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看向掌心竹签之上的名字——风夭年三个字赫然在目。
纵然鲜风国用如此激烈的行为保全了这个孩子的性命,但如此的不谋而合仍然令其心中顿生敬畏。
神嗣……
重烈在心中反反复复重复这两个字,不相信鬼神之论的他,竟然在心中有了异样的感觉。
2
2、第 2 章 。。。
“十二皇子风夭年……”那今晨坐于重雅软榻之上的戎衣美男,换上了一套浅紫色绣银色牡丹华服,立于重烈桌案之前若有所思道,“若他们以死来逼迫陛下的选择唯一,应该有更好的人选吧。”
“据说他们是在神庙之中抽签选中的十二皇子。”重烈道,“鲜风国人视自杀为重罪,这一点倒是我疏忽了。”
“但陛下,这可是下下之策,谁不知道十二皇子风夭年自小体弱多病,随时随地都会一命呜呼。”
“谁知道这究竟是下下之策,还是上上之策?”重烈低头看着掌心那枚竹签,墨迹有些化开,晕出花一样的形状,仿佛符咒一般似乎暗示着什么。
“皇兄皇兄!”一嘹亮而鲁莽的声音莽莽撞撞随着人影冲了进来打断他们的谈话,“要死了要死了!”
“何事慌慌张张?”重烈瞧着自己这个永远没长进的弟弟,可对方的注意力却被帐内的独孤休吸引了过去。
“哇,独孤中郎这身衣服可真漂亮,衬托你皮肤白皙如玉、气质更儒雅脱俗,今晚儿不如再陪我喝上……”
重雅刚嬉皮笑脸凑上去,却瞧着独孤休有些厌恶地拧拧眉头,退后了一步。
“玉城公殿下请自重。”独孤休拱手道,“属下是武将而非陪酒男侍,即便在此驻军三月有余,玉城公殿下也应该与全军共甘苦,而非见了俊美男子便胡来。”
“我又没把他们怎么样,不过就是喝个小酒、捏个小脸……”重雅咕哝着歪歪嘴,“独孤中郎真无趣……”
“话说,究竟对我的中郎将做了什么,让他今日上了你的软榻?”敖烈主歪头饶有兴趣瞧着弟弟和独孤休对话,不冷不热地插话进来。
“我没有,他自愿……”重雅话音还未落,便听见一边独孤休不紧不慢道:
“玉城公殿下昨夜来我帐中对我说……”
“独孤休你闭嘴!”重雅上前想捂住独孤休的嘴巴,伸手却怎及敖烈第一武将独孤休的灵活,一个飞步已经立于敖烈主重烈身侧。
“玉城公说,若今日我不上他的软榻,便连夜逃兵去嫖妓。”独孤休不急不慢缓缓道,那双上挑眼角的凤目便显露出了几分狡黠。
“你……你……”重雅指着这轻而易举出卖了自己的独孤休,余光却瞥见一边的皇兄阴鹜的眼神,几乎可以将自己掐死了。
“逃兵?嫖妓?”重烈冷冷笑了笑,那嘴角微微上翘如同一把弯刀,将重雅戳了半个魂飞魄散。
“没有,我只是随便说说的,皇兄……皇兄!”重雅灵机一动,突然想到来帐中的目的,指着帐外的方向大声道,“对了皇兄,我来了是为了告诉您,是风夭年,十二皇子风夭年快死了!”
风夭年帐中,重烈靠着帐柱双手环抱于胸,面无表情看着医者僵硬恐惧的表情,听着对方战战兢兢低头禀报着:“十二皇子素有沉疴,加之父兄姐一夜死尽,打击过甚导致……”
“导致血气混乱、心肺皆虚、恐凶多吉少、小人不才无回天之力……”重雅接过话顺溜溜地说了下去,嬉笑着看着一膝盖跪了下去发抖的医者,“行啦行啦,你都是第三个说同样话的人了,出去吧出去吧。”
“谢……谢……玉城公……谢……陛下……”医者忙不迭得令连滚带爬冲了出去,生恐走完了半步,便被传说中的魔王敖烈主生吞活剥了去。
重烈凑近低头瞧那十六岁的弱质少年蜷缩着身子躺在榻上,脸色泛红,眼睛紧闭,呼吸急促。这么细细看来,倒比方才在城门之前瞧见的美丽了些许。
纵然因长年体弱多病而面容憔悴,但从那张脸盘轮廓来看,倒真继承了鲜风一族所谓的神之风韵,特别是那双眉目与嘴唇,如精心雕琢出一般,曲线柔和美好,让人想起神庙之中宁谧而温和的神像。
“现在怎么办,皇兄?”重雅凑过来仔细打量皇兄的表情,这瞧着病娃的眼神,是不是太过于专注了?
“死了倒也干净。”重烈收回心神起身冷道,“免得再将此人带回国内照料,凭生祸端。”
“可皇兄,他若死在我们军营之中,外人定会闲言碎语,说我们言而无信……”
“我本就言而无信。”重烈冷笑,“所以那些人才会视我为魔鬼不是么?就让他们随意去想好了。”
“可他是鲜风国皇族的最后一人,知道鲜风国的天然宝藏之所。若得他助,不单可以让皇兄名正言顺接手鲜风国皇位,更能助我敖烈国得富可敌国的宝藏,这难道不是皇兄征战的主要目的么?”
“我的目的?”重烈回头用那双阴鹜的狼眸瞧着弟弟,如此冷寒的目光不带一丝感情,让人不寒而栗,“很简单,只是厌恶以神嗣自居的种族罢了。鲜风国皇位?富可敌国的宝藏?”他冷笑一声,“若这些都有用,那鲜风也不会灭于今日。”
“皇……兄……”重雅张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竟被对方的气势压在了喉咙之中,细微地几乎不可闻。
而说那话的敖烈国主,已经掀帐离开,仅留下命悬一线的十二皇子风夭年与自己,共处一帐。
帐内很寂静,能清晰听见那十六岁少年呼吸急促的声音,呼哧呼哧鼻息沉重,让人有些心烦意乱。
“你可别死啊小子。”重雅瞧着满头大汗的少年,掏出怀中的锦帕为他擦擦汗,用商量的口气道,“无论皇兄怎么打算,我都觉得留着你小命对我们来说用处最大。”
他很好心地掏出风夭年的手给他细细擦拭,继续道,“等你禅让皇位、告知宝藏之所再死也不迟,到时候,我定为你竖个大大的牌位,如何?”
就在这时,已经病得不省人事的少年,竟然一把抓住了重雅的手,牢牢地,那滚烫的触感唤醒了重雅的某些记忆,力气竟然突然大得让自己一时没法挣脱开。
“我不想死……救救我……”那床上之人呓语着,“救救我……救救我……”
这是一个濒死之人的求救,如此绝望深处传来的渴求,让重雅心中一震,脑中某个影子便和风夭年重合了起来,让自己心生恐惧。
由衷的恐惧!
何曾几时他也遇见过这般情景,那是一双带血的手,灼热地握住了自己的。
尖叫凄厉的呼救声音仍然回荡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是谁……后来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蒙住了自己的双眼,带着自己离开那地狱一般的情景。
他记不得了,也不想记得,这零星残破的记忆让重雅大叫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重雅甩着手,如同见了鬼一样挣脱开夭年的,连滚带爬缩到营帐的另外一端,“别求我,我救不了你!”
他大声吼道,有些歇斯底里,整个人缩成一团打着寒战。
“殿下!”独孤休本带着个突然求见的医者前往,一撩起帐门,便见那缩在一边瑟瑟发抖,意识恍惚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