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可胜突然叫了起来。大嗓门将周围的人都惊住了,他们不解地望着这个举动异常的人,有厌恶,有迷茫,还有的是怪异。
“你明白了什么?”瑞雪好奇地望着商可胜,他怎么突然之间叫出这么一句,想明白了什么?
商可胜懊恼地给了自己一下。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都没想明白。物以稀为贵!这就跟南洋的香料跟宝石一样,就跟朝鲜的高丽参一样。
那些只是外来原因,而这是人为的。
他不是不做了,而是故意不做了,为的是要勾起别人的兴致,为的是以后卖更多的肉燕。
吃到嘴的,没有过瘾的会再来;没吃到的,为了吃到明日会再来,而且他们会来的很早;为了吃到,来这里等候的人就会越多,也就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他这里卖的东西好吃。
即使是一天卖出去的东西少,来这吃东西的人也只会增不会减。
真是好谋略,好谋略。
是了是了!
生意还可以这么做。他要赶紧回去:“师傅,不要弄铺子了,就这么做吧!”
瑞雪听着商可胜的话迷茫了,这什么跟什么啊。他想明白的就是不要用铺子卖这个??
王九指却听明白了,他微微一笑,叫瑞雪挎上篮子回家。
“老板,明日什么时候来?我好等着!”
肉燕:福州风味小吃。又叫太平燕。因其形如飞燕,所以叫肉燕。形状跟馄饨有些像,但是皮是肉跟地瓜粉一起做成的。去福州一定要吃鱼丸,吃锅边糊,吃肉燕。
第六十四章:小煮面(上)
还真如商可胜自己所说,他每日都到王九指的肉燕摊上吃上一次。他甚至连王九指做午饭的功夫窝在王九指的小摊上吃,到后来则是请王九指在布店的厨房里做午饭。
而在这段时间,瑞雪注意到,其实所谓的木字号收布价钱最高也不过是因人而异。比如说龚氏同袁母的纱、布算是这些送布来的价钱最高的,还有些同其他布店收的价钱差不多,有的甚至钱还要少,饶是这样木字号送布来的人依旧很多。
这是为什么呢?
可是商可胜收了这么多的纱、布可是瑞雪却没瞧见他要做什么。如果纱可以拿来做头花,那布呢?这些日子她也没见有人进来买过什么,他做生意只往外送银子而不赚银子的么?
这是奇怪。
“妹子。”
龚氏过来送布推了推坐着发呆的瑞雪。这小姑娘不做生意,反在这发呆。
瑞雪抬起头见是龚氏忙请她坐下:“嫂子怎么过来了?请坐。”
龚氏坐了下来,环视着只有七八个人坐着吃馄饨的摊子,奇怪地道:“前日我来这儿还那么多人等着吃肉燕,几日怎么就这几个人?你爹呢?”
“爹去买东西了,过会子才回来,现在只卖馄饨。我给您下碗馄饨。”
龚氏忙拦道:“不用,不用。”
瑞雪捡了二十来个馄饨丢进锅里笑道:“要的。前日嫂子既然来了,怎么都不到我这坐会?”
龚氏客气了几句:“那我就承你的情。解解馋。你家这每天来吃东西的有多少,我哪里能打搅你们做生意。”
瑞雪笑了笑。爹做的肉燕在这个南京城算是打出了名声,每天还有人从城南赶过来尝尝。只可惜打燕皮的时间要花费不少,自己的手艺有限也不能帮爹,所以一天也只能卖上个三百多碗。往往是燕皮刚擀出来就卖完了,吃不上的人宁愿在旁边等着下一锅。
瑞雪将下好的馄饨端给龚氏:“袁三哥好么?”
龚氏放下才要送进口的馄饨,似笑非笑的瞧着瑞雪:“你怎么就只问三叔?大伯你怎么不问?是不是……啊?”
瑞雪见龚氏误解了忙摆着手:“不是的。我昨日才见过袁大人,三哥有好几日没来了,我才问问的。”
“大伯昨日 ?”
瑞雪点点头:“是啊!申时初刻来这吃了碗馄饨又走了。”
这下……龚氏也想不大明白,袁彬怎么好好的跑这吃馄饨明明中午在家才吃过午饭的,怎么不过一个时辰就来吃馄饨。
她试探的问道:“大伯天天都来?”
“不是,隔几天来一次,倒是三哥常来。嫂子,袁三哥这些日子有事么?”
