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凤说,说得对,民族的就是最美的。她看见我的被单,很惊讶。她说,难怪,你也是苗族的吧,你那被子?
我说,你怎么知道?
阿凤说,你那被子一看就知道是少数民族的手工艺。
我说,那你怎么就肯定我是苗族的呢?
阿凤在我眼前晃晃CD的盒子,说,她告诉我的。摇晃中阿幼朵的笑容还是那么清晰。阿凤说,我也是苗族的耶,我是贵州的,你呢?
我说,我广西的,广西融水,美丽的贝江河畔,听说过吗?
阿凤思索片刻,说,听说过。但我断定她在说谎,有多少女孩子懂得地理?
聊到这些话题我就没那么紧张了,阿凤说,现在在唱歌的歌手阿幼朵,就是她隔壁县的,是她那里苗人的骄傲,说胡锦涛主席还跟她握过手,说阿幼朵随宋祖英参加其美国的个人音乐会。她说阿幼朵是“苗家歌后”,她的唱法就原生态的唱法……阿幼朵是继宋祖英之后第二位登上维也纳金色大厅舞台的中国苗族演员……。看来她也十分关注自己的民族。
我手机的一个信息提示音让我想到了可可,想到要给可可寄去的信。我不放过一个有可能知道邮电局方位的人。女孩子都很孝顺父母,会给家里寄钱。但女孩子一般又很笨,不会在银行里转账,肯定是邮寄回去的。果然,阿凤说她知道,她说她每个月都要到那里寄钱回家的,她问我,你才来不久,就有钱寄回家啦?
我说,寄回家?我不让家里汇来就已经不错了,我是去寄封信。
阿凤说,怎么还写信啊?打电话不就行了吗?
我说,有些事还是写信的好,电话里讲不出那个意思。
阿凤说邮电局很远的哦。我就说能不能带我去。她点点头说行。就约好明天中午下在酒楼门口见。我就忍不住多看她几眼,不为别的,就怕明天我认不出她来就尴尬了。机子里阿幼朵唱到《踩月亮》的时侯阿莲接到个电话,嗯嗯嗯几声后就拉起阿凤,说走了。我怕阿凤健忘,提醒她明天中午酒楼门口见。我还说不见不散。
我还真的差点认不出她来了。女人穿起制服与便装来判若两人,阿凤穿的是部长装,让我眼前一新,女人穿制服就是赏心悦目,特别是这种部长装。还好是她向我打招呼,不然我就不敢认了。我指指她的衣服又指指自己的工衣,说,要不要上去把衣服换了?
阿凤说,不用了,赶时间哪,走吧。
阿凤不是要带我去邮电局,她走进一个小区里,向一个同事借了辆自行车。我问,真的很远?
阿凤说,嗯。扶着自行车,问我,是你骑还是我骑?
当然是我骑啦。我说。我跨上车,说,坐好了么。走咯。往哪边啊?我的心情好的出奇,就像在柳州时载着可可的感觉。一只手伸到了我的前面,白嫩纤长的食指给我指着方向。它的主人说这边这边。我说,你不怕男朋友看见你上了我的车?
阿凤说,我还没男朋友呢?
我说,我不信。怎么可能呢?你这么靓女,厨房那么多男孩子难道眼都瞎了,看不见靓女?不来追你?
阿凤,哎呀,我是说真的啦,厨房里的啊,个个都是色狼,我那敢接近他们啊?
我就好笑了,我说,那现在真是为难你了,要跟我这个厨房里的色狼接近,可你可要小心哦,嘻嘻。 一旦和人熟了,我就话多了。我们聊着,自行车在树阴下滑行。阿凤说她从家乡一出来就到这间酒楼工作,做了两年了,前两个月才做上部长。还没有去过什么地方,连家还没回过。就是对厦门比较熟悉。她说她对我们做厨房的很羡慕,说我们没做多久就又可以到其他地方的饭店酒楼去做了,像在旅行,跑遍五湖四海还可以挣钱。她说她在酒楼工作的两年里就换了三批厨房的。
我说我们做厨房的不是你想得那样好。我用粤式普通话说:分分钟就有可被老板炒掉,到时连车费都不够回家,那像你们可以跟老板签合同,安安心心地捧着饭碗。我就在捏指算着我最多能在这里做多久,钱要省着花,至少得留下车费。我就有一次大意,对老板集体炒掉我们的消息不灵通导致了我要借钱坐车到另一个城市继续干做厨房的行当。
还要排队。我以为之所以邮电局少之又少的原因是没人要寄东西了,节省开支就该关门的关门。没想邮电局里像市场般热闹。我一直误以为邮电局不过就是寄信订报纸汇款等业务,没想到还有什么邮政储蓄。足足排了半个小时。一封信以前寄是八角,现在我的一封就要两块四,工作人员称了,说超重。我避免下次再排长队,就买了二十张邮票,二十个信封。
还有些时间,阿凤要我陪她去逛逛商场,我就载她去了。
第十五章
我向可可承诺,在她收到第一封信之后,信就会连绵不断地来。我要让可可沉浸在一天一封信的快乐之中。我有时间,我有毅力,我能每天都写出一封长信给可可。我这样的想法是一厢情愿的,这是完全不能成为现实,邮电局的同志是有双休日的。在厨房,我可以令多人替我拿这提拿的,但我再怎么怎么孙悟空般神通广大也不能令到中央下发文件为了我一天一封信的个人利益而取消数以万计人双休日的权利,邮电事业的。尽管我们数以亿计的人都不能享受到双休日的权利而没有中央下发文件强制我们履行双休日的“义务”。
除了一些可以想到的因素外,还有一些我没想到的。当天我兴冲冲地向可可汇报了她将在一个星期之后就会收到我对她牵肠挂肚的文字。可可以同样意思的信息回复了我。我就幻想在现在邮电局的工人是不是在分拣着信件呢?是,那你们就快点吧。我甚至想到了几天后我收到可可来信的情景:捧写着可可秀鹃字体的信件,热泪盈眶。这年代,写信,将悄然退去历史的舞台。但我想是没有任何的方式能够代替得到信的地位。现在的联系方式多而快速,电话,短信,传真,电子邮件。有些事情说不比写好,可以用短信传真电子邮件代替,但它们远没有手写信件那种让人看了有见字如见人的亲切感,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独特的字体,看惯了,就像亲眼看到对方的面容,亲切的。我也收到过电子邮件之类的,但我读它们就没有读信件的那种激情和感动,它给我的感觉是像在看小说里的某段话,仅此而已。信,慢是它的缺点,但是你有过等回信时那种急燎与兴奋吗?那种热烈的期盼,让人觉得希望的存在,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