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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部分(2 / 2)

方珂兰无可奈何,拍着她背以示安慰,叹息道:“我是不懂你姐姐,你大约也不懂。”

沈亦媚一窒。――是的,她不懂。谁懂?这个世上只有谁懂?!

这么简单一句话,沈慧薇目光却是沉沉的一恸,死死咬住下唇。

要刺伤她、要让她粉身碎骨的痛楚太容易了,只需轻巧巧一句话。

方珂兰转头道:“慧姐,你不是有东西要给她?那就拿出来吧。我答应了的,都在我身上。”

沈慧薇将苍茫不知何处的目光收回来,落在妹子身上,良久,摇了摇头,缓缓地说:“妹子,回去吧。我……见你一面,很是欢喜。”

铁镣啷当,她站了起来。

她不是不爱妹子,不疼妹子了,但那是遥远的事了,遥远得似乎是前世之事。她人在世间,心早已不在了吧?

“姐姐!”沈亦媚急叫,挣扎哭道,“姐姐,你要说什么?姐姐,我知道你在这里不开心,不开心,你和妹子说明白。我们想办法救你出去,赎你也成,三姐姐当初不是脱离清云的吗?姐姐,你不是想要查访三姐姐后人吗?你为什么这样,为什么这样?!”

沈慧薇欲行未行,半侧了身子听着她哭闹,待告一段落,才淡淡说道:“天底下无不散的筵席,事到如今,何需难过?妹子,你今日去后,不必再来。只当你姐姐,十四年早就死了。”

“十四年前早就死了?!”杨独翎震惊,“那是――”

沈亦媚掩面哭道:“那是三姐姐死的时候。姐姐大约在三姐姐自尽之时,心便死了。”

“吴姑娘……”杨独翎喃喃,眼光忍不住折向妍雪,“她不是心心念念要找她后人?这次逃出园子,也便为了印证其事。有此一念在心,方才挣扎活命,但事情并不水落石出,何以突然之间生机全无?”

妍雪木然而立,又是难受,心下又隐隐起了些反感。慧姨一切均是为了那人,其实和她是不是那人之后,全然无关,涩声道:“那自然是因为,得到了印证。也许那位三夫人的后人,从一开始便没有存活下来,于是她晓得自己白白忍受了一十四年。”

她语音低涩冷腻,透着刻骨寒意,裴旭蓝闻之,望了她一眼,怯生生问道:“方、方夫人说原本想给阿姨一件东西,后来也没取出?”

沈亦媚茫然摇头:“没有。她总共只说了那样两句话。唉……我们姊妹近廿年未见,在她眼里,我只能算是外人了罢?”

杨独翎脱口道:“不。我知她绝不如此……”

沈亦媚看了看他,连气也懒得生,几个小辈都在场,她也不欲分辩。但只见儿子坐在花厅角落,听了父亲这句言语,脸色忽地煞白。她皱皱眉,忽见一个下人在厅门口探头探脑,喝道:“鬼鬼祟祟干什么,有话进来说!”

那下人忙进来禀告:“夫人,小的才刚收拾成大爷的屋子,见着几样东西,恐是紧要之物……”

他还待再说,沈亦媚不耐烦道:“紧要之物,拿来我看,?唣些什么?”

那下人自知撞在枪口上,笑嘻嘻摩着手掌,道:“小的……不知夫人要看,收妥了放在那屋里,可没带来。小的这就去拿。”

“且慢。”

杨独翎好歹还存着几分冷静,喝止这名下人,向旭蓝道:“贤侄,既是你父所留,理当你去代他收起,待日后转交。”

旭蓝微一犹豫,那下人笑道:“小的略识几个字,看那上面写的,确是留给裴少爷的……”

沈亦媚再度截断,恼道:“哎呀,说话断断续续的,也没个灵清,真真被你气死!旭蓝,那你还不快去?”

