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乍起,落了些栀子花,飘入亭子,落在那玉棋盘上,微黄的边缘,开始残破,却依旧清幽。
杨明负手而出,长袍翩跹,那蓝色,是一汪湖水,潋滟着暮光。
已是初秋,金声将起。
是一场收获抑或一次萧瑟,因了她,变得不再真切,一个个因素,都成了变数。
凌若雨闻声靠近兰亭,橘色背影中,模糊的身影,那琴音却清晰,云也止了,水也静了。
依旧是《逍遥游》,却是不一样了。
看清了是执念,不再犹豫,就这样顽固下去,即使是遍体鳞伤,即使是万劫不复,也不回头。
这样,算不算一种洒脱?
伤过痛过,知道毫无结果,于是舍了所有追求,为了执念而执念。
是走火入魔还是真的豁达?
凌若雨也不知道,只是远远凝视那张脸,低垂的眼角,沉静而内敛,平静的哀伤,变成了一种气质而非感情。
会心疼。心疼爱情。
这世上,或许真的没有完美的爱情。
她不相信有,却每次都期望,那些“有情人终成眷属”,那些“千里共婵娟”,那些“花好月圆”,会变成现实。现实却像尖锐的针,一次次挑明,一次次扎在她心上。
隐隐作痛,凌若雨捂住心口,慢慢转身离开。从衣袖中拿出药瓶,服下一粒,再运功顺气,这才渐渐好转。
还是逃不过么?
脑中蓦地浮出洛飞那温润的笑容,变成一种温暖,心头好似有水淌过,那种柔软的感觉。
那么,至少,逍遥一世吧。蓝颜知己,笑傲江湖,风清云淡的自然。不正是她所追求的么?想要有个人可以握住她的手,尝遍喜悦悲伤,看尽花开花落,直到自己也变成一道风景,可以笑看。
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拖了几天终于更完一章……今天微积分考完啦,还算简单,昨天早上为了赶车六分钟做完近现代史,当然都是选择题啦~~
再回首,物是人非。当年此地锣鼓喧天、宾客满堂,而今却是丧乐戚戚。可是嘲讽?一幅身躯,半生峥嵘,全作骨灰。哭者笑者,笑者哭者。我唯有静默。
请无视,我只是想简单写点东西抒发一下罢了,与文无关……
还有想罗嗦的是关于人物性格。我想说,我塑造的人物都不是打好标签,可以用某些词汇来简单形容的,至少我本意如此。也许大家觉得某人的性格一夜之间全变了什么的,但我还是想狡辩一下,人的性格是很矛盾的,至少他们是,有些是表现出来的,有些是隐藏的。变了,也许只是那些隐藏的部分被激发出来了。或许是我写得有些生硬,才产生“性格一夜之间颠覆”这样的感觉,请原谅,下篇文会努力改进的。
引火烧身
凌若雨是狼狈地离开皇宫的,身后那肃穆威严的红墙高瓦,变成重石,压在心头,呼吸变得加倍的困难,沉重而凝滞。
但是这种狼狈,只有她自己知道。额角细密的汗珠,也隐在更细密的发丝里。
依旧是素色白裙,不急不慢的步子,裙裾小角度翻飞,像是低恋的秋蝶,烟火随身。
拐入小巷子,一株垂柳,已经病了颓了,突兀的节,一点而一点。
竟是一见如故。
古人爱画残山剩水,爱那意境。她却是,同病相怜。
将整个背靠在那株柳树上,闭上眼,身后,是骨骼的节气。
只手抚上心口,正中靠左,不是中央,心是偏的。
那起伏,那律动,只是有一点不乖罢了,小小的调皮,像是被忽略的孩子,为了引起注意而调皮捣蛋。
只是这样罢了。
自嘲地一笑,凌若雨缓缓睁开眼,透过那些疏条,看那平行线里的疏朗,云,缓慢飘过,慢得不能再慢。
暮光里的目光,缓缓落下,投下长长影子,幽长。
也是一袭白衣,站在巷口,逆光而立,暖暖的橘黄,晕染开来。
时光流淌的静谧,一株柳树静立于时光的中央。
淡然的熟悉感,稍稍抚平的悸动——只是恰巧赶上而已。
她不说话,只是那样靠着,他走上来,面目渐渐清晰。
还是那样的笑,像一张白纸,无味。
一个瓷瓶递到她眼前,接过,双眉微蹙,放入怀中。
冯潇轻叹一口气。
是药三分毒。这“风息”他是给她找到了,然而,这药……
“放心吧,还不至于用到它的时候。只是——”凌若雨垂了垂眸,“你知道,我喜欢为自己留条后路。”
风息之事,连洛飞都没有告诉,因为这是一条后路——后路是不该放在太阳底下的事。
冯萧定眸看了她一瞬,只一瞬,淡淡道:“一号计划已经开始。”
“恩。”凌若雨微微点头。
筹备一个多月,她的一号计划终于开始了。
“广结善缘”。
郑和下西洋,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开启一国新篇章。凌若雨又怎会让自己脱离潮流?
