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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
舞阳摇摇头,扭头又问:“你真的想在这里谋取功名?”
“是——”石非拳头一握。“为了燕儿过上好日子,我也要博取功名。”
“大哥既然打定主意在这里大展拳脚,那日的事便不可再做。凡事小心,三思而后行,这个桓王爷貌似忠厚,其心机城府之深,与我家王爷比肩。”舞阳诚恳地劝道。
这石非一条道跑到黑的性子,既然已经劝不得,便不能再劝,虽然知道自己这些话都不过是废话,忍不住旁敲侧击了两句。
“你我不过素昧平生,不想……够义气!”石非又挥起拳头砸了她一下。“我再不骂你娘们唧唧的了,你——我——是兄弟。”石非突然脸子一红。“我就是看你有点酸,象个酸秀才。”
“石大哥!”舞阳哈哈笑了起来。
师兄弟两个第一次坐在庭外水榭边,坦然交谈。水榭外奇花斗艳,异草含香,古树青翠,间杂着鸟鸣啁啁,一派盎然生机。
水榭外凌晓楼内,一对漆黑星子渐渐黑了下去,手里的定窑瓷杯碾碎在了手中。这个舞阳,在自己身旁从没有开心大笑过,更不曾跟自己谈些小儿女情事,今日趁着短短的闲暇,她居然会跟石非有说有笑,原来竟是会笑的,看着她突然恢复飘逸洒脱的灵气,一时间轩辕一醉心里份外压抑。自己对她的紧张她居然全然漠视,不相干的人她倒是古道热肠。
桓疏衡看了一眼轩辕,伸手一碾,再一展,白瓷杯子扬成了粉末。“我对明珠那是宠,女人么——需要的是哄。”桓疏衡抬腿就走,对着外面吩咐一声。“摆宴兰翠阁。”
声音极大,在不远处的舞阳和石非吓了一惊,腾身站起,各自拱手告辞,舞阳从容向自家主子走来。
“看你相谈甚欢哪!”轩辕斜眸看看,嘴角微微一弯。
“谢王爷!”舞阳急忙螓首,毕恭毕敬的侍立在一旁。
“走吧!”轩辕手扣着舞阳,携她前行。
桓疏衡只做视而不见,只是前面引路,转过弯去,一个俏丽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给王爷请安!”美人噙笑对着轩辕和桓疏衡万福,眉梢眼角如春花绽放。又着意看了一眼舞阳,朱唇弯了又弯,滑出浓浓笑意。
“明珠,起来吧。一会将老王爷搀了来,就说轩辕来了。”桓疏衡的手轻轻放在明珠的头上,摩挲两下青丝。“怎么不用清露惜香?”
“刚刚没有了,王爷!”明珠的脸颊飞上两朵红云,又看了一眼舞阳。
舞阳象个木头似的杵在轩辕身边,不动不语。明珠的目光扫在舞阳脸上,居然没有反应,心里甚觉无趣,却还是笑得温柔可心。
“嗯,去吧!”桓疏衡笑着点点头。
舞阳眉间一动,一股细细幽香随风送入鼻翼。
噫——
好熟悉的香气!
不待细闻,轩辕早托着她的腰走进了兰翠阁。
“你什么时候换装给本王瞧瞧。”轩辕瞥斜着眼睛。
舞阳急忙低头,过了片刻方才抬起头来,只是看着正中央的桌子。
新奇菜蔬,海味山珍,摆的满满当当,酒宴早已经齐备。舞阳看见轩辕松开手,便向后退去,想侍立一侧。
轩辕手腕一动,又伸手拉过,几乎是拖着她坐了下来。
“舞阳,不必拘谨,既然你已经参与到其中,就必知道里面玄妙。”桓疏衡对着舞阳说话,眼睛却看着轩辕。“你手里的东西惦记的人很多。”
“是,舞阳明白!”声音镇定自若,目不斜视。
“老王爷没有两个时辰不会过来。”轩辕加了一句,伸手拿起牙箸给她布了一箸笋丝,又夹了一块金丝糕放到她的食碟里。“今日问你的话,可仔细了。”
舞阳微微螓首,心下明白若是自己现出半分迟疑便会被识破,但是看见这恶魔居然给自己布菜总是奇怪,想不透这古怪举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即便是毒药也要吃下去,何况只是一箸菜而已。对着小恩小惠,舞阳半分没有感激的念想。私下里猜测着这阎王借自己逼出了隐宗宗主真身,今日上朝陛下一定夸赞了几句,心里定然还是高兴的。
舞阳想着如今事情算是一半顺利,眼见脱籍有望,心里也是轻松,投桃报李,头微微一偏,对着这恶魔道谢。
轩辕看见她一副低眉敛目的顺从样子,方才她与石非自在谈笑的情景,心里正不舒坦,如今佳人展颐,冰冷容颜渐渐溶化,便又给了布了一箸鲟鱼。
“舞阳,来,本王敬你一盅,若不是你,只怕本王已经殁在了营中。”桓疏衡一直盯着舞阳,手略抬了抬,说道。
“小人份内事,不敢。”舞阳飞快地瞟了一眼轩辕。
“诶,什么份内份外。喝了。”
“只许喝三盅。她没有量!”轩辕碾着杯子,对两人说了两句。
舞阳心里明白,拿起牙箸吃了几口菜,也不过是在自己的食碟里打转,对眼前的海味山珍并不抬眼。三杯酒下肚,清冽美酒渐渐在舞阳全身游走,浑身微微发热。暗自后悔不该饮酒,这西域美酒虽好,只是太烈,她实在不是很适应。
“舞阳——”
“在!”
