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上午,杨独翎第二次听人提及吴怡瑾,只得笑笑不言。
红衣少年还坐在地上,方才一动,陈倩珠剑光暴涨,吓得抓住杨独翎的袍角:“杨大侠救我!这位、这位陈夫人想必认错人了,蜜爱以前从没见过她啊。”
陈倩珠冷笑道:“别做戏了!你骗得过杨堡主,骗不过我!我一路跟踪影子纱,到此地突然失踪,你却冒了出来,决然其中有鬼!”
“影子纱?”杨独翎眼神猛然收缩,想起那向导逃走前所说的话,“说是一群妖魔,有时穿着红衣,有时却是模糊不清的一群影子,飞来飞去,专门吮吸成年男人的鲜血!”每一点都和传说中的血魔影子纱相吻合,只是这杀人组织从来就隐秘万分,随着巨蠹许瑞龙之死,据说血魔也彻底风流云散,他便没朝这方面想。
“血魔影子纱……还没死绝?”杨独翎审视着那个自称“蜜爱”的少年,一袭红衣,眉眼之间纵然俊美,气质、神情,包括语气都是邪魅非常,有着说不出的怪异。
蜜爱抗议道:“影子纱在这里消失了,我刚巧在这里,又意味着什么?我哪有我家相爷的本事,能调动得起影子纱?”
杨独翎一惊,看来这蜜爱决非简单的人物:“你家相爷?”
“就是许瑞龙。”陈倩珠替蜜爱回答,“这个蜜爱,当年是最受宠爱的相府男宠,居然能够在许瑞龙眼皮子底下,挖一条大地道,带人进园子换包逃走。杨堡主,影子纱和这人同时在此出现,你倒说说看,其间没有关系?”
蜜爱撇撇嘴:“我只当陈夫人是一时误会,想不到是专门盯着蜜爱来啦!没错,我在相府池子底下挖了一条地道,我还带着文大小姐潜入红楼换取人质――要不是我,文大小姐和宗少爷这会儿只怕早就尸骨都化灰了。怎么着,事过境迁,陈夫人你就忽略不计啦?”
不论怎么语气尖刻,这少年却始终是语音柔婉,带着三分欲语还止的羞涩,还有三分委屈伤心,偏偏又毫不显得做作,教人简直无法不心生爱惜。杨初云涉世未深,既不曾听说过影子纱,又从未见过这种人,不由好感大起。
陈倩珠握了握剑,目似寒星:“你心里没鬼,为甚么要逃?”
“不逃?”蜜爱轻轻一笑,手指轻点着她的剑头,划了一道弧线,落在自己胸口,“陈夫人那样凶神恶煞,蜜爱不逃,难道就等着坐以待毙?”
“我要杀你,还容得你活得现在?小子,跟着我走。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重建影子纱之人?”
蜜爱轻叹一声,低下了头。不知为何,杨初云心中一震,只觉他低头的霎那,那美丽而好看的桃花眼中,飞快滑出一丝隐约笑意。
杨独翎实是不想与清云多起纷争或冲突,见他们似乎是达到了某种平衡,便往后退了几步,表示置身事外。
陈倩珠喝命:“站起来!”
蜜爱以手撑地,欠身而起,但只离地一点点,大叫一声:“哎哟!”重又跌坐在地,两只手抱住了右脚,满脸痛苦。
陈倩珠剑一扬,架在他脖子上:“不敢跟我走?我先杀了你!”
“我的脚、我的脚……”蜜爱呻吟道,“扭到了啊!我站不起来了!”
掀起袍脚,拉下右足上的白布袜子,果见足踝处通红一片,已经开始肿了起来,这一记扭得相当严重,倒并非乔装做作。蜜爱抬起头来,一脸无辜地看着陈倩珠:“陈夫人武功这么好,力气也自然大的,要不,你抱着我走吧。”
陈倩珠大怒:“无耻小子!难道我不敢杀你!”
“杀我?”蜜爱丝毫不惧,反而笑了起来,“陈夫人在找影子纱,倘若认为杀了我就把影子纱斩草除根了,那就杀吧!”
陈倩珠瞪着他,目中的杀气一分一分收敛下去,冰霜雪气却一点一点在眼里凝聚起来:“我会带你你回去。”
转过头来,问道:“杨堡主你这是去哪儿?”
她一问,杨独翎就猜到她打算“就地取材”征用人力了,但见这少年与血魔影子纱的关系若无似有,想起途中遇见的吸血命案,也决意查清此事,当下道:“我父子游玩至此。”
陈倩珠道:“相见不如偶遇,我们也在这附近,请杨堡主和公子,不妨到我们那边小坐?”
杨独翎尚未回答,已听得儿子的声音应道:“如此,恭敬不如从命,有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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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rry,应该2-13更新的,结果前天病了,昨天补了太多的事情我给忘记了,今天补上。明天也会跟着更新。
正文 第四章 白锦顶丝红锦羽(1)求收藏
“好大的雪!芷蕾快来看啊,好美!”
钟幽纾在帐篷外面大呼小叫。好一会,才见芷蕾裹着皮裘,懒洋洋地掀帘走了出来,就靠在门边儿上,瞧着那天空中不断飘落的鹅毛大雪,飞琼扯絮一般,瑶林琼树,翠峰似玉,洪荒已成冰雪的世界。
雪花飘在她秀巧的鼻尖儿上,却不立时融化。一点晶莹,坠而不落。钟幽纾只管盯住她,出了神,惯有的嘻皮笑脸也消失不见了,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芷蕾转眸,向他看来。
钟幽纾清了清喉咙,道:“芷蕾,有件事我要和你商量下。”
“嗯?”
钟幽纾微一犹豫,道:“昨天的事情,我很抱歉。”
芷蕾道:“你说刺客?那是冲着我来的,与你无关。”
“怎么会没关系?我同你出京来,你的安危责任可都在我的身上。那刺客好生厉害,害你九死一生,我一晚上都是在后怕。别说是累你受伤,就是稍微有些儿减损,我也是心里不安。”
芷蕾嘴角一点清冷笑意缓缓减去:“你想说什么?”
“只怕那刺客去而复返,我想,今儿权且歇息一天,明儿我们返回京城。”
芷蕾抬起手来,将鼻尖那一点清凉掠去,向雪地里走了两步,漫天雪雾登时将她身子裹住了。
“哎呀!这是怎么!”钟幽纾大急,“你还伤着呢,可别又冻病了,快进来!”
芷蕾冷冷道:“我不是什么真正的千金小姐,从来也没这样矜贵,这点子雪还受得起。”
钟幽纾道:“不管怎么说,你现在就不能够挨冻受冷。”
芷蕾不动。半晌,说:“你回去吧。”
“那你呢?”
“我要在这里。”
钟幽纾急道:“这可不是意气的时候!昨天那刺客,好生厉害,还不知有什么样的人物在后头,你不担心,我可替你担心!”
“既然厉害,无论我躲到哪里,他都会追来,这危险,靠躲是躲不开的。”
“但是在京城……”
芷蕾打断了他:“别人的保护始终是别人的事,我不能靠他人保护过一辈子。我这番出京,不弄清楚一些事情,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