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说明《元朝秘史》即《蒙古秘史》,蒙古文重要历史著作,被联合国列为世界文化遗产。它成书于13世纪,原本是一部用畏兀儿体蒙古文写成的编年体蒙古历史文献,因为它是一部皇家秘史,事涉民族的天机和隐秘,在蒙古族入主中原后秘而不传,被统治者称为“事关外禁,非可令外人传写”的“秘籍”,写成之后即藏入密室。元末明初,这部皇家秘籍在战乱中落入明朝人手中,明朝人误译为《元朝秘史》,亦称《元秘史》,以汉字标音形式拼写的版本流传于世,被称为像岩画般难以解读的“天书”。
此书与《蒙古黄金史》、《蒙古源流》并列为蒙古文“三大历史著作”,是蒙古“三大圣典”之首,比成书于1664年的《蒙古源流》、《蒙古黄金史》要早400余年。它是蒙古族创世纪式的回忆、想象和记录。书中内容极其广泛,涉及蒙古古代游牧社会生产、生活的各个方面,以时间上讲,从蒙古民族图腾、成吉思汗的远祖,一直写到成吉思汗的儿子窝阔台汗在位时期。从地域角度,横跨蒙古高原。从内容上分为三部分,一是成吉思汗先祖的谱系,蒙古各氏族部落的源流;二是成吉思汗本人的生平事迹;三是窝阔台汗一朝的史实。书中那种大刀阔斧的叙事结构,血气蒸腾的人物品格,韵散错综的综合文体形式,本色酣畅、多用比喻、粗犷而不事雕章琢句的语言风格,反映了一个草原狩猎游牧民族在迅速崛起时的磅礴大气。
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
元朝秘史卷一
忙豁仑纽察脱〔卜〕察安
当初元朝的人祖,是天生一个苍色的狼,与一个惨白色的鹿相配了。同渡过腾吉思名字的水,来到于斡难名字的河源头不儿罕名字的山前住着,产了一个人,名字唤作巴塔赤罕。
巴塔赤罕生的子名塔马察,塔马察生的子名豁里察儿篾儿干,豁里察儿篾儿干生的子名阿兀站孛罗温,阿兀站孛罗温生的子名撒里合察兀,撒里合察兀生的子名也客你敦,也客你敦生的子名锁赤。锁赤生的子名合儿出。
合儿出生的子名孛儿只吉歹篾儿干。孛儿只吉歹篾儿干的妻名忙豁勒真豁阿。他生的子名脱罗豁勒真伯颜。脱罗豁勒真的妻名孛罗黑臣豁阿。他有一个家奴后生,名孛罗勒歹速牙勒必。又有两个好骟马,一个答驿儿马,一个孛罗马。脱罗豁勒真生二子,一个名都蛙锁豁儿,一个名朵奔篾儿干。
都蛙锁豁儿独额中生一只眼,望见三程远地的势物。
一日,都蛙锁豁儿同弟朵奔篾儿干上不儿罕山上去,都蛙锁豁儿自那山上望见统格黎名字的河边有一丛百姓顺水行将来。
都蛙锁豁儿说:“那一丛起来的百姓里头,有一个黑车子,前头有一个女儿生得好,若是不曾嫁人呵,索与弟朵奔篾儿干为妻。”就教朵奔篾儿干去看了。
朵奔篾儿干到那丛百姓里头看了,这女儿名阿阑豁阿,果然生得好,也不曾嫁人。
那丛百姓是豁里剌儿台篾儿干一家。当初阔勒巴儿忽真地面的主人,名巴儿忽歹篾儿干。有一个女儿名巴儿忽真豁阿,嫁与豁甲秃马敦部落的官人,名豁里剌儿台篾儿干为妻。在阿里黑兀孙地面,生了这阿阑豁阿名字的女儿。
豁里剌儿台篾儿干起来的缘故,为豁里秃马敦地面貂鼠青鼠野物,被自火里禁约,不得打捕的上头烦恼了。听得不儿罕山野物广有,全家起来,投奔不儿罕山的主人名哂赤伯颜,因此就做了豁里剌儿姓。朵奔篾儿干取了阿阑豁阿为妻的缘故,是这般。
