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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1 / 2)

>贪婪和恐惧如影随形,无论是吃饭还是睡觉,好长一段时间我内心都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直到简攸敏那小子终于打来了电话。

我问他留下那么多钱是不是想把我送进监狱。他一边骂我胆小如鼠,一边向我透露了一些个中要诀。作为引荐人有引荐人的利益,而引荐人后面的人的所得,几倍于我自在情理之中。那些吃肉的人都心安理得,跟着喝点儿汤王良你就吓尿了裤子?

“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你漏了馅儿,我们谁也跑不了。只要你王良别他妈的人前人后说漏了嘴,自己把自己给卖了,没有人愿意动你的。” 简攸敏郑重其事地说。

我还是觉得不妥。简攸敏却火了:“王良,你是真他妈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实话告诉你吧,那些钱其实是我从我应得的份子里匀给你的。我看你都二十六七了连个老婆还没讨上,便动了恻隐之心,送你一个发财的机会,你明白不明白?你认为你们那破市长就那么难见?你认为不通过你我就见不上吴瑰湄?大错特错矣,亲爱的王良先生!我奉劝睁开眼睛看看外面的世界吧,都什么年代了,还他妈的装些什么荤素不沾的圣人!”

劈头盖脑的一顿臭训,我终于明白了我的愚昧,明白了我的尴尬处境。看人家简攸敏,坐烦了尼桑换奔驰,一部比一部牛逼;女朋友换了一茬又一茬,一个比一个年轻貌美;喝着xo、品着雀巢,喝呼他的员工就象喝呼自己的孙子;大哥大随便一扔就象扔掉一块半头砖,财大气粗,腰杆子挺直,那才叫潇洒,那才叫活出了滋味。而我王良,心眼子并不比他简攸敏少,力气下得也不必他简攸敏少,人都二十六七的人了却还是一个不识荤腥的假童男,奋斗了四、五年却连个副科长都没当上、除了管自己之外没人听咱唠叨,出门要借个车用还要看人家司机师傅的脸色――还好意思大言不惭奢谈什么“先立业,后成家”!每日里只知道陪着笑脸儿傻呵呵地跟在人家后面屁颠儿,什么时候考虑过自己的前途、事业和爱情?

“我不得不承认,我是纯种的傻逼一个。”对着话筒我垂头丧气。

“这就对了。” 简攸敏说,“另外我告诉你,吴市长的能量不可小觑,而且对你的印象很不错,你一定要抱住这根大腿,估计很快就会见效果的。”

“那是自然,”我说,“不抱她抱谁。”

话是这么说,可如何进一步获得吴副市长的信任,如何赢得吴副市长的欢心,如何让她明白我强烈要求进步的小想法,我却没有更加高明的招数了。拿钱铺路?除了简攸敏留给我的那十万,我随挣随吃,几年下来只攒下3000大毛,连人家的牙缝都塞不住。拼命地工作打动领导?几年来我的工作不谓不努力,态度不谓不认真,撅着腚没白没黑地加班加点领导也不是不知道,可是眼见得身边的老老少少噌噌噌都来了个旱地拔葱,唯独我我还稳坐钓鱼台。要是走邪路、搞损招,我好象也没有抓住什么足够威胁领导的小把柄,即使我脸皮再厚,我也总不能靠揭发她老公来搞“三贴近”吧?

我说的是那天很不幸地遇上了一件很让人脸红的事。

那天上午上班后,吴副市长吩咐我到她家去取一份忘带的文件。叫上司机老宫我们便直奔吴副市长的宿舍,按了半天门铃却没有人应声。原本认为保姆小丁可能是出去买菜了,正准备离去的时候,门却开了,吴副市长的老公甘卓吉一脸不快地出现在我们面前。站在院子里那棵白玉兰树下,我说来取一份文件,甘卓吉让我等着,自己进了房间。开门之间,隐隐约约听到里面传出了一个女人轻轻的哭声。

半晌之后,出来送文件的是小丁。红红的眼眶,惨白的脸色,还有随时都要落下来的眼泪,她哆哆嗦嗦地递给我文件,然后低着头带着哭音说:“王秘书,快送我去车站”。

送小丁到了车站,看她消失在人头攒动中,我隐隐约约地觉着这事发生的蹊跷。后来脑子一转,想起小丁那写满凄楚的泪眼以及甘卓吉开门时的一脸不自然,孤男寡女无人监督,还能有什么事情发生?

对甘卓吉的印象不免又大打折扣了,人家小丁还没满二十岁,还是个孩子啊,你忍心辣手摧花吗?

