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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部分(2 / 2)

轻叹了一声,童贯苦笑摇头,想了想,却将长弓平举,朝种师道说道:“射一箭。”

是啊,他们在西北共事那么多年,争斗了那么多年,可从来都没有正面比拼过,哪怕在战场上,也是各自领兵,他没有见过种师道身先士卒拼死厮杀,种师道也没见过他童贯亲身上阵。

种师道何尝不知道童贯的想法,他走到了童贯的身边来,嘴唇翕动了许久,终究还是从怀里掏出一个旧旧的军牌来。

那木质的军牌已经被磨得极其平滑,上头的名字都已经无法看清,边角都已经圆润,显然一直被他随身带着。

种师道从来都不是个多话的人,他第一次说这么多话,讲了一个故事,对象却是曾经最不屑于与之讲话的童贯。

“这是我的第一个兵,很内敛的一个人,在凤翔府读书,家里头的人都死光了,才跟了我,自打入了营,从未说过一句话。”

“他不懂武,日夜练着,也没比别人更强,身子骨不行,读书时候多病,家里有钱的时候又总到窑子里耍,身子早就掏空了。”

“不过他打架很拼命,跟自家人打如此,跟西夏人打也如此,身上的伤疤多到数不过来。”

“再后来,也就跟其他人一般,在战场上死了,没闭眼,最后一口气一直不肯咽下,就想问我一句,将军,我算个爷儿们了吗?”

说到此处,种师道有些哽咽,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战场上,捏着军牌的手已经开始颤抖。

童贯皱着眉头,似乎听懂了,但还不是完全懂。

种师道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当时对他说,文忠,从你脱下襴衫,提起铁刀的那一刻起,你就是个爷儿们了。”

种师道微微昂头,仿佛又看到那个肤色黑了,但一双桃花眸子仍旧带着书卷气的小子,仿佛又想起了他临死前那句谢谢。

有勇气提起刀,你就是个男人,对宋文忠如此,对提着铁刀长枪二十余载的童贯,何尝不是如此?

种师道用一个故事,回答了童贯那没有问出口的问题。

沉默。

过得许久,童贯似乎全懂了,他哼哼冷笑了两声,而后将长弓塞到种师道的手中,故作洒脱地说道。

“别入娘的罗嗦,射一箭,其他事再说!”

种师道难得得笑了笑,而后将军牌交给童贯,掂了掂那张弓,仿佛第一次在西北战场射杀第一个敌人一般,屏息凝神,有些紧张,有些惊恐,却又拼尽了所有,全力以赴。

沉腰,立马,气沉丹田。

“咯扎!”二百石的硬弓被满满拉开,而种师道显然还有余力,闷喝了一声,继续用力。

“啪!”

长弓从中被拉断!

童贯惊愕地看着那张弓,看着脸色微微涨红又快速消退的种师道,此时才发现,种师道何尝不是跟自己一样,一样不服输?

“就当你答应了。”种师道拍了拍手,径直往院门外走,童贯陡然醒悟过来:“军牌。。。”

种师道头也不回,往后摆了摆手:“你留着吧。”

捏着手里那温润的军牌,童贯笑了,而后极其不爷儿们的湿了眼眶。

种师道刚转过院门的拐角,便用手撑着腰,扶着墙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老了。。。”他如是说道,而后僵直着身子,扶着腰,一步步慢慢往回走,晨光撒在他的身上,仿佛一个时代的消息,又仿佛消失之前的绝唱。

第五百九十八章 一身白衣

童贯和种师道的军队在这天的上午,离开了大名府,继续往汴京城前行。

距离汴京城越近,流民便越少,官兵却越多,他们知道这是王黼在作怪。

王黼喜欢粉饰太平,当初方腊叛乱爆发之时,便已经有杭州通判将余海和郑则慎的折子给递了上来,而将这封折子压着,并向官家谏言无需担忧的,便是王黼。

这已经有了欺君之嫌,然而让人目瞪口呆的是,童贯平叛方腊之后,获得最大封赏的不是童贯,而是王黼,这就是王黼的手段。

也正因此,无论是种师道童贯,还是苏牧,不需要去调查就已经知道,这是王黼故意利用官兵驱赶流民,使得这些灾民无法出现在汴京城方圆百里之内。

到了开封府境内之后,仿佛河北的河灾和饥荒都只是天边的云朵,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的让人惊骇和可怕,仿佛只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仿佛北方大地那尸山血海的战场,只是一场儿戏,只是文人们笔墨间的调笑。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得那么的自然,取而代之的是萎靡繁盛物华天宝的大焱心脏,整个帝国的精粹。

城郊秋风飒飒,士子佳人结伴而行,欢声笑语,货郎和行商游走于阡陌之间,田间地头都是劳作的百姓,风吹麦浪,沉甸甸的都是金黄。

时不时有马车在官道上缓行,帘子掀开来,都是戴着幂篱的出游女子,仿佛这片天地,是上仙钦定的许诺之地,充满了所有的美好。

童贯的归师停在了城外的驿馆,早有礼部和太常馆等机构的诸多官员在守候,据说官家要亲自迎接王师,所以礼仪上不得含糊半分。

诸军将士们一扫灾区之时的沉默,一想到能够获得官家与皇都全城百姓的欢迎,他们的心里就充满了与有荣焉的骄傲。

童贯和种师道以及各级军官的官服都早已备好,这些接待官员们开始忙忙碌碌,非但要为这些人准备官服和崭新的甲衣仪仗,甚至连马匹都要好生装饰一番。

当然了,童贯和种师道运回来的大批战利品,包括各种用来彪炳战功,献给官家的辽国珍品,以及大定府宫城里头的辽国皇族之物,甚至一些重要的俘虏,都一样样接受官员们的清点。

驿馆这么一停下来就停了三天,这才准备得差不多。

苏牧一直在照顾雅绾儿和扈三娘,观音奴对这两位姨娘很是依赖,也没有了初时的羞涩,一路上更是见识了大焱的风物,不过眼眸之中那股契丹人的凶狠气息,仍旧没有消除,便如同混在羊群里的一只可爱小狼,时不时会闪现出凶狠的目光来。

对于驿馆的事情,苏牧也并不上心,但这一路上他却从未省心,不断有皇城司的暗察子进进出出他的营帐,至于做些什么,或许也只有种师道和童贯知晓内幕。

到了第二日的夜晚,太常局的博士终于给苏牧送来了苏牧的官服。

苏牧虽然是绣衣暗察,但这个身份是一辈子都见不得光的,他在皇城司也没有挂职,眼下仍旧是劝降郭药师之时的官职,枢密承旨。

按说这样的官职,也该有自己的官服,虽然一路上他并没有与种师道童贯一同走在前面,而是落在后头,照看着马车里的雅绾儿和扈三娘等人,但整支队伍里头,谁不知道苏牧的存在?谁不知道他是何等样的人物?

听说朝廷将官服都发了下来,一些好奇的将领和士兵都跟着太常局的博士,来到了苏牧的院子外头。

经过这两日的相处,他们对这些筹备的官员已经非常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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