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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1 / 2)

>往路边那些店铺林立的地方走去。莎莎在后面跟着,不乐道:“我还怕票是假的呢!”她们跑了很多门店,人家都忙着赚钱,谁会在除夕前夜这个一年中的黄金时间做无效劳动?没人给验钞。莎莎惦着明早帮老爸打理店里生意,就有些火急,把手里的包摔得像要扔掉。美琳亦归心似箭,女子却径直往车边走去,美琳两人只有亦步亦趋跟着。女子挥手像将军督战:“上车,找银行去。”她们只好跟着上去。看起来就是一普通白领,但驾驶技术不错,她边开车边牢骚:“我是北京的白领。今天领了薪水,交了房租水电,买了油米泡面,摸了口袋,感叹一声,这个月工资又白领了。”最后做了补充:“这车单位的。”

车在路上飞驰,美琳埋头窗外羡慕着风的来去自由和云的洒脱不羁。车越过行人在一银行前停下,女子当先从车里跳下,从背包里翻出一卡,用自动存款的方式将三张百元钞票验完,把车票递给美琳,急匆匆驾车走了。莎莎看着银行的门面笑着想起两句话:自从深发银行推出那条知性的广告语“只想与你深发展”后,银行业内人士又自编出了更知性的姊妹篇:“光大是不行的”。

怕是票贩子的假钞,可又如何验证?美琳拿住车票心神恍惚,望着灰色汽车淹没于夜市灯海。一阵风沙起,挂的人睁不开眼。美琳忽然觉得很饿,身子笨重得像安着假肢,走路的步子机械而麻木,那姿势就跟木偶没什么差别。这时候莎莎忽然说道:“琳姐你还没吃饭吧?看都饿得走不动了。”搀着美琳在附近寻找饭店。

华灯盏盏流光溢彩,又如芙蓉初波,从那些门店的玻璃上投射出来,映着行人寥落的脚步和疲惫的脸。她们来到一个“东北风味饭店”门前,门前的灯光里映出一些细碎的白色颗粒。美琳抬头向空,空中飘着雪末。天空被地上的光华映得很灰很暗,像一张饱经沧桑后又被风霜抽尽血液的脸。

她们隔着玻璃门向里望去,可能夜半,顾客稀少。美琳和莎莎刚一进店坐下,就听到后院里传出吵骂和打闹的声音,定神聆听,似是几个人群殴。美琳最害怕暴力事件,便产生些不安的情绪,悄声询问一前来倒茶的服务员,说是“教训”一吃霸王餐的醉汉。美琳忐忑坐下,耳际传来一声惨叫一声闷哼,听起来十分不忍,生生地牵动着人的心肺。性情使然,她会为身边的每一个人、动物、甚至植物着想,从不忍心伤害,如今她压抑不住自己惯有的那种同情弱小的心理,打开院门冲进后院,见几个人正在围着一个人拳打脚踢。那人抱头掩面左右闪避,狼狈不堪。一汉子採住他头发往墙上撞,顺便补了一脚,一下子把他踢倒在地。那人刚刚爬起来,几个人接着肆意施暴。美琳不假思索地奔过去,死死拽住为首一个的胳膊,紧紧地盯住他的眼睛,说话时亲和力和正义感都极强:“别打了,别打了!打出人命我们大家都不好!现在的国家法制这样健全,这样打下去真的很不好啊!我给你们钱成吗?”那男人竟然停了手,退到一边。美琳又拉住第二个扬起拳头的人,规劝如法炮制,第二个人也停了手。美琳又劝止第三个,第四个。。。。。。

当她拉起地上那个蓬头垢面、苟延残喘的人时,嘴突然张成O字,苍白的尖叫划破深夜静寂,刺破天际夜幕:“啊——”一个趔趄,身子如落叶跌于尘埃。

男人的样子俨然幽灵,消瘦得只剩下一个骨架。他双颊干瘪,双目深陷而无光,如月华灼灼之下的黯淡星星;肌肤无华,如同贫瘠而荒蛮的土地。他阴晴不定的目光游离躲闪,凝视着倒在地上的美琳,灵魂出窍片刻,嘴唇哆嗦着,转身就往外跑。

