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即使不爱那个女子,可是认定应该属于自己的物事,一旦被人染指都会心生不快。这跟老虎撒尿圈地一个道理,它不见得是喜欢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的所有东西,但是别的老虎闯进来,哪怕是留下一点不同的气味它都会打架。
一个圈的江山,一个圈下的是天下。
轩辕与他,一个兽中王,一个深林虎。
……从来不给人留下半分余地。
“如此绝色女子归你真是可惜了,一朵鲜花就这么枯萎了。”慕容展展袖子,依旧漠然。“你们的残部逃回帝都就会发现,文起帝已经驾崩,齐王临危授命,安然登基坐了龙椅,而我西戎会成为新帝最大的合作伙伴,你——天下第一的流光剑死在饮露剑下……”
“婴儿说梦!”冰凉凉的几个字滑落。“今日本王送你去幽冥地府,问问阎王爷答应不答应!”
“轩辕,耶律到死也没能跟你一战,本王跟你决斗前,极想知道一件事。”慕容不怀好意的笑道。“娉婷不是皇帝老儿的孩子,他极力要你娶她,莫非你是皇帝老儿的私生子?”
……
凄厉风声飘过,猛地,两人同时出手了。
两个矫健身影几乎同时垫足拧腰,寒光一闪,两柄长剑好似银龙出鞘,猛蛇寻山,刹那间搅在一处。
轩辕久负盛名,流光剑素以速度和硬度著称,此刻浑身玄冰寒玉,戾气盈满,手中剑快如奔雷,速比闪电,一招化九势,九九八十一种变换,虚似寒雾,硬似铜墙,万千寒光电影顷刻间将慕容困在剑光之中。
慕容在江湖上极少显山露水,却是个中豪杰,掌中剑是以柔克刚,以慢制快。
一把饮露忽柔忽刚,轩辕攻的越快,慕容景林招架的越慢。
慕容冷眼瞧着轩辕的脸色, 果不其然,十余招后,轩辕的脸上开始渗出丝丝黑气,黑气象是一团雾一般越来越浓,原本欺霜赛雪的俊逸容颜,此刻变成了黑恶煞,虽然面目耍窒碌乃俣染挂猜似鹄矗粑幸布凶挪辉染坏拇ⅲ谒贩缰幸脖懿还亩洹P耐凡挥梢幌玻饺莅的竽樽志鳎俣雀勇似鹄础?br />
手下的招式越来越诡秘,却是步步紧贴流光剑,宛似山魈鬼魅如影随形。
俩人手中的剑只是偶尔碰上一声两下,时而悄无声息,时而发出电光火石灼人的光芒。
慕容虽然借激将之法,博得一战之机,本来心里犹自心虚,现在看见轩辕果如线报所言,轩辕为了舞阳口服伤心蛊,又被舞阳逼吃冰蛟砂,一件件都已经得到证实。
机会如指尖流沙,稍纵即逝。
心内狂喜,饮露凝霜,万千银白冷光骤起,卷起残雪飞云,一团雪雾裹住了流光剑。
两人各自带着一团雾影战在一处,朔风大雪中,根本看不出谁是谁。
突然,风停了!雪止了!
雾影打开,一个身影迅速坠地。
慕容的肺内一窒,浑身一僵,顿时头脑一阵晕眩,天地之间,仿佛什么都已不存在了。
身上七处重穴均被剑挑,琵琶骨也被劈断。
浑身不住战栗,五内颠翻, 甚至连指尖脚底都剧痛不已。心绪如潮,万马杂沓,前胸不住起伏,心中更是潮汐奔涌,使得他突然苍老了许多,萎靡许多。
他甚至宁愿立时死去,也不愿这样继续活着,让这种侮辱深深深深刻在心上。那一对鄙视的眼神正玩味的看着……
心胸之中但觉羞愧、恼怒、懊悔,绝望,纷至沓来,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恨不得一头碰死。
“你……没中毒?”
轩辕正带着一脸讥嘲的冷笑凝视着他,嘴角微微下撇,轻蔑说道:“本王以为慕容是何等样人,纵横捭阖,指点江山,闲云踱步,气定神闲,却原来不过在本王下走个三五十招。你逃出我这劈云破日,才算人物,否则……”轩辕嗤之以鼻的冷笑一声,倏然止住了下面说的话。
“你……居然赢了!”
“本王即便是中毒,一样拿了你这个宵小!”轩辕不屑的弯弯嘴角。“且不问你如何勾结齐王,图我江山,也不问你的如何算计的疏衡,陷我将士于死地,单单为了舞阳,本王也送你去阿鼻地狱走上一遭!”
