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失落地摇摇头。她一直以为绣花就算是了不得的事情了,却没想到还要捻线。
龚氏瞧着瑞雪有些落寂,笑着道:“等我这布下架了我再教你如何?等会我就要去交布,到时候还要买棉花,我再从头教你可好?”
瑞雪立马点点头。
“你平日里在家做什么?就是帮你爹做菜?”
“是。”
“你不做活计么?”
瑞雪点点头:“有。只是学学绣花,打络子什么的。从没见过嫂子说的这些。”她跟赵希筠在一起的时候,连这些崔大娘也就是略微说了下。很多时候就是在教她们绣花,做荷包,扇套或者是暖帽之类的东西。用崔大娘的话来说,这都是为了以后到婆家孝敬长辈用的。真正做鞋做衣裳只有针线上的人,哪里要姑娘亲自动手。
龚氏点点头,像是想起什么,笑着对瑞雪道:“你爹肯定把你捧在手心里。”
这么大的姑娘,除了绣花,打络子,帮着做点菜,其他的事都不做,想来家里是殷实人家。
瑞雪点点头。爹对她可好了,洗衣服还是今年才开始的事。
“所以这世上家里做什么的,自己也是做什么的。我娘家松江府的人都是织布的手艺好。像苏州那边的姑娘,绣活是好的没话说,那东西绣出来就跟真的一样。
我还听人说了个笑话,说她们那的女子能将一块布正反两面绣出不一样的花样子。你说是不是在说大话。就是天上的织女下来,我想也做不成那么巧的活计来。你说是不是啊!”
瑞雪听了这话有些为难地道:“是真的,我见过。”她在赵希厚的屋子里见过,双面绣,的确是绣在一块料子上,正反两面是不一样的花样。
“真的?”
瑞雪肯定得点点头:“很值钱。”
龚氏笑了笑,随即道:“我若是能学会那个本事,一定要把这布也织成正反两面都是不同花样的。到时候我也能过过不用做饭的日子了。”
“怕是嫂子洗脸都有人伺候了。”
龚氏听她这么说,笑了:“那多好,成日里什么事都不做还有现成的饭吃多好。你看你像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懂不少。”
瑞雪点点头:“以前是在个大户人家做。”
“是不是真的是用的都是金碗银碟的?”
瑞雪盯着织布机看着随着龚氏手中的梭子穿来穿去,织出的花纹摇摇头。
龚氏叹了口气,像是领会了:“也是,钱都不是那么好挣的,谁愿意流水一样的撒出去!”
第五十七章: 凉面(下)
院门吱呀地开了。龚氏停了手里的活,站起来朝外瞧了眼:“是婆婆回来了。你在这坐吧!我去接。”
龚氏急慌慌地出去接了袁母手中的菜篮。不过是买了些蔬菜,浅浅地一篮子。
“今天吃茄子?”龚氏瞧了瞧篮子里的茄子问道袁母。
袁母坐在葡萄架下的石凳上道:“这是你六婶给的。你待会切了放在外面做茄干。”
龚氏虽然嫁进来几年,却跟袁母吃菜的味儿总是对不上。新鲜的菜不趁早吃,反而喜欢晒干。自己家中的豆角吃不完晒了到也没话说,可是这茄子……
想想,茄子晒干再拌上袁母自己晒的酱,龚氏便觉得有些难以下咽。她讪笑道:“我还以为今天就吃呢!”
龚氏揉揉膝盖,对龚氏不知节俭有些不快:“我若不买菜,吃这个倒罢。怎么还不知道过日子?林儿当差拿的钱容易么?”
龚氏见袁母这么说,面上微微一僵,随即笑道:“是媳妇思量不全。婆婆的膝盖又不舒服了?”
“看样子边上下雨了。总算是不那么热了。”袁母放下扇子,接过龚氏递来的茶水喝了口。这雨也不下到她们这里来,害得她膝盖白疼一回。
龚氏接过扇子,在一旁打扇,笑着道:“是。明日就媳妇去买菜好了。”她嫁到这里来,买菜全都是袁母一人办,总不放钱在她手里,唯恐她把袁林的俸禄都花了。
袁母也没应,只是问道:“你大伯回来了么?”
