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1 / 2)

>说话间,怵言已经被搀扶进屋,回到床榻上平躺。

怵言正要挣扎起身时——“你真要我拿条绳子将你捆在床上才肯听话?”

夹带湿意的黑发如瀑布般落在眼前,男子含笑的脸庞渗入戏谑的淘气,看上去,推算他的年龄真的不大。

但想起对招时的经过,这功夫的基底深厚又不像是十来岁少年所有。

他到底是?

“还动,真要我去拿绳子?”

时势比人强,怵言摇头。“至少让我知道怎么叫你。”

又问名探姓了,呵,他实在固执。

“卢方。叫我卢方便成。”抱歉了,卢方,暂且借你名字一用,谁教这事是你惹出来的。男子心下盘算着。

第四章

“卢方!”天雷般的吼叫自简陋的屋舍爆出,语气中的怒不可抑十成十的鲜明,就算聋子都能感受到在空中波动的怒火,知道屋里的人正火冒三千丈。

贪生怕死的,还是能闪多远就闪多远;不怕死的,就自动送上门任火纹身,让对方发发怒气也算是功德一件。

木门砰的一声让人从外头一脚踢开,一张俊秀脸蛋噙着浓浓笑意端送药汁进来。“才出去没多久就这么想见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怵言回头又是狠瞪。

“什么什么意思?”落座榻上,黑眸笑意不减,完全不怕对方一扑而上,将他撕成碎片。说来也毋需惧怕,拔了尖牙的老虎再凶猛也是猫儿一只,被五花大绑的人再怎么武功高强也是阶下囚一个,轻功武艺早是上辈子的事。

“放开我!”怵言龇牙咧嘴地发出怒吼,无奈对方文风不动,犹自顾自的得意扬笑,更是气人!

“我是为你好才绑你。”余毒未清,伤口尚未开始愈合,再乱动只会任毒游走经脉,让伤口无法止血愈合。

“你!”

“我说过你再轻举妄动我就拿绳子把你绑在床上。”他说到做到。

“我没有动!”

呼!他在冒着热烟的药碗上方吹口凉气,对他的话语压根儿不以为意。

“卢方!”

“是谁昨晚企图摸黑离开这儿的?”都说了不准他乱动他还动,落到这下场只能说他活该。“这就叫自作自受,还连累人大半夜背你进屋。”

“你——”怵言哑口无言。是他想乘机离开,怎么知道伤势竟会复发,让他昏厥在外头。直到方才醒来,瞧见他趴在床边,他才知道自己被他送进屋来。

只是不同的是上回清醒得自在,这会儿多了捆绑自己的粗绳,弄得他一身狼狈。“药凉了。”自称是卢方的男子舀起一匙汤药靠向怵言,命令道:“张嘴。”回应他的,是移开他身边的退离。“我自己喝。”

“你这样要怎么自己喝?”

“只要你放开我。”

“好让你又兴起离开之意,等你昏在外头之后再累我扛你进屋?”黑眉蹙起不悦。“我没那么多闲工夫;另外,你一再扯裂伤口,对你有害无益。”

“我死了不是更好,你我各为其主,你本来就不该救我。”

将药碗放在床边,一道冷哼随后响起:“你说我不该救你?”

“你是德王府的人。”

“那又如何?”

“你想行刺宁王爷。”

“没错。”

“那你我就是敌人。”

“那又怎样?”

“是敌人,就不该留情分。”

“你言下之意是要我杀你?”

“至少该冷眼旁观。”

“眼睁睁看你死?”这家伙实在让人火大!“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死?”他敢点头就试试看!

不知道对方正怒焰灼烧丹田的怵言,顺着自己的想法点了点头。

“很好!”很好!他费尽心力、日夜担忧照顾的是根本就不屑他如此劳心劳力的人,好,很好!“你宁可握着姑娘家的手绢横死在无人闻问的暗巷,也不愿活下来?好!算你行!算我离……卢方白费劲救一个根本不知道日夜不眠不休照顾十日来昏迷不醒的人需要费多少心力的混帐!”