“雁云一战毙敌数万,虽然朝中尚有内鬼,倒也翻不起大的风浪。陛下龙颜甚喜,只是心里惦记的还是你手里这东西的真假,一旦属实,若落入了敌手,不堪设想。”
“小人不知真假,只是和师傅教的金蛇乱舞极其相似。不过只有半份,舞阳不敢断定。”
俘获辽远数十高级战俘,横扫老袁的第一暗哨营,此时想必到了收网时候。只是谁偷了那份金蛇乱舞图,不得见冰山一角,莫非他们已经查出,不过瞒着自己。胡思乱想——因为不能不想,事情到了这一步,这余下半张图双手奉上,是真是假由他们看去。
“你确定那半张图是金蛇乱舞?”
“是!小人前时绘的就是。绝无差池。”本小说由@www。87book。com@提供下载
“看来天机老人也对此甚是怀疑!”
“师父拿出古图的时候,连说蹊跷,只是尚未勘破其中奥秘。舞阳彼时奉命赶往大都查访恩师旧友一事,及至回山,师父恰好从京中返回,只是已经身中剧毒。临终时候,除惦记旧友,便再没有提到这图的真假,只是催我携图下山。”
……轩辕嗯了一声,伸手捏住她右手掌心,一股温热真气缓缓输入,清凉周身循环一遭,舞阳的头脑清醒过来,暗自后悔不该饮酒。奈于在两大高手眼皮子底下,自己根本不敢运功逼出酒来。
“这阁子里会有什么奥秘,衡儿寻了什么物事引本王开心?”一声有气无力的苍老之音象是乱了韵的胡琴儿一颤一颤自门外传来。
桓居正
门开处,一个身着青色遥矍彻睦先梭陶瘸鱿衷诿趴冢?br />
轩辕和桓疏衡同时撩袍站起,舞阳早见机地退后随着两大世子见礼。
趁着两大世子行礼的当,舞阳伏在地上,偷偷打量眼前老人,知命之年居然看着有六十几岁年纪,骨瘦如柴,两颧凸起,脸上的肉几乎都已经风干,腮部塌陷进去,整个一副骷髅架子,让人望了心惊。满头萧索白发,如银如雪,竟无一根是黑的,脑后松松的挽了个纂儿,颔下一部稀稀拉拉胡须也是根根如银。一对昏暗无光眸子,隐隐藏着不为人道的秘密。
——这就是自己千般算计想要见的老王爷?
这哪里象是养尊处优的王爷,活脱山野村叟。只听闻三二年来桓居正频频发病,寻医问药,遍访名家,却只是无效。如今看去,曾经养权倾朝野声名赫赫的老桓王此时早居然现出了暮年光景,显得异常衰老。一时间舞阳有些发怔,胸臆间有什么东西要冲破腔子蹦了出来。
见两大世子拜见后自动起来,自己想想,急忙向后退至屋边一角,手掩进了袖中。
“儿子只想请父王走出那个院子,散淡散淡。”
“给老王爷请安!”
“你说什么?元子,什么元子?本王——不吃。”桓居正歪着头,头不住一上一下轻点,不悦地看看桓疏衡,手里拿着拐杖砰砰地杵着地。“大点声!”
桓疏衡扶着老王爷,坐到了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