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鹤体贴地笑道:“不在祺坛上杀出声名怎好来会你?土里土气的布衣俗人岂不辱没了师妹的身份?”
妙鹤娇羞地:“你……”
国鹤小心地搂住妙鹤的肩头:“我……怎样?”
妙鹤似蜻蜓点水偎依了国鹤一下,忽见国鹤胸前衣领巾边处有开线的地方,忙用指戳点说:“你嘛!——土里土气……”
旋即转身拿来针线笸盒:“让我来给你缝儿针……”
国鹤伸手按住:“我们还是来手谈一局吧!”
妙鹤拿起针线:“急什么?来日方长……”
妙鹤细心温情地俯在国鹤胸前缝缀。
国鹤嗅到妙鹤秀发上的馨香,禁不住神不守舍。
国鹤低声耳语:“师妹,你这一缝,我倒不敢再提会棋的事了……”
妙鹤不解:“为什么?”
国鹤火辣辣地:“暖香扑鼻,心里发痒,还不忘了招数?”
妙鹤瞪了他一眼:“傻话!”
国鹤叹息道:“进门时我还自以为天下无敌,此时此刻,我只有服输这一条路了……”
妙鹤缝毕,认真地说:“师兄,我不喜欢你这样讲话……”
国鹤笑问:“为什么?”
妙鹤皱起眉头:“你本来能够赢我……”
国鹤还是微笑:“怎见得?”
妙鹤加重了语气:“你应该赢我!”
国鹤不笑了:“为什么?”
妙鹤撇娇地跺脚:“我要你赢我嘛!”
国鹤想不明白:“这却是为何?”
妙鹤气恼地:“哎呀你这呆头鹤!……”
国鹤揣忖地说:“莫非师妹以为我下不过你才肯与我交手?……”
妙鹤低头不语。
国鹤有点忐忑:“如果我的确不能赢你,那……便怎样?……”
妙鹤欲言又止,而后一咬牙,索性果断地说:“……那……我就——还你的鹤鸣棋囊!”
国鹤激动地:“师妹!”
妙鹤扭身不语。
国鹤为难地:“师妹!我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可唯独对你……”
妙鹤紧问:“急样?”
国鹤温情脉脉:“我心下不忍哪!……”
妙鹤扭头滴泪欲垂。
国之羽急问:“师妹,我说错了么?”
妙鹤幽怨地:“你好狠心哪,你明知我孤苦漂伶,芳心无主,却不肯做我心中的参天大树!”
国之羽急拥妙鹤入怀,无限深情地说:
“你我既然已不只是棋上知音,那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又怎能伤害心上人一代国师的美名?”
妙鹤欣慰地责备:“你只知什么美名不美名,却不知我只傍树依木的绵绵青藤……”
二人情意深沉,泪眼相对。
忽然门被撞开,秋娥喘吁吁跑进:
“师……师父!不好了!耶律仁先大人就要披挂出征了!……”
2/
国之羽与妙鹤迅速分开。
妙鹤惊讶地问:“你说什么?披挂出征?”
秋娥点头:“是的,从宫里传出的消息,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这件事,据说是七天后行拜帅大礼,然后杀赴北疆,去征服高丽……”
妙鹤思忖:“朝庭上能征惯战的将军堪称帅才的非只一人两人,为什么旁人不用,偏要让耶律仁先大人去受这个罪呢?他已经解甲多年了啊……”
秋娥愤愤地说:“还不是都觉得他碍眼?圣上决不会喜欢这位皇叔指手划脚的,如果有人敢在圣上耳边上嘀嘀咕咕的话,师父,你想圣上会怎么办?”
妙鹤问:“孟明公子知道这个消息了没?”
秋娥突然想起:“对了忘了告诉你,孟明公子已经奉诏入宫,给皇太子当侍读郎去了!”
国之羽敏感地说:“怎么?孟明被召去当人质了?”
妙鹤惊呆了,半响,欲哭无泪说:“这倒是怎么回事啊?”
秋娥回忆着:“记得我在萧岩寿老大人家里侍侯的时候,偶尔听到过萧夫人的唠叨,劝说萧岩寿老大人长个心眼儿,对耶律仁先疏远些,虽然耶律仁先是个好人,但圣上时时防着他这位皇叔,只不是什么时候就会降罪于他,今天看来,真让萧夫人说对了!”
