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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蕾笑了笑,才要回答,仿佛是为了印证他“不怕了”,两人身后的山洞里出一记阴森森的响声,就象刀子刮在石头上,粗嘎难听,又森然。接着前两夜他们听见的笑声复又重现。
两人同时一惊,就想起雁志方才所说的话,不由得一笑。雁志轻道:“幽冥道!”
芷蕾的手紧了紧,她此行的目的就是阴阳老人,本来就是做了最坏打算进入幽冥谷,如今在那怪人的山上现幽冥道,也难说是好是坏。崔艺雪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都警告了别妄图寻找幽冥道。
只是他们就算不去惹它,这条幽冥道也时常威来惹他们。这是白天,阴森恐怖地效果稍微减弱一些,半夜三更突兀地冒出来,心理不过关足以骇死人。施许目光互视中,都明白了对方地意思,找出幽冥道,定然要找出幽冥道!
“找出幽冥道?”
娇媚无限的语音,若春风,不着痕迹地在少年男女心上摸了一把。声音好似在洞里,人却是山洞后面转出来的,约摸三十来岁的盛装美妇,黑地折枝花卉如意袄,大红羽纱,头上还端端正正地戴着双凤纹钗,脂光粉艳,鬓边步摇随着她的步态而微微晃动。
这个美妇,两人皆不认得。
见她脸上挂着甜甜笑意,一步步走近前来,芷蕾心中大生警戒,拉着雁志,也是缓缓后退。
这美妇若是具有绝顶轻功,上山或许难不倒她,但是风大雪急,山高万仞,她一身闺阁贵妇的装束,连头都纹丝不乱,金步摇随着她此时娇柔步态的摇曳生姿。这可能吗?正常吗?
这美妇自然不是靠着轻功上山而来,她是幽冥道那头出来的!
幽冥道走出来的人,敌我未明,然而,不怀好意的可能性,是要比对方前来表诚是大得多了。
芷蕾所学重要的一门课程,便是为她剖析天下风云人物,江湖之中各种武功门派均有涉猎,别说是一流超一流的人物,就是各种名气并不甚大但是胜在有一处专长的人物,也都分门别类地给她识别过,这便是从小培养她观天下的本领。
但以她所知之广,不包括眼前这个从幽冥道出来,风情万种、黑袄红帔的美貌女子!
正文 第九章 孤峰云举绝顶间(4)
大雪飞扬,呵气成冰,美妇娇靥生春,柔声道:“想要找到幽冥道入口么?奇怪的是清尘嚣客乃是当今机关大家,这位少年你是她的徒弟,何以居然找不到?”雁志心里咯噔一记,先就防备起来,极无意的一句话,听来总是不那么和美。
“施姑娘,”美妇偏头笑道,“你要找到幽冥道入口,我倒可以帮助一二。只是幽冥道险谲非常,就算通过了它,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如此一位娇滴滴的美人儿,跑去阴阳谷,非为上选。”
芷蕾淡然道:“这是我的事。”美妇声音又娇又糯,媚意无限,芷蕾绝未曾听到过相同的一条嗓子,可是心里却有似曾相识之感,有哪里一点点熟悉,说不上来。
美妇黑墨冻玉一般的眼珠微微一转,溢出夺目光彩,道:“好罢,如果你一定要去,我乐意成全。”
她袅袅婷婷的身形走向许雁志刚才着重注意过的那个杂树乱石的峭坡,绕过两堆大石头,后面是一棵歪脖子老树,荆棘缠绕,积雪之下透出浓重生机。却见那美妇拨开几簇,把手伸了进去,歪脖子老树募然缓缓移动,向左两三寸,前方的巨石喀喀连转,露出偌大一个洞口。
施、许俱惊,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机关是在树上,但那棵老树又怎么推得动?雁志仔细再看,却见荆棘之下,老树早已枯死,原来这就是一个摆设,缠绕其上的荆棘是其障眼法,人皆以为老树尚生。这个机关极易现,关键是细心二字。
他那里恍恍然有所得,那美妇已接连二三出邀请:“施姑娘,请啊。”
无缘无故,素昧平生,芷蕾怎肯跟她下去,自是凝立不动。美妇一笑道:“小姑娘大言彦彦。真正遇上了事,就不敢出头了。”
言辞里带着股阴毒的损劲,芷蕾目中闪过一阵怒意,冷冷道:“你是什么人?”
