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让你给我二分钟时间,让拍卖师站一边,我宣布这么一个消息。”
“这样恐怕不好,从没有这种事发生,那会影响拍卖价位大波动。”
“我完全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让大家默哀一分钟,悼念一位前景辉煌,英年早逝的画家,人道么。”
“那我?”拍卖公司经理张着鹰眼。
“去吧,给拍卖师打声招呼。”边界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包现金放在了秃头经理手中。
“真对不起,今日多家报纸刊登消息,《西湖丽人》的作者,这次参拍的主要作品的年轻画家浪云死于西江医院,是一次暴力所杀,我很悲痛,请热爱这位画家和他作品的人致哀一分钟。”
二分钟以后,《西湖丽人》以后的22幅油画价位飞速上扬。
“80万,100万,120万,这些最引人注目的数字是从大厅后排胡美娟的嘴边喊出来的。
边界太激动了,浪云英年早逝的消息给他的油画抬高了许多价位。是的,今天,利用绝好的机会,把浪云全部作品28幅油画全部拍卖出去。
田莉是以记者身份出现在拍卖会上的,她从前厅来到后厅,坐在胡美娟身旁的位置上,她为胡美娟的竟拍而高兴,更为浪云油画作品的高价位而感动。她太年轻了,她不知道边界的用心良苦。
短短一个半小时,58幅油画没有一幅流标。藏家很多感慨从边界身边飘过。
年轻拍卖师的话令人爽快。
“太精彩了,这是我举槌十年来,最惊心动魄的一次,我引以为高兴的是,我们捧起了中国前卫油画一位将起举足轻重地位的名画家浪云。
“我们走吧,快去医院吧。”田莉扶起胡美娟。
边界看了我一眼,我从大厅前排记者座位上站起身时,我百感交集,我有泪但没有流出来,我轻轻咽进肚子。我真不知道边界所做的一切错在何处,又对在何处。
年轻拍卖师的声音,流利的国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朋友们,我们这次由企业举办的前卫油画拍卖会取得了空前绝后的成功,58幅油画以3058万元刷新拍卖记录,浪云28幅画售价超2180万元。浪云的画《西湖丽人行》创中国当代油画作品新高,达126万元。”大家站起身来欢欣鼓舞。
我几乎没有和边界打招呼便出了门,边界真的是发了死人财,浪云没有看见今日拍卖会那种盛况,没有看到艺术的境界带给人们的快乐,他是升起又迅速坠落的天边的冷星。
“先把胡美娟送回医院,挤一挤吧。”我说。
“不,胡美娟,你坐的士回医院,我正兴高采烈着呢,我不愿意到医院沾什么悔气。”边界说。
“边总,你不能这样说话。”我说。
“事实如此么。“
“可你在拍卖会之前,还不是进医院大门把胡美娟接了出来,才有了拍卖会的空前绝后?”田莉说。
第十九章 为了心中理想像飞蛾扑火
“好了,我是体贴关心胡美娟么,我们身强力壮,胡美娟很虚弱。”边畀又说。
“好了,我自己能走,我还不会一下子就死去。”胡美娟生气了,病人心里本来就有怨气的。
胡美娟真的在同福路下了车。
“边总,你真是一个具有远见卓识的企业家,你用200万元买下浪云29幅画,然后创造了2180万的奇迹,你的利润是多少?”田莉说。
“这是上帝给我的财富。”边界太得意了。
“当然,你田莉和先生也是策划师,我不会忘记你们俩的,钱不是还没到我帐上吗?至于浪云那一百八十万,他已经死了,孔芳草又不是他合法的妻子,仅同居了几个月而已,只能算是朋友,在中国的法律上没有这一条,朋友可以纪承遗产,再说我和浪云也只是口头协议,没有形成公证有效的合同文书。“
“边总,你不会吞下浪云的一百八十万,不给人家吧,浪云或许还有家人父母,兄妹呢?”
“田莉,以后再说吧,我不会少了人家的钱,田莉,你放心好啦。”
“我们去看看孔芳草吧,她六神无主,要我们去帮她一下。”田莉说。
我是接到田莉的电话后去参加浪云的追悼会的。
“兄,边总的车等着呢,我们一起去半岛花园吧。”
见到了孔芳草,我们才知道,浪云的尸体直接从公安局冰库拉到了火化房。
孔芳草说:“浪云就在小县城有一个老丁母亲,瞎了一只眼住着棉织厂50平米的破旧房改房,根本无法来广州,浪云一下子成了百万富翁,他还没舍得花钱。“
“怎么的一下子浪云就没了呢,杀人犯顾大卫太可恶了。”田莉说。
“都是我不好,是我引火烧身,我对不住浪云。”孔芳草哭成个泪人了。
“我说过,每个人的命运都被别人操纵着,你孔芳草何不如此。”
“孔芳草,你该计划一下后路。”
“我一无所求,只是想平平安安回到浪云的老丁家,伴着浪云母亲度过余生。”
“你不是已经办好了和浪云一起去澳大利亚的签证,你去读正规大学吗?”
“我是准备着去澳大利亚,那是准备做陪读夫人,因为浪云想在澳洲创作油画,获得新生,浪云不在了,我还去干么。”
“要不,孔芳草,留在广州吧,到我天堂房地产公司去当个售楼小姐,还是可以的。”
“不,我不打算再留在广州,这是让我伤心的城市。”
“孔芳草,我们总该举行一个告别仪式吧,浪云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他的画……”
“噢,浪云的油画很有风格,你回到浪云故乡,如果见到他还有早期的画,请与我及时联系,我愿意高价收购。”
“谢谢边总,和你们大家,我们一起去冰库吧,我们在那里告别浪云。”
“浪云的长发和胡须应该整修一下的。”我说。
“因为我不是浪云合法的亲属,目前只能作为委托人,朋友去送别。公安局的同志基本不让我把浪云的尸体拿出来。再说,就是浪云尸体拿出冰库又放哪儿呢,我听他以前说过的话,把他的骨灰埋在老丁家小县城的南城古城墙旁,他少年时常在古城墙上看晚霞,玩耍。”
我和田莉扶着孔芳草进了边界的奔驰车,那是一辆高贵的白色的车。看起来很圣洁,用这辆车来送浪云这样一位有才华的画家灵柩再合适不过了,他的画给边界创造了二千万元的财富,有资格在死后乘坐他的车。作为认识的一位重要客户,应当送送他,边界是不会与浪云交朋友的。
浪云仰卧在洁白的床单上。
我们把艳艳的红白黄黑玫瑰放在他耳边。
孔芳草揭开了浪云遮在头上的白布,我们看见了浪云长长的头发象黑云,苍白的脸已流尽身上的血。
孔芳草掏出口袋里用血和泪经几天几夜写成的悼词念起来,我忍不住用手捂住双目,泪却从手指缝隙中流下来。
浪云,浪云啊。
我最亲爱的人,你是一朵流浪的云吗?如今你从广州升空去了天国。你绝对是世上所有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