但这毕竟是猜测,凭着一些蛛丝马迹推测而已,没有真凭实据。

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是有真凭实据,也不能拿这事当做我往上爬的垫脚石敲门砖哪――家丑不可外扬,我要是弱弱智智地把这件事鬼鬼祟祟地向吴市长汇报,结果应该很明显,吴市长不当面给我两个响亮的耳光,我便烧了高香了。也许人家吴市长所营造的正是这种如水般淡淡的夫妻之情,所沉醉的正是这种互不干涉的家庭氛围,而我闲来无事瞎掺和,平白无故地给她老人家送上一顶绿帽子,挑拨人家夫妻关系,我不找死谁找死?而我费心费力在吴副市长心目中培养出的傻呵呵不谙世事、勤恳恳只知卖命的良好形象,顷刻间便会樯倾楫摧、玉碎瓦也不全了。

但要求进步的强烈愿望便如同随时都可能发作的电脑病毒一样,已经渗入了我的神经、我的神智,就象那种叫“千年虫”的病毒一样,潜伏多年,只待时间一到便让软件、硬件一起崩溃。

目前只是发作的时机未到而已。

第十章 云山雾沼

海城的季节好象总要比省城快上半拍。当省城的黄叶还恋恋不舍地赖在瑟缩的枝头上的时候,海城的树们却早已抖落一头累赘潇潇洒洒地进入了冬梦,当省城的人们还套着毛衣抵挡料峭春寒的时候,海城的大街小巷已是裙裾飞扬、暗香涌动了。

但是早到的季节还是将一些地方忽略了,譬如海城市西南部的云山。当平原地带的麦秆已经开始变黄,田间地头飘荡着新鲜的麦香的时候,大山深处的槐花才开始次第绽放,穿山风才在沟沟壑壑间挥洒飘飘摇摇的清香。

作为全省森林覆盖率最高的山区,云山聚集了164科、568属、1500余种植物,其中松类、刺槐为主要树种,更有水榆黄楸、紫杉等珍贵树种,空气负氧离子含量高达每立方厘米9万个,乃是得天独厚的“天然氧吧”。作为国家级森林公园,一年四季风景各异。春到云山,山花烂漫,春意盎然;夏到云山,飞瀑流泉,清风徐徐;秋到云山,山果遍野,心阔气爽;冬到云山,银装素裹,如梦似幻。为了搞好云山开发,当地政府部门已经投入了大量的人财物力,修复了颓塌多年的山神庙,用青石板重铺了登山路,崖下水边建起了别墅式的宾馆,山门开处建起了售票处,大搞旅游经济,只盼这天赐神山能够带来滚滚财源。

神山神韵美景诱人,可是相对偏远的位置加上近山处一段坎坷崎岖的颠簸之路,却让有心朝圣赏景的游客大摇其头。去年“五一”黄金周期间之后,当地政府一纸报告打上去,痛陈因为行路难而带来发财难的严重后果,海城市政府为此转移支付了一笔老区补助专项资金,专门用于修建进山路,为云山的重整旗鼓助一臂之力。

初夏的这天上午,进山路全线通车,吴副市长代表海城市政府出席了通车典礼。典礼完毕,午餐之后,在当地官员的陪同下,大家兴致勃勃地开进了云山。

至三皇顶,举目仰望,但见丽日低垂,白云摩顶,俯视方圆百里景色,一览无余;登回头崮,犹如身置凌空,身侧怪石突兀矗立,高耸穹空,峭壁若劈;山下一河已忘其名,却如玉带般溪蜿蜒曲折,漫石穿隙,时起时伏,忽急忽缓;进山神庙,却见两进院落,僧舍百楹,规模宏廓,雄伟壮观,香火缭绕。云山号称神山看来不虚其名。

云山游毕已是日垂西天,暮霭沉沉了。考虑到明天还要到邻县出席一个开工仪式,大家当晚便住在了云山中的槐香谷大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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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是对于工程建设良好效果的高度满意,兴许是由于云山美景的细细陶冶,兴许是经不住老区人民的古道热肠,那天晚宴上,吴副市长大约喝尽了两瓶干红,外带二两半白酒。要不是我及时跳出来顶缸护驾,恐怕吴副市长非得醉卧当场不可。那晚席间委实是高潮迭起,精彩纷呈,当地劝酒的招数之高,令人刮目相看,拍案叫绝。

按照近年来海城刚刚兴起的酒场新规则,“主四、副三、三陪一”,大家在主陪、副陪以及三陪的带领下喝完了七杯“程序酒”。“七”者,“起”也,语云:“七上八下”,都是官场中人,都盼望着能够升迁,都不希望翻身堕马,东道主率领大家连干七杯,乃是取其“起”意,表示对来宾在官场上更上一层楼的良好祝愿。

为表达对上级领导的真诚感谢,县领导特地把就近乡镇的书记叫了过来。云山镇党委书记是一位戴着圈圈相套如同瓶子底眼镜的年轻人。几杯酒下肚后,这位眼镜书记在谈到当地老百姓的不容易时竟然热泪盈眶,动情之处竟然朝着吴副市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吴市长,您为我们云山镇打通了致富之路,我们无以为报。请允许我代表云山镇10万父老乡亲给您行个礼,敬个酒吧!”然后将酒杯高高举过头顶,一路膝行到了吴副市长面前。

吴副市长赶忙起身欲扶起年轻书记,年轻书记端着酒杯死活就是不起来。没奈何她接过了酒杯,一脸苦笑。我想替她喝,可是当地领导却及时制止了我:“这是我们山区最高的礼仪,吴副市长这酒谁也不能替。”

吴副市长只好愁眉苦脸一饮而尽。

酒到酣处,人高马大的当地县委高书记,本来就不算白净的脸庞上已经红里透紫、紫里透黑,活脱脱变成了一粒大大的熟透了巨峰一号葡萄。举一杯酒,他严肃有加,一本正经地对吴副市长说:“吴市长,说句心窝子话,我这人一向重男轻女。”

吴副市长一愣。

“但是,我这一生当中只佩服三位女性。”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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