旭蓝低头负气:“我不要。”

妍雪挽起他手,柔声道:“总是他留给你的,就是你不要,也该去看看的,是不是?走啦,我陪你去。”

旭蓝此时心乱如麻,父亲等不及相认,甚至不肯告别,便再一次弃他如敝履而去,少年心怀,始终无法接受。经不起妍雪少见的软语相央,不由自主随她径向后面成湘居住的屋子而来。

原来以为成湘出去后大概会回来,那屋子昨天一天锁着没动,直至今早开门打扫,才确定他是不告而走了。旭蓝呆呆地看着空屋,仅是成湘临时居住,没有摆放什么私人东西,如今收拾过了,更是桩桩件件条缕清晰,人去楼空物非。桌面上一个小小包裹,附一张纸,写道是:“吾儿亲收。”

妍雪上前,替他解开包裹,只有两本薄薄的书册,分别是拳经剑谱。可除此而外,竟未留一语给儿子。

“他把拳经剑谱留了给你,阿蓝,他还是在乎你的啊。”

一股悲怆慢慢涌上,浸过心头。那原是昔日笑傲武林的男子一身绝学,可见是念着儿子的。但他不告而别,单单留下这些,是否也意味着,恩怨俱了,此后永不相见?裴旭蓝不肯接,固执着说:“我不要。”

妍雪柔声道:“别这样,也许他有何为难之处。你想,他好端端何以匿名隐身十几年,他的脸容因何而毁。阿蓝,你该多体谅他一些才是。”

旭蓝动容,缓缓接了过来,道:“小妍?”

他叫了一声,便不再说。妍雪藏着心事,也不敢追问。

那下人起先见二人情绪不大对头,刚在沈亦媚那里闹了个灰头土脸,不敢贸然插话,旭蓝既是收下了,这才笑道:“还有成大爷一件洗换衣裳,一个卷轴,不晓得是字还是画,收在床里头,想是他忘记带了的。少爷,要不要一起收着?”

妍雪蹙眉道:“你都拿过来吧,还问什么?他人都不在了,不给阿蓝难不成给你?”

那下人吐吐舌头,转进房来,衣服叠好了就放在床沿,一个卷轴也在枕边,裴华注意力都在桌上,便没瞧见。

旭蓝捧着父亲的衣裳,就是他用铁枪撞伤他的那件,胸前破了一块,又带上了血渍,是以换下洗了。裴旭蓝抖着衣裳,愣愣出神。妍雪却在旁边展开了那幅卷轴,忽然间全身如受雷轰电击,卷轴落地。

旭蓝一惊,回头看时,见那卷轴半展,上面水云绰然,有女子裙袂飘拂。他拾起,未及展看,妍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奔出了房去。

旭蓝又惊又不解,一面向外追去,一面匆匆忙忙展开卷轴观看,登时也就怔住了。

上面是一个女子全身画像,全身隐于云霞之间,其形翩若惊鸿,其人神光离合,绝世丰仪,直是见所未见。

但旭蓝全不及为那罕见的美貌所惊,只觉这般倾国颜色,入目震撼熟悉非常。另一个人的面目五官,与此同时映上心来。――是那俊美高傲如天神下界的银少年。眼睛,鼻梁,嘴唇,乃至额头、下巴,无一处不宛然酷肖,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画像角上,写得一行字:镜花终成水月,好梦转眼成空,相思刻骨,痛极肺腑,草怡瑾小像。

“怡瑾……”

旭蓝纵不若妍雪之灵敏警觉,然在清云四年,无论如何也已听说了这个让师父十四年来虽生犹死的名字。

为甚么这个女子,和那异国的银少年长相一模一样?

为甚么妍雪一见了画像,便大失常态,痛哭奔出?

旭蓝一阵颤栗,卷起画像,冲出室外,大声叫道:“小妍!小妍!你做什么?你去哪里?等等我!”

妍雪掩面而奔,全然不闻杨家父子呼唤询问,更不顾旭蓝在后面焦急万状,瞬间泪落如雨,仿佛有一把冷锐的刀子,一刀刀割裂心房,撕作一千片一万片的痛碎开来。

“不……我不是她的女儿……天赐才是!云天赐是她的孩子!……慧姨爱错了人!她爱错了人!她什么都知道了!……天赐是瑞芒世子,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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