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个很好的恋爱对象,既然你想试试,为什麽不就近取材?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哟。”像哄小孩子一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让人分外有信任感。
陈跃瑜的下巴几乎都合不上,目瞪口呆地看司音像对待情人一样揉弄他的头发。
“从现在开始吧。帅哥,想不想请我吃火锅?”
看司音认真的模样,应该不是开玩笑……吧!
陈跃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第一次心动
所以,他们两个都坐在火锅店里,司音还拿著菜单跟他争论是要白薯还是芋头的时候,他还觉得有点恍惚。
尤其是司音殷勤地帮他涮肉,一举一动完全符合他心目中,男朋友应该有的样子,实在不可思议。
“老看我干嘛,我脸上又没有羊肉片。”司音夹起他觊觎许久的芋头片放在碗里。
“你吃素?”陈跃瑜狼吞虎咽地抢掠肥牛肥羊,吃得半饱後才发现桌上的荤食都进了自己的肚子,司音只是吃相斯文地咬他的青菜。
“哦,最近肠胃不太好。”司音没有否认。
饱餐一顿,陈跃瑜主动付账,但是一摸兜,尴尬地僵了。
司音搔搔下巴:“嗯?”
“……昨天把钱都汇给爸妈了……”他越说越小声,面对著服务员脸红得要滴血。
“我来吧。”司音忍不住笑,拿出钱包付了钱。
“我明天去单位辞职的时候,拿到钱还你。”陈跃瑜万分不好意思,不住地念叨。
“不用了。”司音不怀好意地笑:“替对象付账,是荣幸来的。”
陈跃瑜没他入戏快,走起路来脸都埋在肩膀里了。
司音看他这样,心底有一点柔软。
“等下去哪里?”
前面有个公交站牌,陈跃瑜快步跑过去,抬头看了看站牌。
“那个……你还有钱吗?”
“有,做什麽?”司音随著他的视线往上看。
“我想预备点东西。”三番两次借钱,陈跃瑜已经抬不起头了。
“要多少?”司音也没继续问,拿出钱包来塞给陈跃瑜:“随意拿吧。”
陈跃瑜差点被噎住:“喂……”
他是不是随手一抓,结果傍到了大款?
司音看出他的意思,轻笑:“你的遣散费能有多少?”
“顶破天三千……”陈跃瑜沮丧地说:“不能用你的,我去跟张明朗借。”
“用吧。”司音无所谓地说:“男朋友就是提款机呗。”
“看来我是真的傍大款了……”
陈跃瑜无意识地翻翻鼓鼓的钱包。
里面一张张全是粉红的毛爷爷。
等了一会儿,14路车来了。
陈跃瑜与司音上了公交车,一直到了终点站。
在车上的时候,司音看了站牌,就转头看陈跃瑜的表情。
他出奇的平静,轻轻抿著唇,几乎看不出有悲伤或者激动。
司音叹口气,悄悄握住了他的手掌。
公交车越往前走,车上的人也越来越少。
陈跃瑜感到司音冰凉的手指紧紧抓著自己的,心里无比的心安。
终点站是本市的公墓林。
司音一路没有说话,静静看著陈跃瑜跟工作人员交涉,一个一个查看了闲置的墓穴,然後选择了喜欢的一个,签下合约。
最後,陈跃瑜挑了个普普通通的骨灰盒,存放在公墓的管理处,把合约珍重地放在包里。
冬日里,遍值松柏冬青的公墓依旧郁郁葱葱,甚至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出几分明媚。
陈跃瑜站在自己永远的归属地前,抚摸著冰冷的墓碑。
“太抠门了,居然只有20年的使用期,以後,不知道有谁会替我睡在这里,我又得无家可归了。”
司音波澜不起的心突然针扎一样的疼。
“别这麽悲观,你……你也不一定会死。”
陈跃瑜仰起头,努力不让眼眶里的泪流出来。
“我有种感觉,如果今天不预备下,以後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司音轻轻地从背後抱住了他。
陈跃瑜把脸埋在双手间,低泣:“我是不是懦夫?”
