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我都没有告诉过陆泊宁,我是否爱他。
我已不确信那是不是爱,但是,我希望陆泊宁能幸福,比任何人都幸福。尽管那些幸福,已经不能由我给予。
陆泊宁,相信在我八十岁的时候,我依然会记得同你过的那个生日,以及吃的那碗面条。你不会知道,那是我第一次,为一个男子落泪。而如今,我在这个与你同名的地方,静默怀想。
这一切,应该已是最好的收梢。
'柏林不知道'
泊宁不知道,所以,柏林永不绝望。
第二部分
粉红色的潘多拉盒(1)
文/红花继木
天苜又和谈小坏分手了。他们站在校园门口白花花的阳光下,对峙的气氛凝结起来,时间一秒秒溜过,天苜浑身冒出一层密密的汗水。“咳咳。”她踱了踱脚,下意识地咳了两下,“说话呀,紫外线真的很强哎。”
谈小坏莫名其妙地看她,问:“天苜,有那么糟糕么?非要到分手的地步么?”
天苜瞪着眼,动了动嘴唇,吐出一个字:“是。”
这是天苜和谈小坏第三次分手。谈小坏脸上露出疲倦的表情。
哎,分手而已,搞得像打仗一般。可惜到了第三次,士气已竭。不是天苜想一次次折腾,是因为那些反复的情绪纠缠不休的关系。
天苜突然泪流满面,把脑袋埋进洗脸池里,清凉的水浸透着皮肤上的暖,眼泪与水倏然混沌。
天苜在心底说:“谈小坏,我不想分手,可是,许多时候,我们总要言不由衷啊。”
夏天分手,就可以狂吃雪糕,而不用担心谈小坏挑剔地盯着说“咦,怎么有肥肉了?”吧。天苜坐在树底下一边飞快地啃着牛奶加可可味的雪糕,一边自我安慰。
可是,这些知了怎么那么吵诶?天苜仰头瞧了瞧树枝,又心烦意乱起来,黏稠甜腻的雪糕也迅速融化,顺着手指淌下去,最后滴落地上,留下几滴白色和浅褐色的痕迹。
“讨厌的夏天!”天苜嘀咕着奔去洗手。
在此之前,天苜是喜欢夏天的,谈小坏也是。
因为喜欢,知了声就显得很悠扬。最过瘾的是,约上那两个关系密切到能同流合污的家伙—夏其和罗小美,把空调开到最低温度,尔后胡闹着吃麻辣火锅,依然辣到大汗淋漓,浑身发腻。谈小坏脑门上的汗水会像珠子般滚落下来,天苜靠近他,能感觉到谈小坏全身的每个毛孔都是舒展的,散发出热量。
这样的谈小坏,想起就喜欢啊—不由自主地喜欢啊。即使说过三次分手了,还是那么喜欢。天苜情不自禁想。自己喜欢上谈小坏的历史,应该追溯到高一那年,开学,也是夏末时分。
就是校园里普通的遇见,没撞车,没尴尬,没刻意,谈小坏身边跟着夏其,这就让天苜觉得谈小坏被衬托得更俊朗了。
第一次对话也暴简单。
“请问一年三班怎么走?”两个男生挡住天苜的路,那个天苜觉得更俊朗的家伙问。
“嗯?”
“一年三班怎么走?”
“呃……”
“啊?”
“呐……”女生抹了抹额头,细小的汗珠雨后春笋一般汩汩冒出来。
究竟是怎么了嘛,即使自己也是新生,不知道怎么走,也可以说句完整的话嘛,但嗓子就跟被锁住一般。
最终,夏其拉了拉谈小坏的手臂,指着旁边的宣传栏,那里张贴着一张硕大的路线指示图。两个男生直接走去看指示图。
实在是糗惨了啊。会被人怎么想?尤其是这个俊朗的家伙。天苜呆呆伫立原地,九月的阳光穿过树叶缝隙投射在她面颊上,天苜把一双黝黑的瞳仁一直贴在谈小坏后背上,直至谈小坏转过拐角,天苜才迈开脚步,兔子一般蹿出去。好在,她仍然抓住了谈小坏的背影。一步步跟着,影子在脚边拉长又缩短。
啊,一年三班。
天苜望着谈小坏钻进一年三班的教室。深深吸了口气,也跟着跨进教室。
陌生的面孔里,只有一张谈小坏的脸稍稍不觉得太生疏。
就坐那里吧。天苜想着,在谈小坏隔壁桌并行的位置坐下。
谈小坏一抬头:“咦,是你呀。你也在一年三班啊。”
天苜的脸红了:“嗯。”
“原来你也是新生,难怪不知道教室怎么走。”
“哎哎。”天苜急切地点头。
“我叫谈小坏,你呢?”