阿阑豁阿,朵奔篾儿干取了为妻的后头,生二子,一个名不古讷台,一个名别勒古讷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朵奔篾儿干的哥哥都蛙锁豁儿有四子,同住的中间。都蛙锁豁儿死了,他的四个孩儿将叔叔朵奔篾儿干不做叔叔般看待,撇下了他,自分离起去了,做了朵儿边姓。
在后一日,朵奔篾儿干往脱豁察温都儿名字的山上捕兽去,于树林内遇着兀良哈部落的人在那里。将杀了一个三岁鹿的肋扇肚脏烧着。
朵奔篾儿干问他索肉,兀良哈的人将这鹿取下头皮带肺子自要了,其余的肉都与了朵奔篾儿干。
朵奔篾儿干将得的鹿肉驮着回去,路间遇着一个穷乏的人,引着一个儿子行来。朵奔篾儿干问他:“你是什么人?”其人说:“我是马阿里黑伯牙兀歹人氏,我而今穷乏,你那鹿肉将与我,我把这儿子与你去。”
朵奔篾儿干将鹿一只后腿的肉与了,将那人的儿子换去,家里做使唤的了。
朵奔篾儿干死了的后头,他的妻阿阑豁阿又生了三个孩儿。一个名不忽合塔吉,一个名不合秃撒勒只,一个名孛端察儿。
朵奔篾儿干在时生的别勒古讷台、不古讷台两个儿子,背处说:“俺这母亲无房亲兄弟,又无丈夫,生了这三个儿子,家内独有马阿里黑伯牙兀歹家人,莫不是他生的么道?”说间,他母亲知觉了。
春间一日,他母亲阿阑豁阿煮着腊羊,将五个儿子唤来跟前,列坐着,每人与一支箭杆,教折折,各人都折折了。再将五支箭杆束在一处,教折折呵,五人轮着,都折不折。
因那般,他母亲阿阑豁阿说:“别勒古讷台、不古讷台,您两个儿子疑惑我这三个儿子是谁生的,您疑惑的也是。您不知道,每夜有黄白色人自天窗门额明处入来,将我肚皮摩挲,他的光明透入肚里,去时节随日月的光,恰似黄狗般爬出去了。您休造次说,这般看来,显是天的儿子,不可比做凡人,久后他每做帝王呵,那时才知道也者。”
阿阑豁阿就教训着说:“您五个儿子,都是我一个肚皮里生的,如恰才五支箭杆一般。各自一支呵,任谁容易折折;您兄弟但同心呵,便如这五支箭杆束在一处,他人如何容易折得折?”住间,他母亲阿阑豁阿殁了。
母亲阿阑豁阿殁了之后,兄弟五个的家私,别勒古讷台、不古讷台、不忽合塔吉、不合秃撒勒只四个分了。见孛端察儿愚弱,不将他做兄弟相待,不曾分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孛端察儿见他哥哥每将他不做兄弟相待,说道:“我这里住甚么?我自去,由他死呵死,活呵活。”因此上骑着一个青白色断梁疮秃尾子的马,顺着斡难河去到巴勒谆阿剌名字的地面里,结个草庵住了。
那般住的时分,孛端察儿见有个雏黄鹰拿住个野鸡,他生计量,拔了几茎马尾做个套儿,将黄鹰拿着养了。
孛端察儿因无吃的上头,见山崖边狼围住的野物射杀了,或狼食残的拾着吃,就养了鹰,如此过了一冬。
到春间,鹅鸭都来了,孛端察儿将他的黄鹰饿着飞放,拿得鹅鸭多了,吃不尽,挂在各枯树上都臭了。
都亦连名字的山背后,有一丛百姓顺着统格黎河边起来,孛端察儿每日间放鹰到这百姓处讨马奶吃,晚间回去草庵子里宿。
那百姓问孛端察儿索这黄鹰,他不曾与。两家也不曾相问名姓,只这般住了。
孛端察儿的哥哥不忽合塔吉后来顺着斡难河去寻他,行到统格黎河边,遇着那丛百姓,问道:“有一个那般人骑着那般马,有来么道?”