妙鹤追问:“曾听说仁先老大人来燕京当留守便之前,就已经被连贬三级,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秋娥知情:“还不是因为功劳太大了点儿?东边对付高丽,西边对付鲜卑,南边与宋室抗衡,哪一仗能离得了他?先皇在世前,曾封给他独一无二的。尊贵无比的赫赫大于越头街,那简直可以和我们圣上平起平坐了……后来,到底找了个机会,把仁先老爷的官全抹掉了,这大概就是你听说的连贬三级吧?”
妙鹤不解:“什么碴口能如此厉害,把老大人致于死地?”
秋娥想着说:“听说这跟他原来的夫人有些关系……”
国之羽充满忧虑地说:“秋季用兵,远途者大忌,此番出兵,怕是凶多吉少啊!”
秋娥埋怨他:“哎呀国先生,您说点吉利话好不好?”
第十五章 父子与夫妻
1/
耶律仁先亲王回到自己的府第之后,心情纷乱。首先第一个让他愤懑的是,他清楚地知道,朝廷上的那伙人现在又来跟他捣蛋,想借用一场战争来继续打击他,甚至可能就为的要他的命。无奈的是他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抗争。
第二个让他不安的是,孟明还没有成年,如果此去不能回返,不就耽误了孟明与生身之母的相认?
想来想去,仁先打定主意,在今晚,即孟明奉旨进宫前,把真相告诉他。不管后果如何,他必须这么做。
于是,耶律来到书房,将宝贵的书匣找出来,等待孟明来见。
耶律孟明很快就到了,少年公子憋了一肚子气想向父亲倾吐。但是,做父亲的没有给他倾吐的机会。
仁先亲王开门见山地说:‘孩子!过几天我就要披挂出征了,你明天一早就要进宫。咱们父子今晚一别,可能就是永别,所以我必须告诉你一件打算两年以后才告诉你的秘密。‘
孟明很惊讶:‘秘密?‘
仁先说:‘家庭秘密,关于你的母亲。。。。。。‘
孟明:‘噢!我知道,你想跟我说,我的母亲没有死,对不对?‘
仁先点头:‘是没有死。原本就没有死。但是你知道她现在什么地方吗?‘
孟明摇头。然后激情地说:‘父亲告诉我,是想让我就去相认?‘
仁先慢慢摇头,说:‘现在不行。你现在已经被圣上收到宫里做人质,四面八方的人都在关注着你,你怎么可能有出城寻亲的自由?我是怕自己此去凶多吉少,故而要把一件母子相认的信物交到你手上。万望珍存。‘
说着,仁先将书匣打开…呀!书匣里竟然空空如也,信物不见了!
耶律仁先眼睛瞪得溜园,他简直不敢相信,那麒麟双匕跑到哪里去了?难道他成了精,长了翅膀?
仁先腿一软,跌坐下去。
孟明看了看书匣:‘爹爹!它怎么是空的?‘
仁先眼神迷蒙,无精打采地说:‘这里头始终收藏着你母亲送给你的一只精美锋利的近身武器…麒麟双匕。‘
孟明重复着:‘麒麟双匕?‘
仁先痛苦地自语:‘它到哪里去了?它怎么可能丢了呢?‘
再怎么找,也是无济于是。
仁先呻吟般有气无力地告诉孟明:‘我累了。。。。。。许多家事,胡渔子都是清楚的。将来,你平安出宫之后,咱家的事情,让胡鱼子跟你说。。。。。。
言罢,耶律仁先闭上眼睛,晕沉过去。。。。。。
2/
月色迷雾。
耶律仁先乔妆与胡渔子纵马疾驰,来到三仙庵外。
他们翘首等待,终于墙头上出现了一位身装夜行衣的飞侠。
他轻轻飞下,耶律仁先伸臂迎了过去。
耶律仁先的情话,听起来象是呻吟:“爱妃,你受苦了……”
侠士仰起脸,却是惠安老道姑珠泪莹莹。
惠安问:“你怎么敢到这里来?有什么要紧事必须打破当年的誓约?”
胡渔子退避了。
耶律仁先想多叙叙旧:“时过境迁,当年的举措也该淡化下来了……”
惠安果断地说:“不行!孟明还没有成熟,不该过早地让他知道他有一个奸细母亲,那会彻底摧垮他的上进之心的……”
耶律仁先懊恼地:“那纯粹是诬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我都明白。再说,我也已经放弃官位俸禄,替你赎回了清白,你就不必过于认真了……”
惠安不满地:“这就更让我不安了!既然是诬陷,你又为什么要放弃官俸而赎清白呢?清白本来就在我身上,哪来赎回之理?既然你心里也已经把我当成奸细,并逐我出府,自请圣命赐我出家,又何必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