莎莎听到美琳的尖叫血脉突突乱跳,急忙冲到门口时,见一鬼一样的男人正往外跑。在他的身后,美琳坐在冰凉的地上,张口呼唤的样子,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手向空举着,伸往男人奔跑的方向。那样子就像一个被打劫伤害者,心有不甘地指着劫匪。莎莎眸表姐受到了什么伤害,不明所以之中虽有些胆怯,但还是本能地伸开手臂堵在门口,拦住了男人去路。莎莎和男人一个走一个挡相持不下时,几个壮汉从愣神中醒悟,一齐围了上来。其中一个汉子示意莎莎让开,飞起一脚朝那幽灵踢去。优伶疾风中翻卷的落叶一般,一下子飘到大堂的一角。

莎莎看着魔鬼一般的男子被击,落叶般飘坠的样子,脸上有惊恐也有怜惜,她不知怎么办才好。就在莎莎无所适从时,听到了美琳声嘶力竭的一声哭叫:“别。。。。。。不要伤害他!”莎莎这才想起来要去搀扶美琳,却见她已经从地上站起来,挥开莎莎搀扶的手,身子枝头荒叶般抖了几抖,轻飘飘地向前走着。雪花落在她的羽睫上,一瞬间化作湿润的液体,洇在眼眶里,水光盈盈欲滴。她从肩头挎着的包里掏出几张红钞,环视围观者:“我这里。。。。。。有钱。。。。。。你们别。。。。。。”

飘落在墙角的幽灵发出闷雷般的低吼:“美琳——”那声音之雄浑,根本不像发自那样一个活似来自地狱的躯体。

当霞光万道映亮窗缝时,美琳从沉睡中醒来,揉揉依然酸涩的眼睛。窗外爆竹声声,告诉她这是个辞旧迎新的除夕。灯火般灿烂的阳光照亮了大街,穿着新衣的孩子们在街头跳迎新年舞,许多院落里热烈地举行着年节欢会。若在家里,应该在忙着贴春联吧?童童呢?童童会不会正站在门口望眼欲穿地等着爸妈归来?心口一阵抽痛,目光瞬间冷凝;一双秋瞳,流泻出无数细碎亮光;唇紧紧抿着,明眸在室内的沉寂里流转着不屈、坚毅。她悄悄起来去卫生间时,见他呼吸均匀地躺在地上,眉头紧紧地皱着,仿佛锁着万般的疲倦和烦愁。他的身子和手脚在白色的被子中缩成那么瘦那么小的一团,仿若千丝万缕的无奈尽揽于怀。他那和童童一般摸样的眉眼,是触发美琳痛楚的支点。这个曾经器宇轩昂的人,练达和睿智使他的身际笼罩着神的光辉,即使大江东去时光明灭,这光芒熠熠生辉引人神往、追逐。昨夜之灯中他的双目那般空洞,似再无任何东西可以搅动七情,只剩下朽木般的一堆瘦骨。美琳的心里搅起一团乱麻一团凄楚,浓密的忧郁掠过眼眸,鼻子猛地一抽,心中纷乱思绪起伏汹涌。

昨夜她给饭店结了他的帐,莎莎得知他就是余枫时,木偶般呆在原地。

三人出来走到马路边上后,余枫却突然飞一般地逃奔。他跑得太快,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倒,再起来时,莎莎和美琳追上来一边一个把他拽住。余枫大叫:“放开我!你不要让我回去,我现在不能回去!”莎莎的怒目在夜色里激荡着火焰,嘴角流出轻蔑:“你这个孬种!男子汉就该敢作敢当!你这样老鼠似地躲着,让琳姐为你受了多少罪?你知道吗?”美琳眸中弥散着夜雾般的伤感,声音嘶哑得像一迟暮老妪:“枫,童童天天念叨着你。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说好吗?我心里有好多好多的疑问。就是死,你让我做个明白鬼,好吗?”泪珠在路灯的淡黄光晕里被风裹着,纷纷飘撒。

