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万福笑了笑:“你问这些做什么,你想去御膳房?”
“说不定下回我也能御前献艺。”
冯万福拍拍他:“那你就把这手功夫练好了再说。”他接着招呼着学徒们,“别围着这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
成子默默唧唧地少有的含糊,他盯着留在桌上的两张宣纸,突然握紧了拳头。
前面伺候的金生闯了进来,同自己认识的人招呼几声,又叫了成子两声,可成子只是盯着东西出神,并不理他。
金生笑着指着成子,问旁人:“他这是怎么了?成子,成子,我说你这是怎么了?”
旁人瞧了眼出神的成子摆摆手:“魔怔了。”
金生在成子眼前招了招手:“我说,该回魂了。”
成子捉住金生的手,猛地一甩:“你干什么呢?”
金生没想到他脾气突然变成这样,诧异地道:“你这是怎么了?”
“金生,你怎么来了?”瑞雪瞧着金生也变了脸色,抢着问道。
金生冲瑞雪笑了笑:“前面来了个怪人,张口就问咱们这有什么。我们就说什么,他让上呢!红烧狮子头、大煮干丝、溜鱼片。”
这边有客来了,厨房里的人也忙了起来,可是,菜还没端上去多久,金生又过来传了一批菜,连着三次,毛二丢开了锅铲,伸手去解围裙:“带我去看看。”
他要看看是什么人,点了这么一圈还这么难缠,他倒是要听听,他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等毛二回来的,确实一脸的苦瓜像。张宝明凑了过去:“唉,我说,你怎么这个样子了?来了个比赵公子还挑的人?我去瞧瞧?”
金生苦笑道:“您也别去瞧了,那就是个纯找事的,不过是混功夫,到后来好说道。”
周庆安将菜拨出盘中,示意身边的学徒拿下去:“哦?”他招呼过瑞雪,“大姑娘,帮我把这个茄子炸了。”
瑞雪停止切菜,找了围裙,上了灶,只等锅里的油烧开,再将事先裹糊的茄子放下去炸。她借着这个功夫,偷听周庆安他们的谈话。
“怎么回事?”
金生先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都怪我嘴贱。我今儿是吃屎糊了嘴……”
“打住打住!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由着嘴乱说。”张宝明忙叫住了金生,这小子在厨房说什么呢,还让不让人吃东西了。
看着几个学徒要吐不吐的样子,周庆安不满地瞪了金生两眼,只有冯万福,摆摆手:“你说吧!”
金生又给了自己一下:“我这张臭……破嘴。”他原先想说臭嘴,可是又怕张宝明说他,连忙改了过来,将前面的事说了出来,“那人吃了几道菜都不满意,就问有什么能吃的,我被他磨得直接上了火,你说你要是挑剔,就像冯御厨同赵公子那样,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可是他又说不出来,我那个火……好,好,说关键,我当时火了,直接张嘴来了句,我们这是吃嘛有嘛,就怕你想不到,没我们做不出来的。这好了,那小子直接张口道,我要吃油炸冰块。冯御厨,周师傅,您说这是不是来捣乱的。”
“捣乱?我看都是你招惹来的!你没事说什么大话?吃啥有啥,这还不是御膳房,就是御膳房,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口上舒服了,心里舒服了,砸的可是咱们乐民楼的招牌!咱们要做多少好,才能换今天的局面?”
毛二师傅这下回过神来,冲着金生吼了一顿。他在前面被那个人挤兑了不少,早就窝着一肚子的火,现在全都冲了出来。
金生没狡辩:“是我不对,可是,他也太……太……”金生词穷,他固然不对,但是那家伙明显地是在等他出错,“他就是个混吃混喝的。”
“我看你……”毛二还想教训金生,却被周庆安叫住了。
周庆安冲着毛二摆摆手:“你别先骂他,想想这菜咱们该怎么做了,咱们几个都在,难不成还要被个混混欺负不成?冯御厨,这油炸冰块……”
毛二叹了口气:“油炸冰块,说的容易,这冰块是能油炸的么?只怕下来裹就化了。”
周庆安望向了冯万福。他是御厨,从御膳房出来的,比他们见多识广,宫里的那些个主儿们花样想来也不少。
冯万福摇摇头:“我今儿也是头一回听到这么个玩意。油炸冰块,有意思啊!