那百姓说:“有个那般的人,那般的马,与你问的相似,他再有一个黄鹰飞放着,日里来俺行吃马奶子,夜间不知那里宿,但见西北风起时,鹅鸭的翎毛似雪般刮将来,想必在那里住。如今是他每日来的时分了,你略等候着。”
略住间,望见一个人来到呵,果然是孛端察儿。他哥哥认得,引将回去了。
孛端察儿点着马随他哥哥行间,说道:“人的身子有头呵好,衣裳有领呵好。”说了,他哥哥不答应他。
孛端察儿再将前头的言语说了两遍,他哥哥才说:“你两三遍的言语,只是这般说,意思里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孛端察儿回说:“恰才统格黎河边,那一丛百姓,无个头脑管束,大小都一般,容易取有,俺可以掳他。”
他哥哥说:“既是这般呵,到家里去,哥哥弟兄每商量着却来掳他。”到家里,兄弟每商量了,教孛端察儿做头哨。
孛端察儿哨到那里,将他一个怀孕的妇人拿住问她:“你是甚么人氏?”有那妇人回道:“我是札儿赤兀惕阿当罕兀良哈真的人氏。”
那其余百姓,他兄弟五个都掳将回来了。因这般,头口也有,茶饭使唤的都有了。
那怀孕的妇人,孛端察儿将他做了妻。生了一个儿子,名字唤作札只剌歹。后来札答剌的人氏,他便是他祖。那札只剌歹的儿子名土古兀歹,土古兀歹的儿子名不里不勒赤鲁,不里不勒赤鲁的儿子名合剌合答安,合剌合答安的儿子名札木合。就做了札答阑姓氏。
那妇人,孛端察儿跟前再生一个儿子,名巴阿里歹,后来做了巴阿邻人氏的祖。
那巴阿里歹的儿子名赤都忽勒孛阔,赤都忽勒孛阔娶的妻多,儿子多生了,因此上做了篾年巴阿邻姓氏。别勒古讷台做了别勒古讷惕姓氏,不古讷台做了不古讷兀惕姓氏,不忽合塔吉做了合塔斤姓氏。不合秃撒勒只做了撒勒只兀惕姓氏,孛端察儿做了孛儿只斤姓氏。
孛端察儿又自取了个妻,生了个儿子,名把林失亦剌秃合必赤。那合必赤的母从嫁来的妇人,孛端察儿做了妾,生了个儿子,名沼兀列歹。孛端察儿在时,将他做儿,祭祀时同祭祀有来。
孛端察儿殁了后,把林失亦剌秃合必赤将沼兀列歹不做兄弟相待,说道:“在家常川有阿当合兀良合歹人氏的人往来,莫敢是他的儿子。”祭祀时逐出去了。后来做了沼兀列亦惕姓氏。
合必赤的子名篾年土敦。篾年土敦生子七人,一名合赤曲鲁克,一名合臣,一名合赤兀,一名合出剌,一名合赤温,一名合阑歹,一名纳臣把阿秃儿。
合赤曲鲁克的子名海都,海都的母名那莫仑。合臣的子名那牙吉歹,那牙吉歹因他性儿好装官人模样就做了那牙勤姓氏。合赤兀的子名巴鲁剌台,因他生的身子大吃茶饭猛的上头,就做了巴鲁剌思姓氏。合出剌的子,也吃茶饭猛,唤做大巴鲁剌、小巴鲁剌、额儿点图巴鲁剌、脱朵延巴鲁剌,将这四个名就做了姓氏。合阑歹的儿子争粥饭无上下,因此就做了不答安惕姓氏。合赤温的儿子名阿答儿乞歹,兄弟中间好间谍,就做了阿答儿斤姓氏。纳臣把阿秃儿生二子,一名兀鲁兀歹,一名忙忽台,就做兀鲁兀惕、忙忽惕二姓氏。纳臣把阿秃儿自娶的妇人,又生二子,一名失主兀歹,一名朵豁剌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海都生三子,一名伯升豁儿多黑申,一名察剌孩领忽,一名抄真豁儿帖该。伯升豁儿多黑申生了一子,名屯必乃薛禅。察剌孩领忽生子名想昆必勒格。想昆必勒格生子名俺巴孩,就做了泰亦赤兀惕姓氏。察剌孩领忽收嫂为妻,又生一子,名别速台,就做了别速惕姓氏。抄真斡儿帖该生子六人,一名斡罗纳儿,一名晃豁坛,一名阿鲁剌惕,一名雪你惕,一名合卜秃儿合忽,一名格泥格思,就做了这六等姓氏。