莎莎看到美琳哭得很痛,余枫的身子在街头的夜寒中猛地抽动,像被喷了农药的蟑螂。

昨夜长风吹遍浑身吹遍街巷,她们在路灯下费尽口舌,才劝动余枫一起走,又去车站的夜店为他买了一件大衣。送回莎莎,美琳和余枫一起回到莲花池酒店时已经凌晨五点。美琳领着余枫往房间里走时,大堂里的服务员及所有人都向他们透来意义复杂的目光。酒店里住客比前几天更多,大多是祖籍北京、从外地、外国回来的省亲者。三天的奔波加上一夜无眠心力交瘁,回到房间后美琳困倦得没有力气说话,没有洗漱躺倒便睡。余枫也像一个长途颠簸后的破车,将要散了,从壁柜里拿出一床被子,安安稳稳地零落在地板上。生命是第一位的,那一时刻,这对久别重逢的夫妻顾不得去想忠诚、伤害与背叛,顾不得去想昨天、今天和明天,顾不得去想依靠、情感与欲念。所有的表情和思想都成为奢侈,只有安安稳稳地睡一觉才是妥切、现实。

美琳对着洗手间的镜子,看到自己倦色已退,脸色润泽,颊上挂着淡淡红晕。

她悄悄出来时,看到窗帘没有拉好。从窗缝射进来的光柱里,尘埃的影子那么清晰,魔幻般上下起舞。

她轻移脚步,怕打扰他酣睡。他眉宇紧锁,那一丝沧桑一丝愁苦,牵动着她的神经末梢,心里一阵阵酸楚、怜惜、悲痛如潮。

她慢慢地在他身边蹲下来,在微弱的光线里,她看到他闭着的眼皮似乎跳了那么一下。她低头凑近,他却睡得烂熟的样子,一呼一吸抖那么分明。

过分的消瘦,使他的眉骨十分突兀,身子已由劲松般的强壮退化为迎风弱杨。昨晚他的狼狈,如今他的萎靡,他何以沦落到连饭钱都付不起的程度?看来以前她猜想他和钱倩同居,应该是无比荒谬。

把昨晚至今的情形细细梳理:他显然是不想面对,刻意逃避。为什么?她一无所知,又一时五味杂陈,太多的暗点需要照明,她不能在万绪纷扰中坚持了!滚烫的诸般情绪要摧毁意志。坐在床沿上,她看着他眸光冷寒,声音嘶哑、冰冷:“余枫,你不要给我装了!我知道你没睡着。”

余枫依旧故我地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像一堆放置的破棉絮。

美琳往前移移身子,打开壁灯,面色在骤然明亮的光线里苍白冷肃,如同大理石摆放于冰天雪地:“余枫,你必须如实回答我四个问题。一:你装病逃跑的原因。二:你和钱倩到底什么关系?三:高艳艳是怎么残废的?四:你为什么要逃避我?”余枫起初不动,后来拉拉被子,蒙头裹脸,好似被房间的光明刺痛了眼睛。

美琳长出一口气:“我见到高艳艳了。”

被子猛地一抖,余枫忽地坐起,脊背和声音一般冷硬:“我知道,她只要不死就会作祸!她对你说了什么?”

美琳的心和身子都在瑟瑟抖动着,紧攥着拳头,走到余枫面前,沉痛地收尽他朽木般的颓废,素指慢慢舒缓,睫毛上站了细碎泪花:“她说,她说你害了她。。。。。。”神情无助,声近低咽。

余枫一瞬的魂飞,浓密的破碎掠过眼眸,又速被冰寒覆尽:“这只狐狸,是她害了我!”说完他废墟般在萎在地板上,灯影映出他满脸的绝望,用心感受着她幽怨、疑问和责备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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