问夏其:“谈小坏说什么了么?”
“没。”夏其摇摇头,“就是嘱咐我今天再把盒子给你。”
天苜就沉默下去,手里的粉红色盒子被十指牢牢扣住,她想:谈小坏,你真决绝,谈小坏,我讨厌你!她躲去教学楼另一头的楼梯上哭了,阴凉的楼梯间婉转盘旋着她的抽噎声,空零零飘来荡去,回音空灵久久不散,似乎找不到出口。
天色缓缓黯淡,仿佛画山水的墨,一笔笔抹上去,一层层覆盖,就变得凝重。楼梯间愈加阴沉,天苜站起身,她只觉得身体不稳,顿时滚落楼梯,太阳穴涨满的疼。她努力睁开眼,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接着是纷杂的脚步声,天苜眼前一黑。
那是……天苜的疑问伴随着她晕厥过去。
“你回来了?”
“嗯。”
“你还走么?”
“嗯。”
“为什么?”
“是你逼我走的。”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女生极力地呼叫,挡不住男生越来越明亮,最后消失在刺目的光亮中。
“不要走!”天苜惊叫着跳起来,她的眼睛很疼,天色很暗,暗到四周都异常模糊,消毒药水的味道分外呛鼻。她抬头,忽然望见了那个模糊的光亮,一片白光,哗哗淹没去天苜。
“我在哪?”天苜微弱的声音问,近乎没人听得见。
天苜出院了。
因为跌下楼梯时,头撞到墙壁,导致有小血块压住她的视神经,她的眼睛只能看出模糊的影像,她的听觉却越来越好。
可惜,没办法,天苜只得暂时休学在家,唯一的亮点就是她和谈小坏一样,不用奔赴考场啦。
学校终于放假了,有阵子,罗小美就成了天苜的影子兼拐杖,天苜走到哪,罗小美跟到哪。
天苜说要剪头发。罗小美陪同着去。
轮到天苜了,她小心翼翼坐到椅子上说:“剪短。”
听得见剪刀咔嚓咔嚓的声音。
天苜说:“再短点。”
剪刀再次咔嚓咔嚓响过。
“还要短。”
一旁的罗小美问:“已经很短了啊,难道你要剪成短发么?”
“是哦。”天苜干脆地答,其实她看不见头发究竟有多长,她只是知道,她还没变成短发。
发型师忙碌一阵,说:“好了,你看看。其实长发更适合你哦。”
粉红色的潘多拉盒(4)
天苜轻描淡写道:“无所谓,我又看不见。”
罗小美牵着天苜出门,她听见身后的发型师惋惜叹气的声音,还有罗小美笑了笑。
“你笑什么啦?”天苜问。
“呃,没什么没什么。”罗小美飞快掩饰。
“我知道了,是笑那个发型师么?他帅么?”
“还过得去嘛,不过穿粉红色T恤,你最反感男生穿粉红色是吧。”
“粉红色……”
天苜突然想起,谈小坏让夏其带来的粉红色盒子呢?去哪了?那天她只顾着哭,忘记看盒子里究竟是什么了啊。
“盒子呢?”天苜倏地抓住罗小美的手腕。
粉红色的盒子里,会有什么?清晨,太阳还在升起,天苜托着下巴坐在窗前,她能感觉到一片光,温和地兜头铺洒下。
那天,罗小美告诉她盒子不见了。天苜低下头没做声。罗小美继续说:“算了咯,说不定是潘多拉的盒子呢。”
呃,潘多拉的盒子?可也是因为好奇而被打开才知道潘多拉盒子里的秘密哦,不打开看看,怎么好甘心情愿?
“天苜—”一个声音在窗台下响起。
天苜动了动,耳朵清楚辨认出声线属于夏其,脑海立即浮现这个男生的影像,头发很短,个子很高,眼睛不大,像罗志祥一般爱搞怪。当谈小坏还喜欢天苜的时候,夏其常常出没在他们身边,时不时逗得他们笑翻在地。
只是现在,谈小坏是不是不喜欢天苜了呢?因为夏其好久没出现在她身边了哦。
“天苜—”楼下的夏其又喊。
“什么事?”
“下来走走好么?”
“呃?”天苜一愣。
“嗯。”
尔后是一阵忙碌,天苜拿着盲杖走下楼,夏其已经等在楼梯口。反正要散步嘛。
夏其说的走走,果然就是走走。他们在小区公园里走了一圈又一圈。走到第七圈,天苜猛然停住了,这样走路比竞走比赛还枯燥呢。
“累了么?”
“不是累,是热。”
“其实,你怎么不问我找你什么事呢?”
“肯定是些八卦,没好事。”
空气宁静了几秒。
“喔—现在除了谈小坏的事,是不是其他的你都不感兴趣了?”
“啊?”
“你有谈小坏的消息?”
“他怎么样了?”
“他在那边还好么?”
天苜一口气追问许多。夏其发出一句毫无意义的“哎?哎!”紧接着一阵沉默,双唇紧抿,仿如一只矜持的贝壳。
唉,怎么会不好,那边可是东京哎,繁华的城市,天天吃寿司是谈小坏最期待的吧。走在街头还能遇见大明星。谈小坏长那么俊朗,说不定会有星探发现他挖掘他一炮而红了……
听夏其说完一些八卦,太阳已经当空挂着,毒辣辣地散播热量。往回走,天苜又想起谈小坏一炮而红的可能性,暗暗嘀咕:唉,到那时候,谈小坏会不会忘记我?要张签名照、签名海报总是可以优先的吧?
七月过去了,空调依旧嗡嗡响,可惜,再也没有麻辣火锅的味道冲入鼻腔。“谈小坏,谈小坏,你现在已经在东京吃寿司了吧?还记得麻辣火锅的味道么?”天苜喃喃着。
“唉,该死的眼睛什么时候才能好呢?”天苜继续独自叨叨。
想念一个人,想念麻辣火锅,混杂着对“眼睛快好起来吧”的期盼,心情就变得百转千回。
夏其在电话里说“天苜,我请你吃火锅”时,天苜的眼眶湿润了,火锅来了,那个想念的人是否跟着来了?
唉,真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