屯必乃薛禅生二子,一名合不合勒罕,一名薛赤列。薛赤列的子不勒帖出把阿秃儿。合不勒生七子:一名斡勤巴儿合,一名把儿坛把阿秃儿,一名忽秃黑秃蒙古儿,一名忽图剌合罕,一名忽阑,一名合答安,一名脱朵延斡惕赤斤。
斡勤巴儿合黑的子,名忽秃黑秃主儿乞。忽秃黑秃主儿乞生二子,一名薛扯别乞,一名台出,他每做了主儿乞姓氏。
把儿坛把阿秃儿生四子,一名忙格秃乞颜,一名捏坤太子,一名也速该把阿秃儿,一名答里台斡惕赤斤。忽秃黑秃蒙古儿生一子,名不里孛阔。于斡难河边筵会时,将太祖的弟别勒古台的肩甲砍破的便是这不里孛阔。
忽图剌合罕生三子,一名拙赤,一名吉儿马兀,一名阿勒坛。忽阑把阿秃儿的子也客扯连有两个奴婢,一名把歹,一名乞失黎黑。后来到太祖时都教做了答剌儿罕官人,惟合答安、脱朵延两个无子嗣。
众达达百姓,合不勒皇帝管着来。合不勒皇帝虽有七个儿子,都不曾委付,却教想昆必勒格的孩儿俺巴孩管了。
捕鱼儿海子,阔连海子,两个海子中间的河名兀儿失温。那河边住的塔塔儿一种人,俺巴孩将女儿嫁与他,亲自送去,被塔塔儿人拿了,送与大金家。俺巴孩去时别速歹氏巴剌合赤名字的人说将回去。说道:“你对合不勒皇帝的七个儿子中间的忽图剌跟前,并我的十个儿子内的合答安太子跟前说,我是众百姓的主人,为亲送女儿上头,被人拿了。今后以我为戒,你每将五个指甲磨尽,便坏了十个指头,也与我每报仇。”
那时太祖的父也速该把阿秃儿在斡难河放鹰,见篾儿乞氏的人名也客赤列都,于斡勒忽讷氏行取的妻引将来。也速该把阿秃儿望见,那妇人生得有颜色,随即走回家,去引他哥哥捏坤太子、弟答里台斡惕赤斤来了。
他兄弟每来到时,也客赤列都见了恐惧,即便打着马,走过了一个岭,转过了一个山嘴,回来到他妻车子跟前。其妻说:“那三个人的颜色好生不善,必害了你性命,你快走去。你若有性命呵,似我这般妇人有也者。你想我呵,再取的妇人就唤做我的名字者。”说了,就脱下衫儿与他做纪念。也客赤列都于马上方才接得衫儿,见也速该把阿秃儿兄弟三人来了,即便打着马,逆着斡难河走了。
也速该把阿秃儿兄弟三人,随后赶也客赤列都。过了七个山冈,赶不上,回来了,将那妇人裹将去。也速该牵着车子,捏坤太子引路,答里台傍着车辕行。那妇人名诃额仑,哭着说:“我的丈夫头发不曾被风吹,肚腹不曾忍饿,如今走去呵,怎生般艰难?”哭的声将斡难河的水并川里林木都震动了。答里台斡勒赤斤对那妇人说:“你丈夫岭过得多了,水也渡得多了,你哭呵他也不回头,踪迹寻呵也不得见了。你住声,休要哭。”因此上将回去与也速该把阿秃儿做了妻。
因俺巴孩合罕被拿时,将合答安、忽图剌两个的名字提说来上头,众达达泰亦赤兀百姓每,于豁儿纳川地面聚会着,将忽图剌做了皇帝,就于大树下做筵席,众达达百姓喜欢,绕这树跳跃,将地面践踏成深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忽图剌做了皇帝,同合答安太子往塔塔儿处报仇。行了,与阔湍巴剌合、札里不花两人厮杀十三次,不曾报得仇。