“还没呢!”
袁母瞧了瞧院门,有些担心地道:“怎么这个时候都不会来?”
“说不定有什么要紧事耽搁了。前些日子大伯不是忙地几天都没回来。我听相公说,乡试就要开始了,城门都增加人手了。”
“是啊!中秋就快到了!”袁母突然抬起头问道,“我方才在路上听人说棉布如今一匹只有两百多文,可是真的?”
“我前几日送去的都三百多文,哪里会降那么许多,若是这样,咱们就赚不着多少钱了。”龚氏算了算钱数,摇摇头。
袁母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房里还有两匹纱,你今日也一起送去好了。”
瑞雪想着自己总是待在屋里不是事,从龚氏的屋子走了出来。笑着向袁母问好。
袁母见了她点点头:“你在屋里做什么吧?屋里热,还不如外头凉快。坐下来凉快凉快。”
瑞雪走到袁母跟前笑着道:“我在看嫂子织布。大娘会纺纱?”
袁母点头道:“不过是糊口的手艺。你是客,不要总是帮着做事。”
“没事的。我一个人不知道做什么。”
袁母转身对龚氏道:“你不是要送布么?可织完了?我在这同她说话就好,你去吧!”
龚氏将扇子递给了袁母,急急地朝自己屋子走去。还剩一截,一会就能完。若是今日不送去,到时候又要被扣钱了。
袁母见龚氏进屋,示意瑞雪坐下,她见瑞雪坐下来有些迟缓:“怎么了?腿酸?”
瑞雪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平日里没走过这么多的路吧!”
瑞雪点头算是应了。
“歇两天便好了。”袁母摇着扇子道:“我听彬儿说,你来南京是找什么人,找着了么?”
瑞雪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我也不晓得爹带我来南京到底是要找谁,只能自己慢慢找。”
“你就说在这生的么?彬儿说,你生下来就得了重病,是这里的郎中治的?”
这个……?瑞雪还真不知道。不过想想应该是生在南京吧,要不然也不会有救人的事情了。可是如果自己是在这出生的话,为何爹不说在这里有亲戚?
袁母关心地道:“你家里可还有什么人?就你一个?可有别的兄弟姐妹?”
瑞雪再次摇摇头:“没。我娘在我生下来后就去了,爹就我一个。”她也想现在还有亲戚,这样她跟爹见面就快很多。待会龚氏要出去送布,不知道可不可以请她陪自己去下药铺。虽然有些怕遇见那个成子,可是……有个人在自己身边想必要好很多。
袁母哦了声,接下来的言谈显得亲切了很多,还问了瑞雪以前是在哪过的,又问了她喜欢吃什么:“我们这做菜的味儿可习惯?吃不惯就说,想吃什么也同我说,不要客气,既然到了我家就是缘分。等会儿,你二嫂子去送布,回头扯一块给你做衣裳穿。”
瑞雪见袁母说话亲昵了许多,只觉得怪怪的,怎么突然间又变得很亲近了?她想了想自己方才说的话,好像没说什么啊!怎么会突然变了?
瑞雪很快放弃了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她心里盘算的是另外一件事,她试探地问道:“大娘。待会嫂子去外头送布,我可不可以跟着一起去?”
袁母很好说话,她笑着道:“要去就去,跟我说做什么。等哪天有空,叫你嫂子带你去逛逛。”
瑞雪一见她答应,整个人都高兴起来,满口地谢她。
“说什么呢?好高兴!”
院门再次被推开,袁彬笑着从外面走了进来。当值一夜,他依旧是神采奕奕,同早上疲倦不堪的袁森有着天壤之别。
瑞雪双手撑着石桌站了起来,双腿的难受还是让她的身形略显不稳,她笑着道:“袁大人。”
袁彬本同袁母打招呼,看见瑞雪含笑冲她点点头。
袁母将手中的扇子递给了袁彬:“吃饭了么?”
龚氏再次跑了出来,对袁彬道了万福:“大伯回来的,我这就去下面,您在这坐会儿吧!”
“快去洗把脸。你怎么比森儿晚那么久才回来?再过会儿,都可以吃午饭了。”袁母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