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用。最快的速度去威尼斯。”
“我立刻去安排。”他只好尽快说出这句话,因为夏安然已经关上了车窗。
同样关注那架飞机的另外一帮人也得到了消息。
上官晴一如既往没有愠怒:“玩捉迷藏吗?”
阿劭竟然穿了一件灰色风褛,手闲闲地抄在口袋里,这跟平时的他差距实在很大。现在的他看上去仿佛一个不苟言笑的体育教练,斜靠在落地窗旁的墙上,侧头似乎在看窗外的风景。
上官晴把他再一次从头打量到脚,笑道:“这身打扮以前没有看到过,十分可惜!”
阿劭仿佛没有听到,接着她的前一句话说:“最后一把了,就让他们多玩会儿。”
上官晴看着他,忽然敏锐地问道:“你没有穿防弹衣?”
阿劭回过头,第二次不理会她的话:“夏安然已经动身过去了。”看了看她,便向外走去,“我去安排去威尼斯的事。”
上官晴出神地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忽然牵起一笑:“最后一把……”
裘叶他们在威尼斯的房屋布局跟台北的相差不大,但简单很多。
也有考究的客房,但没有庭院,也没有假山。可喜的是,房间的西面下临一条宽约四米的河道,一字排开的房间从露台上可以观赏到悠然穿过的船只,唱着悠扬意大利民歌的船夫,聆听多数时候波浪拍打上两边墙体的声音,环境十分惬意。
苏建走进房间的时候,凌风正靠在乳色沙发的后背上,闭着眼睛,样子十分疲惫;陆翎拿着一只水杯,静静站在窗边。
房间很静,白色落地窗帘被河风微微掀动的声音似乎都听得见。看到他们都平安,苏建的欣喜在胸中涌动。可是,不知是不是错觉,场面似乎有点尴尬。
“少爷,凌先生。”他打消自己的疑虑,笑着招呼。
陆翎回过身,眸子里是闪亮的喜悦,凌风也抬起头,望过来的眼里尽是关切。
陆翎迎上去,亲热地拍了他的肩膀:“好久不见了!”
苏建微微颤了一下,虽然笑意更深,陆翎敏锐地意识到苏建看似无恙的手臂上应该缠着绷带。
苏建安抚道:“还好,没有伤到骨头。”
凌风站起身:“你们好好聊会儿,我出去走走。”
苏建赶紧撇清:“凌先生,别误会,我们……”
“想哪里去了!”凌风笑,认真道,“看到你平安我很开心。”说罢走出去,差点跟刚进门的许同撞上。
“凌少爷,正想来跟你说,有贵客到了。”许同笑容满面。
凌风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快步走开,说出“谢谢”的时候,人已经到了楼道口。
“是他们?”陆翎望着他的背影问道。
“嗯。”许同回头,“你们二位也下去见见吧!”
“好,应该的。”
三人一同下楼。
虽然已经猜到,但真正看到那张一贯不动声色、现在面对裘叶却满是感慨从而显得有些苍老的脸时,凌风还是禁不住动容:“爸爸!您怎么也来了?”
“哥哥!”秦婉担忧地上前,“你怎么了?要紧吗?”
凌风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他的鼻梁,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笑着安慰道:“没关系,一点小伤……”
话没说完,伸出的手就被秦婉捉住:“怎么手上也那么多伤口?”
凌风还来不及表态,秦婉就红了眼睛,哽咽道:“对不起哥哥,都是我连累的。”
“哪有的事!”凌风把她揽进怀里,轻拍她的肩,“小婉不要这样,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啊!”
“好了好了,婉儿,收敛一点!”凌儒涵慈父般劝解道。
凌儒涵难得露出温柔的一面,秦婉点点头,为了不忙中添乱,她轻轻推开凌风,回到父亲身边坐下。
整个过程里,陆翎他们一直沉默地站在楼梯口。他知道凌风是出于兄长的关怀,但有些事他哪怕是瞎了也能感受到。
“凌先生,”许同看着轻拍秦婉头的凌儒涵,笑着引见他身边的人,“陆翎和苏建,你们之前已经见过。”
陆翎微笑着,手背在身后恭敬地鞠了一躬:“凌伯父,又见面了!”