与塔塔儿厮杀时,也速该把阿秃儿将他帖木真兀格、豁里不花等掳来。那时也速该把阿秃儿的妻诃额仑正怀孕,于斡难河边迭里温孛勒答黑山下,生了太祖。太祖生时,右手握着髀石般一块血,生了。因掳将帖木真兀格来时生,故就名帖木真。
诃额仑生了四个儿子,一名帖木真,一名合撒儿,一名合赤温,一名帖木格。一个女儿,名帖木仑。帖木真九岁时,合撒儿七岁,合赤温五岁,帖木格三岁,帖木仑女子正在摇车内有来。
帖木真九岁时,他父亲也速该将他引往母舅斡勒忽讷氏处索女儿,与帖木真做妻。到扯克撒儿、赤忽儿古名字的两山间,遇着翁吉剌氏人德薛禅。
德薛禅问说:“也速该亲家你往那里去?”也速该说:“我往这儿子母舅斡勒忽讷氏索女子去。”德薛禅说:“你这儿子眼明面有光,我昨夜梦见一个白海青,两手拿着日月,飞来我手上立。我对人说:‘日月但曾眼见,如今这白海青拿日月来到我手上,必然好。’也速该亲家,原来你今日将这儿子来,应了我的梦,必是你乞颜人的吉兆。
“俺翁吉剌家在前日子里,不与人争国土百姓,但有颜色的女子,便献与您皇帝人家后妃位子里教坐有来。
“大凡结亲呵,儿孩儿便看他家道,女孩儿便看他颜色。也速该亲家,我家里有个女儿年幼小哩,同去看来。”就引到他家里去了。
到他家里,见了他女儿生得好,也速该心里喜欢。其女子十岁,大帖木真一岁,名孛儿帖。当日就在他家宿了,第二日,也速该问他索这女子。薛禅说:“岂多遍索了与呵便重,少遍索了与呵便轻。大凡女孩儿生了,老在家里的理无,我将女儿与你儿子,你儿子留在这里做女婿,两家相从了。”也速该说:“我儿子怕狗,休教狗惊着。”就留下他一个从马做定礼去了。
也速该回去到扯克扯儿地面,遇着塔塔儿每做筵席,因行得饥渴,就下马住了,不想塔塔儿每认得,说:“也速该乞颜来了。”因记起旧日被掳的冤仇,暗地里和了毒药与吃了。也速该上马行到路间,觉身子不好了,行了三日,到家越重了。
也速该说:“我心里不好,我近处有谁?”当有察剌合老人的子蒙力克,就唤来对说:“我儿子每幼小,将帖木真去做女婿,回时被塔塔儿家暗毒害了。我心里好生不好,你兄弟每行嫂嫂行照觑的你知者,我儿子帖木真,快与我取来。”说罢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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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力克依也速该去对德薛禅说:“也速该想帖木真好生心疼,教我来取。”德薛禅说:“既是想呵,教去见了便回。”遂引将回去了。
那年春间,俺巴孩皇帝的两个夫人斡儿伯、莎合台祭祀祖宗时,诃额仑去得落后了,祭祀的茶饭不曾与。诃额仑对说:“也速该死了,我的儿子怕长不大么道?大的每的胙肉分了,为甚不与?眼看看的茶饭不与了,起营时不呼唤的光景做了也。”
斡儿伯、莎合台那两个夫人道:“你行无请唤的礼,遇着茶饭呵便吃。”“俺巴孩皇帝死了么道?”被诃额仑这般说。“论来呵,可将这母子每撇下在营盘里,休将他行。”
