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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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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王黼也是大为惊愕,人都说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狗急跳墙临死反扑的能量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若种师道和苏牧这样的军中巨擘真要破罐破摔,他一个王黼又怎可能承受得了,再说他王黼享受着荣华富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是穿鞋的怕光脚的,自然不敢跟种师道和苏牧死缠烂打。

不过情势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这也只是最初级的争斗,就是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态势而言,吓唬一下大名府这些土鳖大户还成,想让他王黼王少师望而却步,还差十万八千里呢,人王黼的背后大佬是谁,是当今官家啊!

仿佛在回应范氏的高张一般,第二日王黼就带领着高家等一干大户,出城巡视灾情去了。

他这一手也算漂亮,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们在家里头喝酒吃宴,我堂堂大宰相却带着这些地主们到乡下去探望慰问灾民,无论如何都要比你们正派高大一些呢。

经过了出城迎接王师的惺惺作态之后,这些人还是隐约走上了撕破脸皮的路子,当然了,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罢了。

第五百九十七章 爷儿们

没有了塞外寒冷的夜风,没有了飞扬的黄沙尘土,也没有了一眼望不到头的草原。

大名府的夜晚繁华如同汴梁和杭州江宁扬州等地,而城外的城根之下,就是大片大片走不动路,求着别人买自家孩子的饥民。

童贯自认是个冷血之人,他的生活其实很单调,因为他没有了男人的根儿,最大的享受也就去了大半,对其他俗物,他其实要求并没有那么的强烈。

民间之人皆认为他是个贪婪之人,其实他只是想证明自己仍旧是个男人,仅此而已。

他在民间搜刮,其实很大一部分都是在为官家搜寻珍宝,虽然并非出自于官家的意思,只是他为了讨好官家的个人行为,但在杭州设立造作局,以及四处搜罗花石纲,这些可都是得到官家允许的。

他对这些事物分得很清楚,甚至对自身的认识也很清楚,似陈东这样的太学生,都骂他是“民贼国贼”,骂他是祸国殃民的奸佞,若说他从未介怀,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他比任何一个男人都要看重颜面。

这也是他为何坚持要北伐,因为他需要军功,他需要登上除了皇帝之外,一个男人能够登上的最巅峰,以此来证明他并不比那些完整的爷儿们差。

他羡慕甚至嫉妒苏牧,虽然他的脸毁了,但他有宗师的武功,有超凡的头脑,有过命的兄弟,有相伴的女人,还有值得付出一切的家庭。

在他看来,苏牧几乎做到了一个男人所能做到的极致,可苏牧仍旧没有止步,他仍旧在努力。

童贯并不明白,为何苏牧还要掺和这些烂事,他完全可以选择放下,只要他在官家的面前卸下所有,将情报部队交出去,至少能够获得一个国公的头衔。

这对于只是商户出身的苏家而言,漫说光宗耀祖,绝对是祖坟上的冒出冲天的滚滚浓烟,才积累的功德,足以夸耀后世,也足以让他安享余生,从此往后与红颜相伴,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岂不快哉?

可苏牧却还在挣扎,他明明可以过得很轻松,却为何要活得这么累?

他通关不是一个没有追求的人,他比绝大部分的男人都要有追求,但他仍旧无法理解苏牧到底在追求些什么。

若说他追求军功,收复燕云,攻陷大定府,已经是千古奇功,若说追求文名,他已经成为了连官家都承认的第一才子,若说女人,他身边每一个女人都有着独特的魅力,甚至连大光明教都不敢小看他,无论黑白,苏牧都已经可以大吃四方了。

那他到底还在追求什么?为何还要为了这些灾民,不惜赌上自己的前程,与王黼这样的红人作对,甚至不惜拉上种师道给他助阵?

同样让他想不通的是,种师道竟然真的为苏牧呐喊助威,这让童贯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

种师道在边陲坐镇数十年,也在官场屹立了数十年,他沉默寡言,从不轻易表明自己的立场和姿态,很多时候都只是打哈哈的老好人。

如今他的处境虽然比苏牧好一些,但仍旧没有排除“晚节不保”的风险,在这样的节骨眼上,他却跟苏牧走到了一起,这又是为了什么?