“死亡,没有那麽可怕。”司音的下巴抵在陈跃瑜柔软的发丝间。
“也许真的会有奇迹,我明天陪你去医院好不好?”
陈跃瑜泣不成声,自从得知那个不幸的消息,他一直处在惶恐不安之中,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而眼前这个才认识不到一天的男人,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与信任感。
也许缘分自是天注定,若他能在健康的时候与他相逢,该是如何的幸运。
即便是有遗憾,有不甘,也难以反抗病魔的威压。
司音拉著陈跃瑜的手,一起回家。
陈跃瑜的眼圈一直是红的,司音几乎是把他整个人包进自己的风衣里,鼓鼓囊囊地,引来路人数次回顾。
从陈跃瑜的口袋里摸到钥匙,打开门,张明朗与另一个室友正坐在客厅一起打游戏,看到陈跃瑜缩在一个男人怀里进门,不免都觉得诧异。
司音主动朝他们伸出手,微笑道:“你们好,我是司音,是跃瑜的朋友。”
两人恍然大悟,忙打招呼。
司音礼貌地回礼,与陈跃瑜进了房。
陈跃瑜连忙打开电热器,让他坐在热风前,然後烧水。
司音忍不住问道:“你真的不想,继续治疗?”
陈跃瑜的动作一顿,复又流畅地继续。
“治疗什麽啦,景医生说过,就算是手术成功也不过多活三五年,还得受化疗的折磨,听说头发会掉光,人也会变成大胖子。再说,你看我,存款都不够买一套房子里的卫生间,花不起的。”
司音轻笑:“你这人,看起来挺软绵,没想到脑筋清楚得很。”
“从大学开始独自生活,学费要自己缴,生活费要自己挣,前不久才还完助学贷款,我很现实。”陈跃瑜把一杯热乎乎的奶茶递给他。
“奶茶包冲的,不要嫌弃。”
司音接过来,捧在手里。
“如果因为这个病弄得倾家荡产,最後还是治不好,就太不划算了。我不敢冒险。”
陈跃瑜严肃地说:“何况,还要受很多苦,我怕痛。”
司音理解地点点头。
“你今晚要回去睡?”陈跃瑜问道。
“怎麽,你想留我一起?”司音好笑地说:“才一天,就要履行男朋友的义务了吗?”
“不是……”陈跃瑜的面颊又泛起淡淡的红晕:“害你这麽晚还跑来跑去的,真不好意思。”
司音耸耸肩道:“无所谓,你早点睡,我明天陪你去公司。”
陈跃瑜送他到门口,临别时,司音忽然转过身,扶著陈跃瑜的肩膀,吻了吻他的鼻尖。
同样是没有多少温度的触感,却像一颗小火苗瞬间点燃了他的全身。
“晚安。”司音只是一碰,就放开了他。
“据说,恋爱是需要这样道别的。”司音道:“我做的对不对?”
陈跃瑜支支吾吾,已经说不出话了。
司音带点儿宠溺地摸摸他的头发,便要下楼。
“你多穿点,别冻著!”陈跃瑜大声叫著。
“好的。”一直是一件薄风衣的司音答道:“你也是。”
陈跃瑜像少女怀春一样,脸都没舍得洗就躺在了床上,捂著被亲过的鼻头辗转反侧。
被亲了被亲了,第一次啊……
完蛋,不要这样,如果继续下去,我会没有勇气地想要求生。
陈跃瑜摸到枕头下的公墓合约,挣扎著。
告别同事
第二天,司音还是神奇地出现在他的床前,只是不同的是,他换了一件风衣,款式相同,颜色从米黄换成了银灰。
早有心理准备的陈跃瑜迷迷瞪瞪地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