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的时候,所谓的医生进入了医生这一特定的角色,开始扮演。病人—;—;所谓的病人—;—;有求于他或她,他或她运用自己所学的知识及经验,进行病理分析,得出结论,对症下药进行医治;下了班后,医生回复自我的身份,开始生活—;—;个人生活,他们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生理、心理、生活及社会问题,有的能解决,有的不能解决,同样也会陷入苦恼之中,很多医生劝病人戒烟戒酒,但同时他们自己的瘾也不小;外科医生可以为别人开刀切去体内肿瘤,自己却死于肿瘤之手—;—;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他们为别人治病,却对自己的病症束手无策—;—;这就是医生—;—;说白了只是个职业,一种角色,推理小说家未必真能破案,银幕中的英雄可能只是个猥琐小人,仅此而已。”
大可捻碎烟头,笑了笑说:“你很敏感,其实我并没有指责之意,人有发泄郁闷的权利,无可厚非。”
“你也很敏感,我只是就刚才你的问题进行解答而已,别无它意。”
“你们这是怎么了,大可,别老问别人私人问题,这样不礼貌。”江薇赶忙打圆场,劝二人进食。大可点了点头,开始将生牛肉切成细条蘸上酱汁,来回在火山岩上加热。
“这次来国内是度假吗?”大可试图找个话题打消僵局。
“度假倒谈不上,处理些私人事件顺便办件公事。”Tina叉了块鱼肉蘸上芥末道。
“Tina现在供职于一所国际性的红十字人道救援组织,这次来大陆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到水灾地区发放药物及治疗。”
“听上去似乎有些高尚。”
Tina一笑:“工作。”
“一定去过不少国家,”大可直视她,“最喜欢哪里?能说来听听吗?”
“哪一类的国度?”
“随便。”
“南美洲。”Tina顿了顿道,“热带雨林、印加文化,不可思议的大陆。那里到处充满了巫术、神迹及通灵者,难以用言语表达。”
“通灵者?”
“通灵者可以被视为臆想症患者,也可以被视为先知,这界定只在一线之间—;—;贞德就是一个例子—;—;19岁的村姑带领万马千军进行征战这本身就不符合常理—;—;教会烧死她又为她平反—;—;世俗就是如此的霸道,人类永远就是这么自大,无法了解的事情就被判为异端,钉上耻辱柱一把火烧掉,对秦始皇说因特网一定比那些儒生还惨,这就是主流社会,有时候总让人觉得相当地可笑。
“很喜欢这种论调。”大可举杯。
“近期内不能再喝酒了。”Tina举起面前的冰水,露出只有她能体会的表情。这女人说不上美丽只称得上神秘,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如同一座曾经奢华但已没落却依然高贵的庄园,庄园的秘密无人能够解读,有的只是令人回味的畅想。
'谁是通灵者'
“Tracy跟我谈过你的事情。”Tina低沉沙哑声音,暂时地将大可从对破败庄园的想像中拉了回来。
“呃?”
“关于狼。”
“狼怎么了?”
“Tracy曾问过我狼是否是幻觉,一时难以定论,想听听你的解释。”
“当然,当然是幻觉。”大可来回摆弄着不锈钢叉子,叉子冰冷,握在手中像把锋利的刀,寒光闪闪。
“照这么说,”Tina沉吟着试图把握谈话的节奏,缓缓地字斟句酌地道,“这么说就是两个相互独立的人不约而同地产生了同一种幻觉了?”
“可以这么理解。”大可直视Tina,举起杯灌下一大口酒。
“我曾经在墨西哥城,与数万人同时见过近20艘的飞碟盘旋在城市上空达一小时之久,还拍下了录影带作证,但官方也以幻觉为由拒绝报道,因为不可知的事物有可能引发社会恐慌,还是让社会大众相信人是宇宙的主宰这一论调好些。难道也如你所说,几万人同时产生了相同的幻觉吗?这未免太荒谬了吧?”
