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仲点直说「睡!睡!」却是只说不动。
何咏跑到他面前,小脸与坐著的他平视。「喂!你怕我睡觉时乱动?」
「不是!」邢仲摇头。
「那……」何咏的小脸委屈得板了起来,两只水眸一瞬不瞬地盯著邢仲。「你是不是讨厌我?」
「不不不!」邢仲差点摇断脖子。「你这么可爱!我怎么会讨厌你?」
「那,为什么?」灯火摇曳下,何咏的两弘秋水似在波动。
邢仲明明白白地感受到心口抽紧,好像被重重锤了一拳!很痛……每次有这感觉,都在望见这幽怨的眼神之后…「幽怨」?对!幽怨,是幽怨……他越是沉默,何? 刬N越显得幽怨,他的心也就越痛。「睡!睡觉!」
邢仲把何咏抱到床上,捻息灯火,然后也钻了上去。
「你没脱衣服!」漆黑一片中,何咏突然说。
「哦。」邢仲很纳闷自己这是怎么了? 难道装傻充愣多了,就真的傻了?他快速坐起脱掉外衣,又快速躺下,侧卧在床外一侧,一动不动。
「床够大!」何咏娇脆的声音,显得懒洋洋地。
「哦!」邢仲平躺下来,向内侧挪了挪,双手放在胸口扣紧。
何咏把小脑袋贴到了邢仲的胸口上。「你心跳好大声哦!」
「啊?」邢仲也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乱!怎么回事?这么紧张!小脸又嫩又软,贴在胸口和手背上…怎么这么,舒服……
「是很舒服!」何咏扒开邢仲的手,贴耳聆听他的心跳。
「什么?」邢仲觉得心跳猛烈到快要蹦出来了。
「你说出来了,刚才。」何咏的小脑袋在邢仲的胸口上蹭来蹭去。寻找一个更舒服的位置。
「啊?」邢仲感到自己的脸发热了。还好不会被看见。
「你的脸好烫哦!」何咏的小手抚上邢仲轮廓分明的脸。「淋病了么?」
「啊?」
「我上次淋雨著凉,就是浑身发热,心跳也好快。」
「是,是吧!」邢仲真高兴有个理由解释自己的不对劲。
「可是昨天你的脸也好烫,心跳也蛮快,为什么?」
「昨天?」
「张先生也到树上来时,你抱著我来的。」
「啊!是么?也是病了吧?」邢仲觉得自己大概真是病了,要不为什么会这么不对劲?明天一定要问问张大哥,这是什么病……「睡吧!咦——」
邢仲拍拍何咏的肩背,意外触到光滑细嫩的皮肤。手指像触电一样,麻酥酥的,那感觉一下蹿到胸口,又扩散至全身…又来了……他想起昨天,何咏把气吐到自己的耳里,也有过这样的感觉。
「你,你怎么不穿衣服?」他有点结巴地问。「什么时候脱的?」
「刚才你脱衣时啊。我睡觉都不穿衣服嘛!」何咏在邢仲怀里嘟囔。「穿衣服多不舒服,你也脱掉嘛!」
「哦,不啦!」邢仲感到鼻腔里有粘热的液体流出,可是又不敢去擦。何咏似乎睡著了,没再搭话。邢仲怕惊扰他,僵著身子,更加不敢动一下。
窗外雨声渐弱,慢慢停止。
不知过去多久,邢仲觉得手脚都麻痹了,却仍无睡意。趴在他胸口的何咏似已睡熟,邢仲稍稍抬头,看见小脑袋披散了如丝的发,小手抓住被角,光洁的背露在外面,在月色下泛著一层银白的光。
月亮出来了……邢仲这才惊觉雨已停…是不是快天亮了?这小家伙,什么意思……唉!我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能睡著……眼神不经意又溜向何咏小小的肩头,手也下意识地抚摸过去。滑滑的,不再有触电的感觉,却有一种暖? x的气息透过手心流入自己的血脉…好舒服,好舒服……
月过中天,朦胧月光透窗洒在何咏偏向床外的小脸上,勾勒出柔和细致的轮廓。邢仲终于睡著了,没有看见,月光下那长卷的一双睫毛在轻轻颤动,一对粉嫩的唇瓣微微上弯,扯起浅浅梨涡……
第三章 怎料想就落了魂(中)
日上三竿,邢仲迷迷湖湖地感觉有重物压到了自己身上,睁眼一看,何咏的小脸占满了整个视野,吓得心一跳。
一只小手好奇地点著邢仲鼻下已干的血迹。「你病得好重哦!」
邢仲大脸发热,用力擦掉血块。「那个,你把衣服穿上,该起来了!」