只是她却是为了自己,派出不雪阁的人马,而非紫宸楼,冯潇也知道,这个计划,无关国家,无关权利,或许,连江湖都无关,只是一群人,漫无目的的游荡,然后发现,然后记录。
然而,之后呢?
之后的事,谁会知道。
当明君降世,攘内安外,再之后,放眼望天下,原来天下如此小,原来天下可以如此大。在这之后的事,会是什么?
他是个唯利是图的人,却应了这件事。无非也只是意趣所致,十年,五十年,百年之后,那该是何等有趣。
“夫人,在下告辞。”
“恩。”
他消失在深巷里,毫无拖泥带水。那天边的云霞,染不了他的白衣分毫。
有一霎那,她是想随着他的步子离开,离开那颓柳,没入黑暗。后背下意识一挺,一阵空虚感袭来,随即又无力地靠上。
还早着,对吧?
直到天色暗下来,凌若雨才回到王府。
品荷迎上来,“夫人!今日怎么这么晚?”
凌若雨淡笑,“已是初秋,天暗的早,品荷何时变得这般瞎操心?”脚下不停,“去沉水阁叫——罢了,还是亲自去找他。”
连院子都没入,便折身朝沉水阁去。
“夫人!”品荷低叫一声,却是无奈,紧跟着去了。
走至玉桥之上,对面三两丫鬟嬉笑打闹而来,浑然没发觉凌若雨的存在。
碰一声相撞,打头的那个丫头跌坐在地上。
“哎呦——谁啊,不长眼的!”
凌若雨正待要扶她,却听得这么一句,真是好笑而无语。这还是自己的不是了?
“品荷,我今儿可算见识到瞎子如何说人不长眼了。”
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那丫头仰头,对上一张似笑非笑的脸,上下打量一番,也不知是哪里的丫头。那话却是气得她不轻。
一骨碌站起来,双手叉腰,“喂!你说什么呢!谁是瞎子!明明是你撞倒我的!”
清脆的声音宛若百灵,这回听着却无异于针扎耳。
品荷待要说话,凌若雨止住她,“这位姑娘,我今日可真是受教了。堂堂安南王爷府的丫鬟竟是这个样子的。哪日达官贵人来了,还不被你给吓跑?”
那丫头杏眼圆睁,水汪汪的,漾的却不是秋波,而是嘲讽,“贵人们,自有对贵人们的招呼法。你是哪根葱,凭什么在这边指手画脚?”
“在下自不是一根葱,何必对一根葱指手画脚?”
凌若雨笑意盈盈,那丫头却是气得面颊绯红,她身后两个丫头又羞又恼,扯了扯她的袖子,
“绿儿,走罢。”
原来她叫绿儿。
“绿儿,绿儿,倒是应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