童贯不明白,但心里又隐约看到了些什么,不愿意去深思,却又被挠得心里难受。

他甚至有些迷惑,苏牧为何总是看这个朝廷不顺眼,一定要搞些事情出来,才能称心如意?

他不明白的事情太多,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仅此而已。

想了一夜,童贯从房间之中走了出来,呼吸着早晨那新鲜又带着些许清凉的空气,整个脑子似乎都清醒了过来。

他打了一套拳,又耍了一趟刀,身子骨渐渐热了起来,额头上开始冒出细密的汗水来。

小厮递上干爽的毛巾,擦了一把脸之后,那早已知晓童贯习惯的小厮又从武器架上取下了一把长弓来。

童贯的身子骨已经活络开来,尝试着拉了一下弓,感觉还不错,正打算搭上箭,却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去,便见得种师道站在他身后的院门处,脸上仍旧带着如常的冷漠。

早在西北边陲之时,他们就是对手,虽然明争不多,暗斗也不少,较劲了十几二十年,终究没能成为朋友,即便经历了北伐这桩事,他们也还是没能说到一块儿去。

在苏牧没有出现之前,种师道就是童贯心中最爷儿们的一个男人,镇守西陲,被誉为军神,这等荣耀,可不是随口吹吹牛就能够得到别人承认的。

见得种师道来了,童贯也没有开口,默默转头,屏息凝神,弯弓如满月,箭出如流星,咻一声如奔雷疾电,那箭矢“铎”一声脆响,正中二十步开外的靶心!

童贯有些得意地转过头来,微微扬起下巴,朝种师道冷冷一笑,后者却没有接招,让童贯颇有一拳打在空处的吐血感。

“二十多年了,我种师道可曾向你开口求过甚么?”

童贯没有接话,因为他隐约感觉到种师道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他已经是官家身边的宠臣,甚至能够与蔡京高俅等人所受宠爱相比了。

可他却非常清楚,官家对王黼有多么的宠信,官家将王黼的府邸称为“得贤治定”,王黼家中的堂柱长出玉芝,官家甚至亲自到王黼家里看热闹,官家在王黼家里头御笔题写了九处亭台厅堂的牌额,对王黼的赏赐更是无人能及。

种师道想让他站队,但他童贯已经达到了人生的追求,只要回到汴京,他就能够得到梦寐以求的名声,他还需要站队吗?他还有必要掺和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吗?

答案是不需要。

但他努力了这么多年,可不就是为了打败种师道这样的男人吗?可不就是让种师道这样的人,真正将自己当成一个爷儿们吗?

现在种师道开口说软话了,他童贯能拒绝吗?

答案是不能。

在这一刻,他似乎全都明白了,真正的男人,不是在战场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不是被誉为不败的军神,而是在迫不得已的时候,能够放下所有的尊严,守护自己心中的道义和信念。

苏牧请求种师道一同赴宴是这样,种师道开口请他童贯帮忙也是这样,这就是苏牧和种师道的共同点,也是他童贯一直与无法进入他们圈子的东西。

他一直想要证明自己是彪悍的,是充满男儿气的,他从不承认自己的失败,也不接受失败,即便失败了,也要赢回来。

但苏牧和种师道,他们从不在意得失和成败,证明你是个爷儿们,并非看你能够赢得多少,而是看你能够付出多少。

这就是区别。

童贯其实一直很佩服种师道,虽然他从未承认,也从未正视过,他的心里对种师道充满了怨恨。

因为种师道并没有尊重他童贯,从未将他当成一个男人来看待,那种孤高的目光,让童贯感到自己很卑微,也正是因为这种目光,为了获得种师道的一个肯定的目光,让他用平等的目光来看待自己,他才争斗了这么久。

现在,种师道仍旧没有用平等的目光来看他,他在牺牲自己的尊严,换取童贯的支持,说到底还是看不起他童贯,并没有将他童贯当成他和苏牧那一类人,也就是说,在童贯心里,他还没有成为种师道眼中的爷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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