何咏应声起身,薄被滑落,玲珑的上身正面裸裎在邢仲面前。邢仲连忙捂住鼻子。何咏好奇地问:「咦?又要出血么?」
「没事没事,以防万一!」邢仲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马上钻进去。
「少爷、邢公子,起来了么?」丫环在门外叫,「张先生来了,在客厅里等你们呢!」
「哦!起来了,我马上过去!」邢仲急忙起身穿衣。
张启坐在正堂厅里喝著茶,看见邢仲领著何咏出来,急忙迎了上去。「仲,听何夫人说,昨晚出了意外,你还好吧?」
「没什么!张大哥不用担心!」邢仲敲了敲自己的胸膛,表示很结实。
「他病得好重,还流鼻血呢!」何咏在一旁脆声揭发。
「是么?」张启忙把邢仲拉到一旁,让他坐下,伸手为他把脉。
邢仲一脸尴尬。
张启又仔细看了看邢仲的鼻子,点了点头。「嗯,脉象平和,略嫌有力。可能是淋了雨,虚火上升之故。我给你开个方子,吃几副药就好。」
邢仲吁出一口气…原来真是病了,不是……
从门外走进来的何夫人听到了话尾,急问:「邢英雄病了?严重么?」
张启笑说:「无妨!何夫人勿须担心,一点伤风而已。」
何夫人拍了拍胖胸脯。「还好,要是真得病重了,我可怎么对得住邢英雄!先生也是吉人天相,要不,您也不懂功夫,昨晚怕是躲不开了!」
「呵呵……我因雨大不愿出门,竟避过一劫!」张启写好药方递给邢仲。「不过事情已然过去,仲亦无碍,何夫就不要在总是挂在心上了罢?」
何夫人点头,看见药方连忙抢过。「这药钱一定是要我们出的!……啊!对了,工匠正在修葺厢房,二位先去用午饭,然后再去看吧?」
「哦,我来之前已吃过!仲和小咏去吧!厢房那边有何老爷和夫人看著就行了!我先去书房,为小咏准备些功课!」张启说完,又走到何咏面前。「你吃过饭,休息一下就来,我们今天就正式上课,好么?」
何咏点头,看了看邢仲。「邢仲也去吧?」
邢仲呵呵傻笑著点头。何咏高兴地拉著他,一蹦一跳地走去饭厅。
何夫人嗔怨著追向何咏。「跑这么快!急什么?」
张启望著远去的三人摇头轻笑,伸手请人带路。
一进书房,就看到墙边的书架上塞了满满的书,靠窗的桌案上也摆了高高低低的几摞,张启惊叹:「何翁还真是爱书之人啊!」
「这些书都是少爷看的,老爷不看书。」领路的仆役躬身说。
张启现出惊讶,流览起满屋的书。「《牡丹亭》《董解元西厢记》?」
「少爷很爱看剧本、传奇什么的,夫人每遇到亲朋就帮著索要。这几年来已收集了不少!我还帮少爷搜罗来一本手抄的《雷峰记》呢!」
「是么?」张启一再惊讶,把注意力都转移到了书堆上。仆役候了一会儿,见他看得聚精会神,便向他轻声告退。张启微应,埋头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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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夫人陪邢仲说了几句话,就又跑去偏院监工了。饭厅里除了邢仲与何咏就只剩下了一个丫环。
何咏不断地给邢仲夹菜,邢仲先是照单全收,后来,咀嚼与吞咽的速度跟? ㄓW了,便开始反攻,何咏夹过来一样,他就夹过去另一样!
「喂!你懂不懂敬老尊幼啊?」何咏鼓著两个圆腮问。
「不是敬你菜了吗?」邢仲含糊不清地问,「那个词是敬老尊贤吧?」
「幼就是贤!」何咏撒娇。「你夹这么多!我哪吃得下?给你吧!」
邢仲看著何咏把吃了一半的饭推到自己面前,有点犹豫。
「怎么?你嫌我?」何咏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望向邢仲,带点委屈。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