他的怒气中不乏担忧,夹怒带忧的语调让怵言忍不住想起一人——那名同样因为忧心他安危而动怒的美艳女子,被囚在德王府中的绝丽佳人。离休……他以为自己将死前才领悟到使自己动情的女子是她,而卢方的言谈语气令他想起她。

心神回转,不知怎的,他竟觉得眼前人的瘦削身形似乎很像……不,不可能!定是他太想见她才会萌生幻觉。

他在气头上,怵言却像个木头人似的直盯着他看?察觉到他眼神呆茫,突然有种觉得自己勃然动怒是很愚蠢般的了悟。

想来他的确愚蠢啊!

行事向来我行我素的他根本不管旁人闲事,自娘死后,他所做的一切只为一个目的,如今竟因为一个只知愚忠的傻子改变了作风,甚至可以说是多事到自己都不愿相信的地步。不过是个会错意、还错东西的傻子,他为什么如此在意?甚至不惜拨乱已经打好的算盘救活他,坏了自己的事?

他何苦来哉?扪心自问的同时,脑中却挥之不去那夜从他手中取来耳饰时他微扬的浅笑,像是办妥什么差事似的,让他觉得自己被珍视。

是的,就是那夜他冒死也要还他一只根本就不属于他的耳饰的那股傻劲,才让他改变念头阻止卢方狠下杀手,甚或不惜和他撕破脸出手救他。

自那夜起,他在德王府和这深山简居的两地日夜来回奔波,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真的,他何苦累死自己?

怵言傻,那他这个心力枉费的人岂不是更笨,才会救一个根本不会道谢,只知道尽愚忠的傻子!

除了死去的娘,眼前这家伙是他惟一付出心力照顾的人,偏偏——“怵言你这混帐!”恼怒骂完,就见他抓起盛满药汤的碗仰首一饮。

“卢方你——唔!”欲问他凭什么骂他又为什么喝药,岂料话未说完,就见一张俊容朝他俯下,开启的口承接压下的两片薄唇,错愕倒抽口气的同时,也饮尽渡进嘴里的苦涩药汁。他竟然用嘴渡药给他!

想报复他不知感恩,要发泄心中怒气也不是用这种方式。

被迫饮进大半药汁的怵言,眼睁睁看着得逞的恶意笑脸,气得咬牙。

“怎样?被人轻薄的滋味如何?”原本气急败坏的离休在看见床榻上的人两颊浅红后,这才舒活了点。“我就是有法子让你吃药。”

“卢方!”

离休以红舌轻舔过沾上药汁的唇,勾勒过朱唇,挑衅的看向床榻上怒气冲天却动弹不得的浅潭困龙。呵呵,他心情大好。

“要不要我再说另一件更气你的事?”离休指尖点上裹药的白绫,哼笑不绝于耳,“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替你治伤的?”

怵言用力闭了闭眼,不愿去想他话中的涵义。

他知道伤口有毒,想当然耳,上药前必须先清毒,而惟一的办法是……他不愿去想。偏偏,坐在床边的人就是极有意愿点明,“要不是我冒着生命危险为你吸毒,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闭嘴。”怵言龇牙咧嘴地迸出话来,说什么都无法想象方才他轻薄他的唇、吮上胸膛为他吸毒的情状。

可恶!闭上眼不看他,偏偏脑海里净是自行想象出的景象,教人不困窘也难。那两片薄冷的唇瓣贴吮上他的胸口……

“气得想杀我吗?”黑眸映出一脸怒意,眸子的主人这会儿才感到心满意足。“方才我的气就有这么多。我忙里忙外地并非想要你回报什么,不言谢就罢,反正我也不想讨,但至少别让人觉得心力白费,落个自讨没趣。”

怵言睁开眼,终于明白他这般气他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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