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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她总是那样张扬不羁地笑着,有脾气有任性却没有阴影,于是世人都以为她好命,其实不过,是因为她毫不在意罢了。
这世上,也再不会有人比她更懂得珍惜二字的重量。
不满地看向司马婉晚,也许阿凌的一个不幸,便是遇着司马婉晚这样不知恬耻的女子。
“哈?”江凌渡却是比白剑镇静的多,耸肩无奈而笑,扬着眉,颇有些嘲讽,“你知道么,顾影自怜最是可笑可悲。既然你如此羡慕小爷,小爷便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知道为何小爷今日会如此让你嫉妒的发疯。”
话音未落,江凌渡便自一旁衣架上取下绒帽与外衣,抱了手炉径直出去。
“你——你要作甚——”她态度不似以前的呵斥,却更叫司马婉晚害怕心虚。
“作甚?”停下脚步,回眸好看地笑着,“当然是给你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阿凌要什么捏……
司马家前途渺茫
汍澜虽不知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直觉却告诉她,这一次,事情闹大了。暴风雨前的宁静最可怕,她现在不只是宁静,而是很愉悦。
只得战战兢兢跟在她后头,看她究竟作何打算。汍澜知道,她要做的事,无人能阻。
江凌渡同白剑上了马车,司马婉晚主仆二人亦上了来时的马车跟在后头,一路忐忑,她究竟是要去何处。一路景色却是格外眼熟,这不是——是回司马府的路么!?
不久,车子便停了下来。
门口两座大石狮子,守门的家丁站得笔直没有丝毫懈怠,头顶上赫然是“司马府”三个大字,丰润圆滑,就像司马超然的行为处事一般。却不知为何生出司马婉晚这般骄纵的孩子来。
“你——你来我家作甚!”司马婉晚心里直打鼓,难道是去向爹爹告状么?!
江凌渡却不答话,大步流星往里走,几个家丁拦也拦不住。
“喂,江凌渡,你究竟要作甚,这是司马府,不是你魔宫!莫要欺人太甚!”心里虽然忐忑,嘴上却是硬得很,干脆破罐子破摔得了!
“叫司马超然出来,否则后果自负!”江凌渡头也不回,运了内力传音,廊檐上都坠了几团雪堆下来。
“你!”司马婉晚又气又急,她竟然撒泼撒到司马府来了!还言辞不敬,如何能叫人咽得下这口气!
那厢司马超然正在书房同几个儿子交代事务,听得她毫不客气的声音,想起小女儿今日去了魔宫,一时大惊,江凌渡此人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如今听这语气,是来者不善啊!慌忙披了外衣连同几个儿子一路小跑去迎接这位大神。
“江护法,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不知江护法有何贵干?”
江凌渡淡淡扫了一眼司马超然那几个儿子,都不是碌碌之辈,和身后那人形成鲜明对比。只见司马家的老大不动声色地拉过司马婉晚将她藏在身后,一副爱妹心切的样子。
“这儿太冷。”
“那就移步书房罢。”
一行人又匆匆到得书房,摆了椅子依次坐下,司马婉晚始终被好好地藏在几个哥哥身后。
江凌渡也不废话,开门见山:“我是来给你家女儿讨个公道。她甚是羡慕小爷,说小爷命好,她命苦得很。小爷仔细琢磨了一番,要让她得到小爷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其实不难。只要如法炮制一番小爷所经之事便好。当年小爷风口浪尖上,玩尽阴谋诡计,杀人无数害人无数,终得今日功成身退风光无限——”
几个男子都已经觉得毛骨悚然,遑论司马婉晚,早已凉彻心扉,冷汗涔涔。江凌渡却是笑意绵绵望向司马婉晚那边,满是嘲讽。
“小爷想,凭着司马小姐的过人胆识,几位好大哥的帮助,司马小姐也必能过关斩将终获成功,不是么?”
司马超然提着心,终是失了往日风度,“江护法,你究竟要婉晚作甚?”
“很简单,你马上让位,让司马婉晚接手司马家业!”
这一句,不啻晴天霹雳,平地起雷。司马超然猛地站起,两只手撑在书桌上,因激动而不住颤抖,几个儿子表情各异,目光齐齐落在司马婉晚身上,眼神复杂。
书房内,似有激越鼓点响起,时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时如锦帛断裂。
而事件中心的司马婉晚,却是一脸呆滞,接手司马家业?马上?
空洞的眼神四下转过,谁能来解释一下?这不过是梦境,对罢?
“江护法!这不是强人所难么!这件事,恕在下办不到!”一改往日温和慈善,司马超然态度坚决。
“如此简单之事,竟然办不到?小爷真是怀疑司马家的能力了,这江湖还要司马家作甚!”
说罢起身便走。
“江护法!”司马超然岂会听不出她话中之意!
“同样是败,你可以选择赌一把,否则你便真的会成为司马家的千古罪人。”江凌渡语气软了软,却未改变心意,同白剑出了书房而去。
司马超然跌坐在铺着绒毯的太师椅里,依旧觉得又冷又硬。沮丧的同时,商人的直觉却告诉他,江凌渡似乎还有弦外之音——却是怎样也猜不透。难道是要变天了么?
定下神来仔细想想,江凌渡为人虽然放浪不羁,经常做些出格逾矩之事来,却不会无端给人穿小鞋,即便婉晚如何无理取闹,她也不该插手管起司马家的家事——何况事关整个司马家族前途未来……这其中究竟有何玄机……
“爹——”大儿子犹疑着终于开口,“爹有何打算。”
司马超然将那几个儿子一一看过,都是司马家的栋梁,若不是横生枝节,将来司马家业也必是会交到他们之中的一个手里,可是如今——最后的视线停留在司马婉晚身上,双目依旧混沌着,最宠爱的小女儿,自小便无忧无虑地在象牙塔里长大,未曾见过一点风浪,若真将整个家业交予她,这最先被摧败的,究竟是谁——
十几年呵护她爱护她的长兄长姐们,在权势面前,究竟会选择哪样,就连悉心栽培他们十几年的司马超然也猜不到。遑论那些虎视眈眈的旁系子孙。
“难道爹是要从了那个江凌渡?”三子扬了眉,一脸不屑还有愤慨。
“爹!?”见他始终不答话,几个儿子异口同声唤了他一声。
司马超然起身绕过书桌,负手而踱,终是停在那窗前,外面阳光正融化一地白雪。长长叹了口气,“若不那样,还能怎样?”
“爹?!为何我司马家要怕一个区区江凌渡!?以前她百般刁难,我们都可以接受,结仇不如结盟,司马家都可以退一步让她。可是如今她提出这般无理要求,为何还要从她?江湖人不都是瞎子,道义自然会站在我们这边,何况司马家百年世家,江湖庙堂织就了如此庞大的关系网,她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司马超然转过身子,良久,痛心道:“原来十几年来,你们的目光竟还是如此短浅么?这番见识,和婉晚有何区别,那叫夜郎自大,最后是被谁灭了都不知道!”
“爹?——”
“为父多少次暗示过你们,江凌渡此人,身份不一般,能忍就忍能让就让,被打了血也往肚子里吞,难道仅仅是因为‘结仇不如结盟’么?难道我司马超然是个窝囊废毫无骨气必须对谁都笑脸相迎才如此吩咐么?何况你们扪心自问,她虽百般刁难,却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次次都是司马家有错在先,如何不得低头赔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