大可默然不语,看了眼江薇,她也正在看他,深深的眸子在期待他能说出点什么。他又习惯地点了支烟,手有些抖,可能因为冷气太足或别的什么原因。
“好吧,不只我和她见过那只狼,还有另外两人也见过,也就是说,一共有四个人都产生过类似的幻觉,其中还包括一个通灵者。”他定了定神,终于让自己开始面对这个话题。Tina静静地吐了口烟雾,示意他继续下去。
“这狼反复在梦中出现,然后在现实中出现,然后向我周围的人分别出现,然后事情变得一团糟,固有的生活轨迹被打乱,我却束手无策。”
“说说另两人的情况。”
于是说了岳言和苏文的经历,然后沉默。餐厅里的人不多,气氛静得像个密封的玻璃瓶子,他被关在里面,塞上了软木塞,被完全地隔离。
Tina在餐巾纸上画份表格。
狼大可,江薇,苏文,岳言神秘人大可,江薇长发人大可,江薇钥匙大可梦大可,江薇,苏文
电话大可,江薇
“从这份图表里,不难看出,大可、江薇、苏文、岳言都不约而同地见过同一只狼;又只有你和江薇见过长发人;苏文做了个奇怪却逼真的梦;岳言觉得与狼可以沟通……这期间你还接过几次奇怪的电话,神秘人对你的事情了如指掌却什么也没说,只一个劲地要求找到钥匙。对吗?”
“嗯。神秘人还说钥匙在梦里。”
“钥匙是关键,关键点在梦中,进入类似梦境的三个人里,你的最不完整,Tracy的令人费解,只有那个死去的叫苏文的女孩梦见了极为有序的一个完整的讯号—;—;梦具有一定的信息,但无法测定它的含义,暂时。四个人中,只有那个死去的女孩是对磁场波动感应最为敏锐的人,她的出现也许是偶然,但她的感应最有参考价值。她是个通灵者。”
“她曾说过巨石酒吧是个生命体,有呼吸,有律动,像只怪兽蛰伏在洞穴中,在等待什么。”大可捏了捏眉心,死去的苏文历历在目。
“她还说过什么?”Tina问。
“巨石酒吧是个通道,连结另一个世界,狼来自其中。”
“这么说,”江薇突然叫道,“长发人也是从那里出来的,他总和白狼在一起。”
Tina下意识地拢了拢头发:“其实事情开始有了些眉目,虽然有些乱,但还是能链上几个部分—;—;假设狼和长发人同属于某个特定空间,通过某种介质,即通道—;—;巨石吧,出现在你们面前,但除了你们之外,别人却看不见,这是因为别人无法接收到他们传递的信息,频点不同。说白了就是类似全息影像的东西,如同阳光透过三棱镜分解出七彩光谱,看似有型却只是讯息罢了。”
“像海市蜃楼?”大可问。
“可以这么说,他们不断地向你显现,显然有一定的目的,想告诉你什么。很明显,他们出不来。”Tina抬眼打量了大可许久,他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只觉背上涌出一股寒意。—;—;“因为,”他舔了舔下嘴唇,缓缓地道:“因为,钥匙丢了,门被锁上了?”
“对,钥匙丢了,门被锁了,有些数据无法完整地传输出来,因此影像失真。”Tina眉头紧锁,陷入沉默的思索当中,“所以神秘人总是让你找寻钥匙。”
“难道电话也来自另一个世界?神秘人是否与长发人是同个人?”江薇问。
Tina摇头:“不得而知,也许是也许不是,但很明显,这一切都冲着大可来的,你才是关键,钥匙在哪里?”
钥匙在哪里?他茫然:“真的不记得了,我没有钥匙,也许一切都搞错了,他们要找的不是我。”
“那是谁?”Tina的语气像一把刀。
“不知道。”
“他们与你有什么约定?”
“真的不知道。”
事情在这里再度中断,三人再次陷入沉默之中。约定?Tina为什么用约定这个词?3分钟后,Tina又问:“是否常感到记忆力在衰退,常忘记事情?”
“一直怀疑自己得了间歇性失忆症。”
“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一种心理屏蔽,潜意识里有一种将某些记忆删除的指令,因为你害怕面对!”T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