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2 / 2)

“就《小兵张嘎》里那个,吃西瓜的那个。”

“啊,像他呀?”霍光德乐了,“我也最讨厌女胖子。这么着,丫不是整你吗?咱也想辙弄丫挺的,怎么样?敢吗?”

肖红兵愣了愣,一挺胸脯,“敢!”

“真敢?”

“向毛主席保证!”

霍光德一笑,示意她凑过去,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一遍。

肖红兵还没听完脸上就笑开了花,用衣袖抹掉腮边的泪,一个劲儿点头。

第二天早上,还没打上课铃,肖红兵却一反常态端直地坐在位子上,对周围此起彼伏的歌谣声充耳不闻,脸上还多少挂着些许矜持。

直到何老师出现在门口,教室里才逐渐安静下来。

头天夜里下过一场雨,何老师今天特意套了件灰色的制服,左胸上换了枚稍大些的毛主席像章。她先是威严地扫视了一番,然后边挽衣袖边嗽了嗽嗓子,“书都拿出来,今天咱们讲新课。”

说着,她很自然地伸手到粉笔盒里去掏粉笔。

肖红兵忽然觉得呼吸紧张,太阳穴上“突突”直跳,两眼紧盯住她。

何老师的手在粉笔盒里犹豫了一下,随即尖叫一声,手像被蝎子蜇了似的甩出去,一盒子粉笔撒得满地都是。

大伙儿先是被她的尖叫吓了一跳,坐在前几排的连忙伸着脖子往地上看。只见何老师脚边除了那些散落的粉笔,还有几条色彩斑斓的毛毛虫,正在那儿挣扎着扭动身子。

肖红兵没动弹,不眨眼地盯着何老师,大气都不敢出。

何老师对那些毛毛虫的反应程度显然超过了肖红兵的想象。她身子僵直,嘴唇无色,眼镜跌到鼻尖上,眼珠像弹球似的从眼眶里凸出来,“胖翻译官瞧见老罗叔举着盒子炮,您还记得那样儿吧?就那样儿!”事后肖红兵兴奋地给霍光德如此描述。

肖红兵一点没夸张,何老师的确被虫子吓坏了,本想当时就发作,可两腿没劲儿,胸口像堵了团棉花似的,喘不上气来。她一句话没说,扶着墙挪回办公室,直到在椅子上坐稳眼泪才淌出来。

其他老师见状上前询问,可她只是抽噎,说不出话来。大家以为她病了,七嘴八舌地劝她赶紧上医院。何老师摇摇头,摘掉眼镜,双手蒙住脸大哭,委屈得像个失了身的姑娘。老师们这才觉出蹊跷,有人跑去把支部书记喊来,终于问清了缘由。

支书听了固然生气,可对何老师为几只虫子哭成这样也颇为不满,安慰了几句便赶到肖红兵班上,拍着桌子让大家互相揭发。可班里的确没人知道那是谁干的,全都大眼瞪小眼不吭声。

肖红兵开始还真有些紧张,不停用眼角瞄向四周,后来发现大家全无反应,心知此事的确没露出纰漏,这才松了口气。

嘶叫无声 十(5)

回家路上,她两脚交替雀跃,真想飞起来。路边的银杏树已经泛黄了,映在湛蓝的天幕下显得那么璀璨,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肖红兵跑进霍家的时候,霍光德正在犹豫是否喝掉手里的这杯酒,见到她眉飞色舞的样子,便知大事已成。

“来,来,今儿咱爷儿俩得庆祝庆祝,你也来一口。”霍光德不等肖红兵描述完当时的情景,便把她拽到身边。

肖红兵盯着杯子愣了愣,这以前她一直以为小孩是不能喝酒的。

“害怕啦?”霍光德将了她一军。

肖红兵听了撇撇嘴,“嘁,我怕?”