第二日起行时,塔儿忽台乞邻秃黑、脱朵延吉儿帖等,果然将他母子每撇下了。当有察剌合名字的老人劝时,脱朵延吉儿帖说道:“深水干了,明石碎了。”不从他劝。起了,又将察剌合老人脊背上刺了一枪。
察剌合老人被伤在家里卧时,帖木真来看他,老人说:“你父亲收的并俺众人的百姓,被他将去,因劝他的时分,被他伤了。”帖木真哭将出去。诃额仑亲自上马,教人拿了英枪,领着人去,将一半人邀下了,那一半邀下的人也不肯停住,都随着泰亦赤兀去了。
泰亦赤兀惕兄弟每将他母子撇下时,诃额仑好生能事,拾着果子,撅着草根,将儿子每养活了。这般艰难时分,养得儿子每长成了,都有帝王的气象。
诃额仑菜蔬养来的儿子,都长进好了,敢与人相抗,为奉养他母亲上头,将针做钩儿,于斡难河里钓鱼,又结网捕鱼,将母亲奉养了。
一日,帖木真、合撒儿、别克帖儿、别勒古台四兄弟同坐钓鱼时,帖木真钓得一个金色鱼儿。他异母弟别克帖儿、别勒古台两个夺要了。帖木真、合撒儿二兄弟回家对母亲说:“我钓得一个金色鱼,被别克帖儿、别勒古台夺了。”他母亲说:“您兄弟每如何那般?做譬谕说道,除影儿外无伴当,除尾子外无鞭子。咱每受泰亦赤兀兄弟每的苦,报不得时,如何恰似在前阿阑娘娘的五个孩儿般不和顺?您每休那般做。”
自那里帖木真、合撒儿两兄弟不喜他母亲说,又说:“我昨前射得个雀儿,也被他夺了。今遭钓得个鱼,又被他夺了。似这般呵,一处怎生过?”说了,两兄弟将门帘子丢着出去。那时别克帖儿在小山上放马坐着,帖木真自后隐着,合撒儿自前隐着,将箭抽着要射他时,被别克帖儿见了,说:“泰亦赤兀兄弟的苦受不得,仇怎生能报?如何将我如眼中的毛,口中的梗,容不得?我死就死,您休将我别勒古台弃了。”说讫,盘脚坐着等他的箭。帖木真两兄弟,自前自后将别克帖儿射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帖木真、合撒儿回到家里,他母亲诃额仑见他两个孩儿的颜色,心里觉了。说道:“您初生时手里握着黑血块生来,您每如吃胞衣的狗般,又如冲崖子的猛兽般,又如忍不得怒气的狮子般,又如活吞物的蟒蛇般,又如影儿上冲的海青般,又如噤声吞物的大鱼般,又如咬自羔儿后跟的风驼般,又如靠风雪害物的狼般,又如赶不动儿子将儿子吃了的鸳鸯般,又如护窠的豺狼般,又如不疑贰拿物的虎般,又如妄冲物的禽兽般。您除影子外无伴当,尾子外无鞭子。泰亦赤兀惕兄弟每的苦受不得,仇怎生般报得?思想间,您怎生过了?又这般做!”如此将老人每的言语引证着,将他儿子每怪了。
那般住间,泰亦赤兀惕乞邻勒秃黑说道:“原撇下帖木真母子每,如今莫不似飞禽的雏儿般毛羽长了,走兽的羔儿般大了。”领着伴当来看。帖木真母子每见他每来,心上畏怕,别勒古台于密林内将木头折折,扎做寨子。又将合赤温、帖木格、帖木仑三个小的藏在崖缝里。合撒儿与泰亦赤兀惕每相射斗间,泰亦赤兀惕大声叫着说:“只将你哥哥帖木真来,其余的人我不要。”因此帖木真畏怕,上马走入山林里去,被泰亦赤兀惕看见了,随后赶到帖儿古捏名字的山行,帖木真钻入密林里去了,泰亦赤兀惕每不能入去,周围守着。