龚氏点点头:“今天都八月十二了,乡试都开始了。三叔被派到贡院那边守着去了,要等到乡试结束后才能回来。”她突然想到一到乡试贡院边上的生意格外的好,便道,“你们过了十五就到贡院去摆摊子,来乡试的书生可多了,等他们十八一散场,定是要好好的玩几日的,我保管你这几日赚翻倍。”
瑞雪微微一笑没说话,起身招呼这给钱吃馄饨的人。
她不想去贡院。因为赵希厚要参加乡试,到时候说不定会遇见,若是被赵二太太知道,或许会出更大的事。爹说过,她是官太太,想要他们父女俩要死不活易如反掌。
“那里可热闹了,东西,吃的,瞧的比莲花桥这里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咱们八月十五再去。乡试八月初九开始,考三场,每场要考三天,一直要到八月十八才考完。这九日那些个读书人都在贡院里考试,锁着出不来,外面人也就少了,等十八一考完,那人就多了。”
瑞雪听龚氏说要到读书人进去考试再带自己去,她同意了。这样就遇不上了。
她也很想去见识龚氏口中比连花桥还要热闹的贡院是什么样子的。真的比这要热闹?
龚氏边吃边道:“到时候我请你在贡院边的摊子吃凉粉,贡院的凉粉好吃。那的桂花咸水鸭也好吃。我带半只回家给家里解解馋。如今织布赚了不少钱,总算可以买着吃了。”龚氏凑到瑞雪跟前,小声道,“我今儿又送来三匹布。赚了一吊钱。”
“三天就织了三匹?”这太快了吧!瑞雪打量着龚氏,发现她眼圈下一片青色,神色中还有些憔悴,“嫂子,你没睡好吧!都有黑圆圈了。“
龚氏捂住自己的脸,活动脖颈,面上显得无法,可是嘴角却带着笑:“累,当然累。不累哪里有钱赚?还不晓得他这店能开多久,能多赚一文是一文。掌柜的说了,我能一天送一匹布,多给我两百文,你说我哪里不拼命。就是我婆婆如今也是没日没夜的织。”
每天送一匹还要多给两百文,这对龚氏她们这些织布的妇人来说真的是很大的诱惑。可是,龚氏和袁母每日忙着做事,那家里面呢?
“那吃饭呢?”
龚氏有些得意,抬手抚了自己的发髻:“大家都晓得我们婆媳的手艺好,争相上我们家学手艺。我只说这手艺可不能随便传,她们都要以我做师傅,每日到我家帮我做事。要不我再赶也做不出这么多的活来。”
原来是这样!瑞雪笑着向她道喜道:“嫂子,不出三年,你也成了大机户了!”
瑞雪本事想起龚氏原先说起她极羡慕她娘家那个财主,所以恭贺她罢了,却不想,她这随口一说,倒提醒了龚氏。
她抬掌笑道:“是了,我怎么忘记了!找个地方置上几架机子,又带了人,这里有织布。不出几年,我也是财主了。”不过她的高兴又被自己手中没有几个钱而消散,“我手里哪里有这么多的钱。也不过是想想。”
“那大嫂何不到我这里来?”
突然插进来的话,令龚氏同瑞雪都吓了一跳。猛然回头,却是商可胜站在她们身后。
一双细眼露出的精光足以掩盖现在的日头,他什么时候来的。
商可胜叫瑞雪下份大碗的馄饨还叫她再打了一个荷包蛋,转身同龚氏说话:“袁嫂子,你带了人到我这里做可好?”
龚氏一时转不过弯,怔怔地看着商可胜。
“我也想在这里置办个织场,只是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空有钱而无人,正好袁嫂子有这个意思,不如我出这个钱,嫂子找人来,如何?”
龚氏讪讪地笑道:“我不过是说说,哪里能做这些。”
她在娘家也见识过那些为大机户做事的人,没日没夜的很是辛苦,还不如在家自在,关键自己这织出的布要卖给谁。再说她家里头还有那么多的事,若是跑去做那个婆婆一张嘴好不把她说死。
商可胜沉吟道:“嫂子可是怕自己日后做不得主?我绝不干涉嫂子的事,只是嫂子所织之布只得交我木字号一家,如何?”
“我只要找来人就可以?一文钱也不用出,那场子还是我的?”她再次确认地问道。她真的不相信,居然有这种好事。自己一文钱都不用出,那场子还是自己的?她怎么都不相信。
“是!”
龚氏特地仔细地瞧了商可胜的表情。他面上很平静,甚至说是认真,一定都没说笑的意思,嘴角连微微,哪怕是一点点地翘都没有。
她这才有些相信。听了商可胜再次肯定的答复,龚氏的心理更是定了下来。这几次往商可胜这里送布,她就已经认定商可胜这个人可靠。
她心里盘算。如此一来,她只要织布,根本就不用想着布织出来后还要找布店收。木字号的布价钱算是高的,而且,给他家织的那些布的材质还是他们给的,自己也就不用管棉线的来源,这又省了本钱,到时候只要给些人工钱,自己还有的多。这下,真的不出几年,她就真的成了财主了。
龚氏动心了。
她哪里想到,天上会掉下这么大的馅饼,而且刚刚好的砸在她的身上。
“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商可胜道:“随时,不过,首要的是,袁嫂子您能带出跟您手艺一般好的人才行。”
龚氏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