“啊?”天苜一时失神,继而迅疾地反应过来,“哦,天苜。”
“木?木头的木?”
粉红色的潘多拉盒(2)
“苜蓿草的苜。”
“哦—好奇怪的名字。”
对方这样感慨,天苜的脸更红了,心脏“扑通扑通”跳着。唉,总算,说了几个非语气助词了嘛。
谈话结束的时候,天苜展了展手心,居然一手心的汗水啊,连神经都跟着紧张兮兮。
之后,谈小坏和天苜就成了临桌。谈小坏的目光一日比一日关切,一日比一日深藏蕴义。
天苜常常产生诸如此类的遐想:不懂啊。
要思考呃。
他刚才为什么盯着我?
谈小坏会不会也喜欢我了?
哎,他一看我就搞得人家只想挺直后背认真听课,可是后背很酸很僵哎。
周末那天,谈小坏和夏其去吃火锅,他们在火锅店遇见天苜和罗小美,罗小美说一起坐吧,搭桌吃。天苜立时紧张地注视谈小坏,罗小美道出了她的心声,就怕谈小坏会拒绝。结果,谈小坏并无异议,椅子被哗啦啦拖开,一屁股坐下去。
就这样搭桌吃了几次火锅,谈小坏对天苜说了喜欢。女生站在男生高大的影子里,低下头,脸红通通的默认了。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那么简单的事,只要勇敢表达,就如搭桌吃火锅一样嘛。
高二那年,谈小坏远在东京的妈妈回来过节,她还企图带谈小坏去东京,谈小坏迟迟没有答应。
那阵子,班里的八卦爱好者总喜欢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论题包括:“谈小坏会不会去东京?”“去东京哎,真不知道谈小坏犹豫什么?脑子怎么长的嘛!”“如果不去东京他可真是个傻子呀!”
罗小美拉了天苜问:“天苜,你觉得谈小坏在东京会更好?还是在这里?”
天苜心底仿佛漏了无数个洞,底气一点点泄漏,修补了这边,那边又漏了。罗小美的问题,好像除了傻子谈小坏,都会回答吧。
天苜跑去问谈小坏不去东京是因为她么。
谈小坏点点头,又摇摇头。
天苜撅了撅嘴,心里五味杂陈,究竟应该让谈小坏走,还是不走?
真煎熬啊。
自从罗小美告诉天苜关于“谈小坏妈妈要带谈小坏去东京,谈小坏不答应”的消息之后,罗小美就会时不时在天苜耳边假装无意地提起东京,从寿司多么多么精致可口居然能扯到谈小坏的未来可能是下一个明星哦,再或者,第二代宫崎峻非谈小坏莫属啊……
貌似越来越严重了。天苜好像成了谈小坏的绊脚石,她依稀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谈小坏在这座城市捡破烂,另一个衣着光鲜的谈小坏在东京登上举世瞩目的领奖台。
于是一发生小的争执,天苜就跟谈小坏闹分手,心想:哎呀算了,烦死了,让谈小坏滚去东京好了。
谈小坏没滚去东京,24小时内,他又跑回来,拽着天苜的袖子摇晃,说:“天苜,好天苜,乖天苜,我们还是在一起吧。”
结果又在一起。这样的剧情反复演了两次,并不是因为演砸咯。
直至,又发生了第三次分手事件……
谈小坏走了!
就在他们第三次分手刚满24小时之后,一个消息从学校各个角落传出来,潮水样涌向天苜。
谈小坏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听说先去北京,在姥姥家住一阵,等签证批下来就飞东京。真是的,走得那么风驰电掣,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群情激奋:“哗,谈小坏真聪明啊,考试前走,都不用上考场啦。”
“呜呜,走得那么急,人家都来不及让他帮忙要签名嘛。”
“哎,默默地吓人一跳,真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