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太爷摆手道:“我哪里是什么状元,豆子有气,吃多了不好。”
瑞雪笑着道:“怎么不是,我方才在那里经过。看见那边就有摊子在卖这个,写的就是状元豆。”
“哦,是么?”赵老太爷有些怀疑。
“当然,托你的福,去年的乡试还让我赚了许多钱。”
赵老太爷有些感兴趣了,他对瑞雪道:“待会跟我一起过去瞧瞧。”瑞雪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在卖状元豆,要说这也是他们乐民楼的东西,这京城的风刮的也太厉害了些,不过是几个月,南京那边的东西就传到京城了?
赵老太爷再次嘱咐起赵希厚他们:“这是鸡汤油腻,要少喝。到时候都是生冷东西……”
瑞雪忙道:“老太爷,这鸡汤熬了一天多了,一点油花也没有了。不要紧的。”
赵老太爷点点头:“我自然信你。只是这毕竟是荤腥的东西,这几日吃坏了肚子就不好了。”
“那就今日吃了,明日后我们就吃点心好了。”赵希厚笑嘻嘻地道。
瑞雪则忙叫住了他,指着食盒下的一个布包道:“我临来的时候太爷爷教了我个法子。到时候若是冷水,把这个包里的石灰分倒些出来,再浇水在上头,把这个砂锅放在上面,过会子就热了。”
邱瑞甫赵希远二人只觉得稀奇无比,石灰粉搁了水就能烧东西,若是这样还要炭火做什么?赵希厚平日里读了杂书多却是信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难怪我见医术上说石灰迷了眼不能用水洗,而是要拿油擦,原来是把石灰跟水混在一起把眼睛烧坏了!”
赵老太爷也觉得这法子在考场上用一用却是很好,但是打住了:“还是不要放进去,省得日后有人闹出来还说你们三个作弊,还是算了。”
瑞雪一时忘记了这个,忙道:“正是,正是!还是小心些好。”
就在这个时候,那边已经开门了,只听见一声起喝:“开龙门喽!”在外面等候的考生们纷纷涌了过去。
赵老太爷也催着他们赶快进去:“快去,快去!”又看他们还提着食盒,告诉道,“把点心拿出来放到篮子里,不许带食盒进去的。”
这里又忙着换,一时手忙脚乱的,还好总算完成了。
送了赵希厚他们入龙门后,赵老太爷示意瑞雪陪自己走一会儿,要去见见那个卖状元豆的摊子。
此时卖状元豆的老板正收拾担子,将自家的东西托付给一旁的人,自己则从担子下的抽屉里提出一只篮子,往龙门那边去。当他瞧见瑞雪,立即涨红了脸:“王姑娘,我……我……”
瑞雪已经认出他来,正是那个为他们乐民楼写状元豆水头牌儿的书生:“是你啊!快去吧,已经开龙门了!”
书生急急的道:“商掌柜的送了些银子给我,只是……我也想借着这个彩头赚些钱,好支付京城的开销,我上面有写金陵乐民楼的字样。”
瑞雪知道他说的是京城里的开销大,虽然她平日里不管钱,但是也知道,他们王家在一处地方也有自己的空房,是租给应考的考生,但这几个月,收获不少。
“是,知道了,你快去吧!”
赵老太爷也催促道“磨磨唧唧,你还有个读书人的样子么?还不快去!”
赵老太爷的严肃的样子却是起了不少作用,书生不敢再耽搁,提着考篮便跑向了龙门。
“三孙说考取了状元要娶你。”赵老太爷干脆在那个坛子上坐下,请帮忙的人送了两碗茶来。
瑞雪没想到赵老太爷当着她的面说这个,她以为,这种事,赵老太爷会亲自跟爹说,而不是跟她说。
“你也知道老二媳妇对你的态度,就算是逼着她答应了,你日后也不好过,要不要说服三孙?”
瑞雪抿了抿嘴巴,这其中的厉害她是知道的,想要说服赵二太太那是万万行不通的。
“现在要趁早还来得及,你知道,若是等三孙自己说了出来,老二媳妇那里……”
瑞雪抬起眼睛看着赵老太爷,低声说:“我知道,也怕过,他也知道,既然他不怕,我也不会再怕了。“
赵老太爷挑起了眉毛:“你就这么信三孙?”