她一把抓住霍光德的手腕,把酒杯拽到自己嘴边。

“别急,”霍光德拦住她,“酒不能瞎喝,不然都糟践了。听着啊,酒到嘴里不能喘气儿,舌头顶住牙,让它打牙缝儿里挤过去,这样儿,哎,顺着舌头慢慢奔里去。就觉着那股热乎气儿呀,吱溜一下子,从嗓子眼儿一直到心口。等再一张嘴,嘿,那叫一香!……”

肖红兵等不及他说完,伸嘴抿了一口。

其实她很小的时候肖学方曾用筷子头沾着酒让她尝过,可她早已不记得是什么滋味了。此刻一口酒进了嘴,只觉得又辣又涩,蛰得舌尖和牙床全麻了。她强忍着咽进去,果然感觉到那股灼热从喉咙向下蔓延,一直热到肚子里。

霍光德见她认真的样子十分开心,捏了个蚕豆塞进她嘴里,“就着,就着就不辣了。”

肖红兵“嘎嘣、嘎嘣”地嚼着豆子,有种说不出的香味儿在嘴里弥漫。

霍光德乐了,心里生出一醉方休的冲动。

弄完了何老师,肖红兵开始挨个儿琢磨那些跟自己过不去的家伙,其中李卫东首当其冲。

李卫东长得很白净,细脖子上挑了个大脑袋,心思敏捷,聪明过人,嘴皮子也利索,平时班里没人爱跟他矫情,一是脑子跟不上他,二是没他能说。这阵子,李卫东似乎难得找着个开心的事儿,嘴里整天念叨那段顺口溜,一遍一遍的,也不嫌烦。肖红兵在一旁盯着他,暗自寻思说不定这顺口溜就是这家伙编的呢,兔崽子,你等着。

选定了目标,肖红兵回去找霍光德商量。

“对付小白脸儿?简单。不过,话说回来,要弄,就得往狠里弄,得弄得他夜里做噩梦都能遇见你。明白吗?”

肖红兵跃跃欲试地摇摇头。

“笨蛋,白教你了。”

霍光德嘴里骂着,却还是一五一十地做了详尽布置,直到林仪在门口叫肖红兵回去吃饭。

第二天下午,肖红兵按照霍光德的指点,下课铃一响便率先跑出校门,在通往家属区的路上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书包藏到一蓬丁香花里,手中攥着根儿帆布腰带,躲在路旁的树荫里等着。

可谁知李卫东从教室出来并没直接回家,而是跟几个孩子跑到操场上玩儿去了。肖红兵左等右等不见人,心里急得直打鼓,难道叫他发觉了不成?肖红兵不甘心,耐着性子在树荫里练习着霍光德教给她的那些动作。

天色逐渐暗下来,附近飘来人家炒菜的香味儿。肖红兵一闻见味儿,肚子里马上有了反应,“叽里咕噜”乱叫。她逐渐没了耐心,颇感沮丧地正准备回家,却看见李卫东嘴里哼着什么,摇头晃脑地朝这边来了。她一下有了精神,握紧腰带躲到树后,太阳穴上又开始“砰砰”跳起来。

俩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肖红兵听出他嘴里哼的正是那段顺口溜,一股怒气“噌”地蹿上头顶。

也活该李卫东倒霉,正在这会儿他的鞋带开了,右脚拽住了左脚,一个趔趄险些摔个马趴。就在他蹲下身系鞋带的工夫,肖红兵飞身蹿到他背后,手里的腰带绕过他下巴,一下勒住了脖子。

李卫东毫无防备,又看不见身后的人,只觉得脖子一紧,立刻喘不上气来了。他下意识地想拽脖子上的腰带,可它勒得太紧,手指头根本伸不进去,想喊又喊不出声,两手在半空里绝望地舞动。

嘶叫无声 十(6)

“小兔崽子,我叫你哼哼,哼呀!”

李卫东这才听出是肖红兵的声音,连忙摆手,想叫她松开。

肖红兵不管不顾,左手攥紧腰带,腾出右手来在他后脑勺上猛凿。

别看李卫东头大,可脖子却细,几拳下去,他脑袋便像藤上的丝瓜似的,蔫蔫地耷拉下来,手也不摆了。

肖红兵本想扳过他的身子,朝他脸上再凿几拳的,可见他已经瘫软,心里多少有些发毛,不由得松开了手。

脖子上的腰带一松,李卫东一头扑到地上,嘴里“咝咝”地喘气,却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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