帖木真在密林内过了三宿,牵着马出来时,将鞴的鞍子脱落在地。回去看呵,扳胸肚带依旧扣着,说道:“肚带扣着,鞍子脱落呵,犹可。扳带扣着,鞍子如何脱落的?莫不是天止当住我么?”复回去住了三日。又出来时,密林口子帐房般一块大白石倒下,塞着,帖木真说:“莫不是天止当我么?”又复回去,住了三日,前后共住了九日。无吃的茶饭,说道:“这般无名,如何死了,不如出去。”将塞住口子石边的木,用削箭刀子割开,牵着马下山来,被泰亦赤兀惕守的人拿将去了。
塔儿忽台乞邻勒秃黑将帖木真拿去,于他百姓内传了号令,教每营里住一宿。徇着行时,正当四月十六日,泰亦赤兀惕每于斡难河岸上做筵会,日头落时散了。此时教一个年小软弱的人守着帖木真,帖木真见人散了,将那年小弱的人用枷梢于头上打倒,走了。走到斡难河边林内卧着,恐怕人见,又入斡难河水的溜道里仰卧着,身在水里,但露出面来。
那个失了人的人大声叫着说:“拿住的人脱走了么道?”叫时,散了的泰亦赤兀惕聚来着,白日般月明里,斡难河边树林里,挨排着寻。帖木真在溜道里卧着,速勒都孙姓氏锁儿罕失剌名字的人,经过寻时,正见着,说道:“正为你这般有见识了,所以上泰亦赤兀惕兄弟每妒害你。你谨慎,只那般卧着,我不告你那般。”说了,过去了。
泰亦赤兀惕每再回排寻共说时,锁儿罕失剌再说:“你每白日里失了人,如今黑夜里如何寻的?再回原行的路上去,将不曾见处仔细排寻了。散着,明日再聚着寻,这带枷的人那里去?”这般说了,再回去寻时,锁儿罕失剌再经过,对帖木真说:“我每只这一遍排寻,回去了,明日再来寻。如今我每散了后,你自寻你母亲兄弟去。若见人时,休说我见你来。”说讫,过去了。
他每散了后,帖木真心里想着说:“昨前每营里轮流着教看守我时,锁儿罕失剌家里宿呵,他的沈白、赤老温名字的两个儿子,心里怜悯我,夜里与我脱了枷,教散宿来。如今锁儿罕失剌将我见了,又不肯对人说,几次经过去了,如今只他那里去,必救了我。”所以顺着斡难河寻锁儿罕失剌去了。
他家的记号打马奶子自夜到明,听着这记号行呵,听得打马奶子声,到他家里入去呵。锁儿罕失剌说:“我教你寻你母亲兄弟去,你如何就来?”他的沈白、赤老温两个儿子说:“雀儿被龙多儿赶入丛草去呵,丛草也能救性命,草尚能如此,咱每行来的人,不能救他呵,反不如丛草。”所以将帖木真枷开着烧了,于他后面盛羊毛的车子里藏了,分付他合答安名字的妹子看着,说:“任谁行休对他说。”
第三日,泰亦赤兀惕兄弟每说:“帖木真莫不是人藏了他,将俺自火里搜一搜。”于是搜到锁儿罕失剌家,房里车里床下都搜遍了,落后搜到载羊毛的车上,将车门内的羊毛掀出,掀到车后时,锁儿罕失剌说:“似这般热天气,羊毛里若有人,何能当的?”搜的人所以下车去了。
搜的人去了后,锁儿罕失剌对帖木真说:“你险些将我断送的烟消火灭,如今你母亲兄弟行寻去。”与了他一个无鞍子甘草黄白口不生驹的骒马,再煮熟了一个吃两母乳的肥羔儿,皮桶里盛着。与了马奶子,更与了一张弓,两支箭,不曾与他火镰,这般打发教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帖木真去了,到他原把的寨子处踪迹,逆着斡难河踏将去了。有乞沐儿合名字的河,西通着斡难河。见那小河边,有行的踪迹,就逆那小河寻将去。那小河边有别帖儿名字的山,那山跟前有豁儿出恢名字的孤山,那里与他母亲兄弟每相遇着了。