美妇嘻笑道:“我是能成全你然而注受不定欢迎之人。”
语中敌意已分明,雁志全神戒备。
娇媚女子瞥了他两眼。掩唇咯咯笑道:“她们用你来保护这丫头。是不是也太看得起你了。美少年。你武功很高么?很有把握么?”
她说着侮辱人地话儿。那语气。却似在挑拨勾引。雁志满脸通红。进又不是退又不是。对方只是逞口舌之利。倒底她想做什么。始终没个动静。他又不是好勇斗狠之人。不会一言不合扑上去就打。
芷蕾忽然笑道:“别看你年纪比我们两个加起来还大。要是打起来。我们两个加起来你可未必打得过。”
这是拐着弯子骂她老。那美妇大怒。她一生以长葆青春容颜为自傲。别说三十几岁地妇人。就是扮作十三岁女童亦无半分破绽。芷蕾是头一个讥刺她老地!一个女人。无论心机何深。对于年龄。对于青春美貌总是斤斤计较。这个小丫头、这个小丫头。竟敢这么说她!
心中狂怒。语音却仍媚得滴出水来:“如此。我就陪小姑娘玩两招。玩不过我地话。那就乖乖跟我下去吧。”
随着这两句话。她已一连刺出十六剑!无论施芷蕾。或是许雁志。都没有看清她地剑从全身盛装地哪里抽了出来。他们只看见飞雪附着剑尖。微微激扬。那杀气陡然即至面前。
这是完全不公平的出手,雁志一直都没有兵器,而芷蕾应敌经验不够,难之时根本未及把她随身地弓箭抽出来。
只是剑势盛,剑意狠,剑招本身却没有任何出奇之处。雁志绕到那女子身后,掌袭肩头,芷蕾更奇。不躲不闪。拼着剑意伤及胳膊,身形微摆。陡然间逼近了那美妇的面门。
前后有敌,那美妇硬生生一扭腰,躲开双重攻击,刺出去的剑势却老了,她脸色变得很难看,比她武功高的人不时地侵入她剑圈也就罢了,芷蕾这种小丫头也敢这么做,若这会儿用的不是普通青钢剑、使的不是大众地百花剑法,哪里还有她性命在?趁着这个空隙,芷蕾金弓绿箭出手,遥遥指定,肃然道:“王晨彤,你要是亮出真面目、真本领,我或许还惧你两分,如若托大,徒然自寻其绝而已。”
那美妇脸色很是精彩,就连雁志也十分吃惊,两双眼神投注于芷蕾面部。
王晨彤虽然被认出来了,在两个小孩子面前,她倒是不怎么惊谎,摸摸自己的脸,咯咯一笑道:“我自问没有哪儿露出破绽,你这丫头却是从哪里认出来的?”只不知何以她依旧用原先作出来的嗓音,并未恢复原样。
清云园上上下下,贵至谢红菁,哪个对芷蕾不是客气万分,纵然直呼其名,也着实透着一丝小心,哪有象王晨彤这般小丫头、小丫头不停地叫,芷蕾怒火暗升,淡然道:“王夫人精于易容,无人不知,但纵然技乎其神,有些特殊的东西总是改不了。”王晨彤叛出清云这种事芷蕾当然知道,然而,她并没关心这叛徒逃往何方,这么凭空猜出来确实很惊人。其实是声音,那一缕刻在骨子里的妩媚与昔日王晨彤的习惯如出一辙,芷蕾倒很好奇她若是妆扮成男子或老妪,难不成这缕刻骨娇媚依然不改?但这是自己凭借认出她来的法宝,芷蕾可不打算透露出来。
王晨彤实在是好奇,她的妆扮之术天下无双,改换异服无缘无故被识破得这么快,还是第一次,不死心地道:“你蒙地吧,我和你又不熟。”
芷蕾连话都懒得讲了。
王晨彤复又笑道:“既然挑开来了倒也好,乖乖地随我下去吧!”
剑势重起,这一次可是交缠绵势,再无半分破绽。芷蕾接连出箭,不到其近旁便飞入悬崖,这种箭用一枝少一枝,芷蕾甚是心痛。雁志拗断一根长藤,以藤作鞭,欺上前去。那一方,芷蕾心痛她的剑。弃弓不用,与雁志前后掠上,化弓为箭,抹出一把淡绿轻剑来。
这时也才看得出两人高低,雁志纵然手中无剑,软鞭隐隐已成剑气。身法亦极灵动,所缺的不过是经验而已。王晨彤日前围攻沈慧薇不果反而令得自己受了伤,在这种状况,接过雁志地招式竟然稍感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