苏建也略微欠身。
凌儒涵抬眼看着陆翎,冷冷道:“你是上官晴安插的内线吧!”
气氛紧张起来,一直没说话的裘叶转头看了许同一眼,正欲开口,凌风也紧张地冲口而出:“爸爸……”陆翎却坦然一笑。
“上次的事情还没有打消您的疑虑吗?”
“你指救婉儿的事?还是指跟风儿共进退?”凌儒涵故意刁难的口吻,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他不容陆翎回答,“这么说来,你是要背叛自己的母亲?”
“凌伯父,”陆翎深吸一口气,“上一辈的恩怨,我们可以不插足么?”
凌风睫毛一颤,看向陆翎。
“不插足是最明智的,”凌儒涵有意放过,“你最好说到做到。”
“凌先生,”许同赶紧打圆场,“一路奔波,保重贵体要紧!想必白天不会出什么差错,请稍微休息一下,今天晚上可能……”
许同没有说完,人人却都心领神会。如果说白天对方会有很多不得不顾忌的因素,那么晚上必定不会太平。
“嗯!”凌儒涵同意道,“有劳了。”
“我带您去休息吧!”裘叶笑着起身,“这边请!”
秦婉看了凌风一眼,便跟着走了。
许同这才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对仍站在原地的三个人说:“今天晚上来‘了帐’的恐怕不止陆夫人,但这是凌老先生希望了结的事,大概必须有个结果。所以你们在之前尽量恢复体力吧!”
凌风和陆翎对望了一眼,点点头,对许同道谢后一同上楼。
许同不再掩饰眼中的担忧,他望着陆翎故作轻松藏进裤袋的手,侧过头对手下吩咐:“再去请一下颜医生。”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 德拉哥米罗娃像
一路无话地走在走道里,苏建察觉到异样,找借口先消失了。
凌风忽然地:“太安静了。”
陆翎最近的谈笑已经越来越少,虽然是情非得已,但两人之间的沉闷让人窒息。
陆翎转头看了看他,不明就里,也不搭话。
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凌风开口道:“一起进去吧!”
“嗯。”事实上两人一直在一起,不用特别说明陆翎也会自然地跟进。
“为什么这样?”关上门,凌风劈头就问。
“什么?”陆翎知道他是有所指,可目前的情况,有所指的事情未免太多。他轻微皱了下眉头,心下已有了烦闷。
凌风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你的手。”
陆翎转移目光,故意错开重点:“在长辈面前表现礼貌也有不妥?”
“……”凌风不想再绕弯,劈手把陆翎的手拉过来。虽然早有准备,凌风心里还是猛地一抽。
缠得很紧很干爽的纱布,早已被血渗透,猩红的领地还在不断扩大,手背的医用棉几乎饱和得要滴下血来。
陆翎无言地抽回手,向露台走去。目光越过河道对面的屋顶,看着远处的圣马可广场,那里,很多生活闲适的人们正在用自己手里的面包屑喂着广场上对人类毫无畏惧的鸽子。
凌风也走到他身边,并不打算放弃:“你从一开始就在故意挤压它!”
回眼看着凌风不依不饶的样子,心里不愿再提,陆翎还是直截了当地道:“她可能真的无法离开你。”
“她?”凌风很快会意,“她只是我的妹妹,对她的关怀也只是我一贯安慰她的方式!”
“话是这么说,但你能确定?”陆翎终于不再掩饰眼底的痛苦,“她是你的妹妹,但你应该也能多少感知,你不是她哥哥。”
凌风怔住。
三只摇橹的贡多拉无声无息地前进着。
四米宽的河在威尼斯来说,已经不算窄了,何况河道一直以一个弧度弯曲,这样使得有一边的民居总是在视野之外,而另一边的露台、窗户则依次出现在正对面的远处。
虽然远,但在射程之内。夏安然下意识地摩挲了衣袋里的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