瑞雪坚定地应着。她信。她从小时候就开始信赵希厚了,虽然那时候他有耍过她,可是他们初见面的那次赵希厚是扎扎实实的让自己安心的。
他不断安抚着自己,讲话给自己听,帮助她度过那饱受折磨的一段时间,最后把自己救出来,解脱缠足之苦。
她信他,她相信他。只要他认为可以,那么对她来说,再大的困难都可以克服!
赵老太爷摇摇头,这现在的孩子的想法,他实在是不了解,都到了这个地步他又能怎么样?为今之计还是要顾着三孙好了,等他考完再说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荷包胙
几天的会试后,再到一个月后的殿试,一切都过的很快。众人四更刚到,赵老太爷就打发了人陪他一起去瞧榜文,即使是赵大老爷说若是考中了会有人来报喜,他也不同意:“我自家的喜事要等别人报喜做什么?”
赵三老爷忙劝道:“即使是这样,爹也不用亲自去。那人多,万一……”
“万一什么。就是有什么万一,只要他们任何一个中了状元,我虽死无憾!”赵老太爷很是倔强地道,他指着劝说自己的赵三老爷骂了起来,“六孙还是不是你儿子?儿子经历这么大的事,你这个当爹的一点都不急?没心没肺的东西。”
赵大老爷却命人取来自己外出的便装:“爹,等儿子换下官服,便陪您一道去。”
赵三老爷本不愿意去凑那个热闹,有失自己的身份,可一听自家大哥要去,也不甘落后,忙请赵大老爷找身便装借自己穿了,也要陪赵老太爷同去。
到了街口,赵家的下人赶辆马车把六人送到放榜之地,却不想等待放榜的人实在是太多,想挤都挤不进去。
赵三老爷把着车框,伸了脖子朝远处瞧了两眼,因为实在瞧不到什么,只得坐了回来:“我是一夜没睡着。天微亮就爬起来赶来看放榜。我是最早到的,因此挤在最前面。那个时候我又没钱买通里面的人,只得跺脚等待,后来来的那有钱人家的下人,使了钱,若是那家的主人中了,便到跟前道个喜,也就不用等了。好容易等到五鼓开始放榜,本来第一名已经写了我的名字了,都写到十几名了,后来又有人出来,把我的名字抹了,头一名换了人,我就成了榜眼了。后来有人说,皇上认为我的字不好,因此挪后了一名。”
赵三老爷忽的叹气道:“爹比儿子好多了。爹至少名字还写在了第一,儿子连第一的影子都没有。”
赵老太爷没好气地瞧了他两眼,双手合十默念起来,“老天保佑三孙六孙五孙女婿至少一个中了状元。老天保佑,老朽愿意少十年阳寿。”
赵三老爷听赵老太爷这么念叨,却笑道:“今儿老天爷是安生不得了,那么多人求他保佑,都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赵希厚一听也笑了。他一直认为是身为榜眼的三叔是最是一板一眼的,原先在老家,听得六弟跟前的丫鬟一个赛一个的咬文嚼字,他就觉得头大,十分不愿意同这位三叔来往,却没想到人如此幽默,连爷爷玩笑都敢开:“老天爷听烦了,不听就是了,关键是阎王跟前的判官可要累断手腕了!”
邱端甫一时没反应过来,“咦”了声:“怎么又打伤判官了?”
赵希远扑哧地笑了出来:“都要减寿十年,这判官不要一直忙着改生死簿。哈哈哈!”赵希远很没形象地捧着肚子笑了起来,眼泪都流了出来。
赵老太爷冷哼一声,三个小辈忙坐正了身子,一个个拼命地忍着笑意,面上不住地抽搐着。这忍的过程实在是太难受了,可是他们又都怕及了赵大老爷的冷面。
赵三老爷瞧瞧三个憋的难受的小辈,忍不住道:“大哥,你看把三个孩子吓的。我们是亲兄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