闷头切菜的成子,随口道:“油里头搁些醋。”
周庆安冲着成子招招手:“继续说啊!”
一直憋着一股劲儿的成子终于放下菜刀歇了一会儿,打一开始他就闷头切菜,谁同他说话他都不要理,只默默的切菜,连在周庆安身边递东西的活儿都让给了旁人。
“小时候常看那些走江湖的脸什么有过取针的把式,我当时就想学,偷偷的去瞧人家是怎么练功的。后来才知道,那锅油里面放了一大半的醋在里头,当咱们看到那上头的油翻滚冒泡以为有多热的时候,其实那底下还凉着呢!”
张宝明听了立马拍手道:“正是。老周,就像咱们那日在街边喝牛肉汤,都以为那锅里的汤是滚的,其实是在锅底下扣了个盘子。”
周庆安点点头,却道:“就算是里头再凉,可这冰下去了还不是化了?”
茄子外表裹着的一层面糊糊还没炸好,好有些稀烂,一把小心就将面糊糊扯了下来。瑞雪看着茄子依旧是原先的样子,脑子里突然想到了。
她把茄盒捧到周庆安的面前:“周师傅,您瞧。”
冯万福跟周庆安最先反应过来,两人顿时轻松一大截,周庆安指着瑞雪:“大姑娘,这个你去做。成子,去,到冰库里头取些冰来。”
冯万福却想的更多:“周老弟。咱们是不是可以在上面浇点汁,就像松鼠鲤鱼那样,酸酸甜甜的。”
周庆安立马附和道:“像椒盐米粒一样,做椒盐的也可以。”
两个人议论着还能做什么味儿,其他的人却傻眼了,这就想到了?成子再次看了看被剥了面糊焦皮的茄子依旧是原先的青白色,他好像有些明白了。
在冰块的外面裹一层面糊糊,外面熟了,可里面的冰块却不化!这个实在是好。
说话间,一个小学徒赶了进来:“冯御厨,周师傅,掌柜的已经把那难题解决了。”
“啊?”
小学徒手舞足蹈的道:“是路辽,他直接当着那人的面把冰块放到油锅里了,最后盛了一勺油给那人。说这就是油炸冰块。”
“?”
“当然不应。路辽说,你又没说冰块不能化。那人也……”
原来是这样,虽然只是诡辩,可是不能叫人砸了自家的招牌,再说他们也想出了法子。周庆安摆手道:“不用,咱们给他货真价实的。大姑娘还不快去!”
第一百零七章:八宝豆腐
赵老太爷带着人租了条客船从全椒到了南京。赵佑楣领着儿子一大早就去了码头,一直等到中午才见赵老太爷租的客船停在码头。舢板才搭好,赵佑楣同赵希厚便赶上船,进了船舱见赵老太爷。
赵希厚没想到居然见着了邱端甫:“子谈,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
邱端甫微微红了脸,想到解释却不知道怎么说。赵老太爷摆了摆手:“是我叫他一起来的。这一路上有他方便不少。你让我跟五丫头一老一小的怎么办?”
赵佑楣赶紧道:“是是是。儿子疏忽了,儿子应该叫三儿去接爹的。”
“说算是他来,也没子谈这般心细。”赵老太爷接过赵希筠递来的拐杖支撑着起身。
邱端甫见赵老太爷要起身,抢在了赵佑楣之前,同赵希筠一左一右的搀扶赵老太爷。
赵希厚饶有兴致地看着赵老太爷同邱端甫的亲密,转了眼珠道:“论细心我是比不得子谈,只是子谈今年也要乡试,您把他叫来,这一去一回的无耽误他读书么?”
“无事,这路程极尽,不碍事的。”邱端甫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