手腕一翻,剑尖一抹,一道血线自慕容的脖项之上滑落。
慕容圆睁双眼,一脸的错愕与不甘!
大战之后,浑身火烫,朔风一吹,冰冷的锦袍贴在灼热的肌肤,悉悉索索都是寒凉, 阵阵痉挛似的疼痛袭来,轩辕突然困倦得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之间,只听见一个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待努力睁开双目,却恍惚不是那个心心念念的佳人。
“王爷,白衣前来交差!”木小七一身青衣,单膝跪在了轩辕身侧。
轩辕的嘴角微微弯了弯,一抹血红自唇角滑落,头一歪,人睡了过去。
……
春雪消融,又一个春天来临。
接连七八日的绵绵春雨,庭前地上一片红红白白趁着青青春草,煞是惹人怜爱。
轩辕倒剪双手面对着细雨如丝,恍惚入了梦境。
那个沉静的女子一身雪白衣衫,青丝高束,缎带紧扎,正咬着柳条在树下轻笑。
“王爷!王爷!”
轩辕恍惚听见一声呼唤,嘴角泛起一丝弧线,竟微微笑了起来。在随风摇曳的细雨之下,他那俊逸苍白的脸渐渐融成春水。
“舞阳——夫人,为夫错了,我跟你道歉!”
噗通一声,双膝跪倒在泥水里。
甫一跪地,泥水四溅,自膝而下,俱湿透了。
“王爷!”红衣看见轩辕半晌不动,竟突然跪在泥水里,只吓得七魂出鞘,急忙前去搀扶。
“王爷,此处阴凉。”
轩辕的冰雪侧颜突然一动,舞阳的影子早已经消散在了濛濛细雨中。
“没有她的日子,好生寂寞。”低语一声,嘴角一痕血线滑下。
“王爷!您明明可以解了此毒!”红衣不敢高声。
“这毒是夫人下的,我怎么舍得解。每次吐血,都是她在恨我,心里有我才会这么恨我。”轩辕张开五指,细雨沙沙打在掌心,缓缓汇成一汪,沿着指缝溢了出去。
“王爷,我想夫人一定没有不会有事!”红衣眼圈一红。“夫人吉人自有天相。”
话一说完,红衣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咬碎,吞回说出去的话。
这三五个月朝堂内的惊涛骇涌,先是将他们集体震晕,不等清醒过来,又被震晕了。
先是桓疏衡率军赶赴边陲,本来已经破敌数万,不想在追击外虏过程中,在雁云山凹里,遭遇不明身份的外虏围攻,大军被困。
轩辕离开绝情崖,直接赶赴雁云山,出季良为首的雪影卫队和青衣为首的暗卫骑兵营三处突袭,这才将桓疏衡的大军解救出来。
北地战事解决,轩辕府折损了季良和蓝衣青衣,和无数雪影卫士。而桓氏疏衡终因伤势过重,不能镇守边关,回京做了辅政铁帽子王爷!
路子瑛以少年之躯,接掌雁云边关大帅一职,成为天朝里最年轻的将军!
齐王终究露出了狐狸尾巴,被文起帝鸩杀,如今几个皇子连损三个,闹的人心惶惶,文起帝也是秋后残叶,雨夜灯笼,苟延残喘,终于在册立四皇子宁王为太子后,驾鹤仙去。没有人知道在临终的一夜他与轩辕说过些什么,却有没有眼力见儿的史官想追问,看着轩辕铁青的脸,终于不敢造次,个个恭谨退下。
多年后,有一小小白衣少年无意中翻看到这文起帝起居录中最后一卷。
上面有史官执笔记载:
先帝临终,一手拉住年幼太子,一手紧握轩辕王爷左掌,托孤之意分明,轩辕深感陛下殷切希望,不由拜服,言说有生之年,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甚有当年孔明遗风。
信夫!
看到这里,白衣少年不由哈哈大笑……说了句这史官果然都不靠谱,抛卷嗤笑,破窗而出,消失在了漆黑暗夜。
……
红衣看着日渐憔悴的王爷,心里忧虑,却又没有一点办法好想,他婉拒了轩辕要他为官的建议,死心塌地留在轩辕身边,留在了四方镇。
轩辕亲自指派上万军士,恨不得将整个绝情崖翻了一遍,哪里有半分舞阳的影子。连荆国的第五也从此销声匿迹,不见了踪影。
舞阳就象空中南去的飞鸟,虽然明明飞过,却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
“以她的性子,一定是进了绝情崖要亲自结果耶律寒天,纵有千般本领,她怎么躲得过山崩,躲得过乱石。”轩辕的嘴角抽搐几下,脸色愈加惨白。“她到底没有等到我去求她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