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2 / 2)

“父王,弟弟笑了。”优瑟罗忍不住低呼,“弟弟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呢。”

圣僧看了,长声叹息。

来不及了呵,法王已经入了红尘,牵绊加身,能不能重归无色界,要看他的造化了。

“阿弥陀佛,番王,贫僧言尽于此,他日若番王遇不能解之事,就将贵公子送来那烂陀寺罢。”

“来人,送圣僧。”他的父亲,这样说。

从小,他便是一个聪颖绝伦的孩子,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之能。父王请来的教习先生,常常夸奖他,说他实乃神童也。

他的父亲十分以他为傲,母亲爱他如至宝,兄长更是对他爱护有加。

这样的他,生活不可谓不快乐。

只是,他的内心深处,总有一隅,仿佛缺失了什么,深深觉得空虚。他总在寻找,却不知道要寻找什么。

他只知道,如果他不将之找到,他的人生,永远也不会完满。

他只能在人海中,寻寻复寻寻。

直到,他成人礼的那一日。

豪华雅致的精舍之内,他坐在青玉砌成的大浴池之内,斋戒沐浴。

他已经在精舍之内,独自呆了三天。

这三天里,他只进素食,以祈祷神佛保佑。

“我要进来了。”门外,传来兄长优瑟罗的声音,温和润雅。

“请进。”他的声音,与兄长相似,只是他的略低沉一些。

身材修长挺拔的优瑟罗,捧着一只金托盘走了进来。

“听说为你沐浴薰香蒸油穿衣的侍女都被你赶了出来。”优瑟罗微笑着走到青玉浴池边,俯身对浸泡在牛乳中的他调侃,“我优瑟罗的弟弟,在成人礼这一天,竟然连侍女都不让近身,传了出去,岂不是要教人笑话?”

他只是笑弯了一双碧蓝如洗的眼,也不言语。

“唉。”优瑟罗长声叹息,可是一双紫罗兰色的眼里,却也笑意盈然,“以你这样的性格,怎么能讨得异性的欢心,进而爱上你呢?就要成亲的人了啊,还这般的不识情趣。”

成亲?他俊朗的眉不易察觉地微微蹙了蹙。

优瑟罗在浴池边蹲下身,捧起他的一头长发,浸在黄金盏的香膏里。这是沐浴斋戒三日里最重要的一项仪式,焚香沐浴浸膏,以求达到身心内外的洁净,最最接近出生时的状态,然后由年高德勋的圣僧为他诵经祈福。

仪式完成后,即意味着,他已成人。

“真羡慕你的这一头长发,比之女子,也不遑多让,不晓得你的新娘会不会觉得自愧弗如?”优瑟罗继续打趣弟弟。

“哥哥。”优罗难自浴池内站起身来,洁白的牛乳自他橄榄色的皮肤上纷纷滴落。一头浸满了香膏的长发,垂坠在修长坚定的腿侧,形成魅惑的风景,“我还不打算成亲。”

他的心,至今被紧紧锁在心房之中,不曾为任何一个女子而悸动过。

“不打算?”人前一贯优雅稳重的优瑟罗忍不住怪叫。他们这些王爵公侯子弟,对女色一事,常常很小时便已省得了,十二三岁初尝情欲滋味的也是极度之寻常的。十六岁结婚生子更是惯例。他这个弟弟,也太异数了些罢?出生至今,不近女色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连结婚都要放弃。

番外之优罗难(3)

“是的,不打算。”他任兄长将他的全身涂满芬芳的油膏,然后在腰间缠上干净的纯白棉布。

优瑟罗后退一步,凝视着弟弟长而微微卷曲的头发及优雅挺拔的身形,由衷地发出赞叹。

“邻邦的尼雅公主倘使见了你,一定为你神魂颠倒。”

他只是微笑,神魂颠倒?他从来无意教任何女性为他茶饭不思。

“走罢。”他越过兄长,昂首向外行去。

他的成人仪式,在一团混乱中匆匆结束。

当他玉树临风直似神人下凡般出现在参加仪式的众多达官贵人之前时,他的父亲眼中有嘉许自豪颜色。他的次子,被高尚大德的圣僧指为大乘佛临世,如今在他的呵护之下,长大成人,怎不教人欣慰?

他父亲治下的臣子,邻邦的王族,都向他的父亲恭贺,恭喜他有这样一个出色的儿子。

父亲拉住他的手,引他走到一位穿金红色丝绸纱丽的碧眼少女跟前。

“阿难,来,认识一下尼雅公主。她是婆罗门王的小公主,我已经同婆罗门王约定,待你成人,便替你俩完婚。她很快就是你的妻子了。来来来,同她好好聊天。”

他不是不错愕的,然却只是润雅微笑,然后点头。

尼雅公主为他这样和风似的笑容红了芙蓉面。

等父亲满意地踱了开去,他静静转头,凝视身旁的尼雅公主。

她拥有一头乌黑长发,间中杂有一缕缕金发,蓬松柔软,如云如雾,一双水汪汪的碧眼仿佛会说话,欲语还羞。

他会为她动心,进而爱上她,同她完婚,厮守一生么?

他扪心自问,得到否定的答案。

“尼雅公主,请恕我不能遵从父母之命,择期同你完婚。”

“为什么?”尼雅公主错愕不已。且不说她的父王是这个国家最优秀高等的种姓婆罗门氏之王,他的父王不过是小小一个土邦番王,单就美貌而言,十三岁的她已经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她父王治下的王侯将相达官贵人,多少人希望可以通过娶她而平步青云,而他,竟然毫不考虑地拒绝了。这之于她,不啻为一种莫大的侮辱。

“我没有当着父王回绝,是希望由公主你提出退婚,如此对公主而言,所造成的伤害会减至最低。”他望着少女莲花一般娇嫩美丽的俏脸,温言道。

“我要知道为什么?”尼雅公主执意要知道原因。

他徐徐叹息,骄傲的公主呵。

“不爱,是故不娶。”

尼雅公主闻言,顿足而去,挂在她身上的环佩金饰,互相碰撞。

未几,便传来婆罗门王怫然不悦的怒吼,转而不顾他父亲的挽留绝裾而去。来宾一见情形不妙,亦纷纷找借口离去。

整个仪式到此,就这样不欢而散。

他的父亲脸色铁青,他的母亲噤若寒蝉,他的兄长不知所措。

“回你的房间,直到你觉悟你所犯下的错才可以出来。”他的父亲低声咆啸。他为他最爱的儿子安排了人生最坦荡的青云之路,他却不领情,这令他何其愤怒与伤心。

他没有反驳,静静退回属于自己的天地。

“请番王将王子交予老衲,王子与父母兄弟尘缘已尽,如今该去了。”那烂陀寺派了讲经堂的圣僧来接引他。

“本王一心向佛,却从来无意左右子女。倘若吾儿有心,自然会去往贵寺,无须大师前来接引;倘若他无心,即使他真是神佛转世,本王也不会任由大师将他带走。”

圣僧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息。这莫非就是天意?

“罢了,番王。世间事不可强求。老衲如此,番王亦如是。阿弥陀佛,来来即往往,往往复来来。两两总相随,生生亦不灭。”

圣僧就这样吟着佛谒,缓缓离去。

他的父亲怔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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