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2 / 2)

良言察言观色,挥挥手让身后人都退下了,再回身,祁欢已经麻利地在人偶的头上写下“傅予湛”三个大字。

手里捏着那根绣花银针,噗地一声戳进去。

良言只觉得自己颈边一痛。

祁欢一边戳,一边念念有词:“我戳你个小人肩!戳你的小人背!戳你的小人腹!”

眼见下针部位愈发往下,良言忙拉住她:“陛下!每次戳一个地方就好!”

“为何?”

“……留着下次再戳。”

祁欢一想也是,就她这治国的资质,傅予湛起码得在首辅之位上再坐二十年吧。

省着点省着点。

将针收好,祁欢一身轻松,拍拍“傅予湛”的脑袋,对良言道:“熄灯吧,朕眯一会儿。”

良言大惊失色,口不择言:“陛下要同傅大人一起睡?”

祁欢:“……”

她一脸莫名:“你在胡说些什么?”

说着,将人偶往床边脚踏上一甩,还探出去跺了一脚:“成了,你出去吧。”

“是……”良言扫一眼写着“傅予湛”名字的人偶,幽幽叹了一口气。

是她想太多了。

————

祁欢的脾气一向是来得快去得急,一个午觉起来,早忘记之前御书房剑拔弩张的那番争吵。

起床时看见脚踏上可怜兮兮的人偶,冷不防就心虚了。

众所周知,大户人家夜里歇息时,床边是要躺一个守夜丫鬟的。夜里起夜,伸脚一踹,小奴才就吧吧地起来服侍了。

要权倾朝野的傅大人给她守夜,实在是虚。

心虚非常的祁欢做贼似的将人偶抱起来,掸了掸不存在的灰,端端正正给放在床头,然后换了衣裳打算回御书房示个好。

走到书房外,发现常魏乖乖站在书房门口。

祁欢奇怪道:“你不在里面侍候笔墨,站在作甚?”

常魏凑过来,小声道:“太傅大人睡了。”

咦,睡了?

要知道,傅予湛自回宫以来,每日天刚亮就来养心殿叫她起来晨读,夜里祁欢练字到昏昏欲睡,他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不咸不淡地拍了拍戒尺。

祁欢一度以为这人怕是妖怪转世,不用吃睡的。

轻手轻脚撩了帘子进去,果真看见他伏在桌案上,眉眼闭着。

祁欢下意识连呼吸都放轻了。拿过架子上的一条薄毯,抖了两下,盖在他身上。

而后蹲在一旁无声打量。

平心而论,傅予湛的长相当真称得上一句“翩若惊鸿”,当年高中状元时,不知砸了多少姑娘家的花手绢回去。

此时他眼眸合着,长睫轻颤,宛如远古长眠的神祇。

视线落在他微蹙的眉心,祁欢不自觉伸出手……

良言端着御膳房备好的点心进来,刚迈了两步就看见祁欢愣愣地伸手去摸首辅大人的脸。

她心口一跳,嗖地收回脚,利索地拉住了要跟着往里探的常魏。

常魏不明所以:“你做什么呢?”

良言捂着他的嘴,惊恐地摇了摇头。

第7章

祁欢鬼迷心窍一般,爪子伸出去,离傅予湛的额头只有半寸距离。

正这时,傅予湛眼睫颤着,猝不及防睁开了眼。

黑泠泠的眸子正好对上她的,两人皆是一愣。

祁欢的手收势不及,直直往他眉间去了。

穿堂风过,偏殿的珠帘劈劈啪啪作响。

祁欢收不住的手碰到他温热的额头,两指一错,给了他一个结实的脑瓜崩。

白皙的额角几乎瞬间多了块红印。

祁欢:“……”

傅予湛:“……”

气氛有瞬间的凝滞。

祁欢讪讪地收回手,仰头望着房梁精致的龙身。

傅予湛坐起来,慢条斯理将那条薄毯收好,语气不惊不怒:“想这么做很久了吧?”

祁欢干笑两声:“还好还好。”

“过来。”

祁欢扁着嘴,闭上眼睛把脸递上去:“你轻轻轻一点儿!”

傅予湛正要将毯子还给她,垂眼便看见她白嫩的小脸,表情皱作一团。

大约是睡了一觉的缘故,脸颊红扑扑的,气色甚好。

傅予湛收回目光,随手在她额头上拍了一下,拂袖走开:“过来读书。”

“哦。”

伸手摸了摸额头,倒一点不疼,就是他掌心有点烫人,怪不自在的……

思绪乱糟糟地转了一圈,眼前出现一本《君策》。

傅予湛:“晚膳前读完,写一篇赋论给我。”

“……”

她为何回来。

为何?!

年轻的女帝看着手中密密麻麻的治国经略,深深陷入了思考。

—————

翌日早朝,刚正不阿的御史台主事张铎果然愤而出列,狠狠参了祝知年一本。

祁欢眯着眼,看了看后排昏昏欲睡只露出半个帽檐的当事人,心中呵呵冷笑。

虽然这场弹劾的结果祁欢心知肚明,但样子总还要做做。

她正了正衣襟,沉声:“祝知年,你有何话说?”

祝知年还没发话,他那护崽的老爹先出列了。

上来就是哭,哭老子哭儿子哭先帝,就是不为那几个被糟蹋的姑娘哭。

祁欢听得心烦,手边翻开傅予湛早早批注好的章本,闭着眼睛就开始放:“御史台所奏属实,祝侯爷所言也在理,依朕看,祝知年欺压百姓,情节严重,故罚俸半年……”

咦。

祁欢眨着眼,发现奏折后头又加了一行蝇头小楷。

她抬头,对上百官列首紫袍玉冠的太傅,同他确认了个眼神,继续道:“……这半年去玉昌寺吃斋念佛,为几位枉死的姑娘超度亡魂。”

折子到这儿就结束了,祁欢顿了片刻,到底没忍住自由发挥。

她舔舔唇,眼睛盯着傅予湛,试探道:“早朝后拖出去先打二十个板子。”

诶,没反应。

祁欢嘿嘿着搓了下手:“然后罢官……”

傅予湛眼皮掀起来了,警告地看她一眼。

祁欢:“……罢官倒不至于。”

———

退朝后,瞌睡刚醒的祝知年懵懵然就给太监拖出去了。

祁欢带着常魏,撅着屁股蹲在偏殿门口,伸长脖子往外探。

没多久,祝知年杀猪般的嚎叫就响了起来。

祁欢装模作样地说了两句:“啧啧啧,几个当值的护卫没什么眼力见儿啊。好歹是祝侯爷最宠爱的儿子,下手这般没有轻重可怎么行呢。瞧那小身板抽搐得,啧啧啧。”

常魏:“……”

陛下你小人得志的表情不要太嚣张哦。

宫中侍卫皆注重效率,二十板子没一会儿功夫便打完了,两人提着板子回去复命,走时还不忘抽走那张长板凳。

祝知年噗通一声落在地上,浑身抽搐两下,不动了。

祁欢等了一会儿,才摆手放边上候诊的太医出去。

乐不可支地哼着小曲往回走,一转身,对上一袭紫色官袍。

“……”

傅予湛站在半米开外,双手拢袖,眉眼安然,不知站了多久了。

“陛下可解气了?”

祁欢摇摇头,诚实道:“还没有。”

当初祝知年在青楼大放厥词,将丰乐比作天边彩霞,她长乐就是地上污泥,还口口声声宁愿进宫做太监也不愿娶她!

啊呸!

同傅予湛并肩走在青玉长廊上,祁欢到底没有忍住,为自己的小肚鸡肠辩了两句。

“你最是知道了,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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