帖木真那里相遇着了,又去不儿罕山前,有古连勒古名字的山,那山里有桑沽儿河,河边有合剌只鲁格名字的小山,有个青海子,做营盘住其间,打捕土拨鼠、野鼠吃着过活了。
一日,帖木真的惨白骟马八匹在家被贼劫将去了,又有一个甘草黄马,他兄弟别勒古台骑着捕土拨鼠去了,到晚驮着土拨鼠回来。帖木真说:“我的马被人劫去了。”说了,别勒古台说:“我赶去。”合撒儿说:“你不能,我赶去。”帖木真又说:“您都不能,我去。”就骑着那甘草黄马,踏着那八匹马的扫道袭将去。行了三宿,那一日清早,路上多马群中,见一个爽利后生挤马乳,问他:“你曾见惨白骟马等八匹来么?”那后生说:“今早日未出时,有这样八匹马,自这里赶过去了。去的踪迹,我指与你。”说了,他将帖木真骑的马放了,换与他一匹黑脊白马骑了。他也不去自家里,将他挤乳的皮桶皮斗着草盖了,对帖木真说:“你来好生艰难,男子的艰难都一般,我与你做伴一同赶去。我的父名字唤做纳忽伯颜,只有我一个儿子,我的名唤做孛斡儿出。”说了后,踏着踪迹又行了三宿。至日晚时。到一个百姓圈子行,见他那八匹马在圈子外立着。帖木真说:“伴当,你这里立着,我去把这马赶出来。”孛斡儿出说:“我既与做伴来了,如何我这里立?”一同跑着马入去,将马赶出来了。
随后人每陆续赶将来,一个骑白马的人,手里执着套马杆,将次赶到跟前。孛斡儿出说:“你弓箭将来,我与他厮射。”帖木真说:“为我的上头,恐伤着你,我与他厮射。”便回去与他厮射。那骑白马的人将套马杆指着帖木真说:“立住了。”随后,那贼每的伴当也都赶将来,见日落黄昏天色黑了,那后来的人都立住着,落后了。
那次兼行了三昼夜,回到纳忽伯颜处。帖木真对孛斡儿出说:“不是你呵,我这马如何得?咱两人可以分,你要多少?”孛斡儿出说:“我见你辛苦着来,所以济助做伴去,如何做外财般要你的?我父亲只我一个儿子,置的家财与我尽勾,我不要你的。若要你的呵,与你做伴来的济甚事?”说了。
到纳忽伯颜家里,见他为失了儿子孛斡儿出垂着泪哭,忽然见他每到了,将他儿子看着,一边厢哭,一边厢怪他儿子。孛斡儿出说:“我不知为甚么见这好伴当艰难着来,便与他做伴去了来,如今来了也。”说讫,走着马去,将原盖下的挤乳的皮桶皮斗来了,杀了一只吃二母乳的肥羔儿。又皮桶里盛了马奶子驮的般整治了,与帖木真做行粮。纳忽伯颜说:“你两个年小的常相顾盼,明后休相弃。”帖木真辞去,行了三昼夜,到桑沽儿河边家里。他母亲诃额仑并合撒儿兄弟每正愁间,见他回来,好生欢喜了。
初,帖木真九岁时,与德薛禅的女儿孛儿帖兀真相离了来。此时与弟别勒古台顺着客鲁涟河寻去。列扯克彻儿赤忽儿忽山两间,寻着德薛禅家。德薛禅见了帖木真,好生大欢喜,说:“知得泰亦赤兀兄弟每嫉妒你,我好生愁着绝望了来。今日仅得见你。”说了,将孛儿帖女儿与帖木真做了妻。德薛禅与他妻搠坛同送帖木真夫妻回去了,到客鲁涟河兀剌黑啜勒的边隅,德薛禅回家来了,搠坛直送他女儿到帖木真家里。
搠坛送他女儿到帖木真家回去了后,帖木真欲要孛斡儿出做伴,使别勒古台唤去。孛斡儿出见了别勒古台,又不对他父说,骑着个拱脊黄马,驮着个青毛袄子,与别勒古台一同来了,自那里做伴后再不曾相离。
自桑古儿河边起了,到客鲁涟河源头不儿吉名字的地岸跟前,做下营盘住了。搠坛的女儿孛儿帖兀真行上见公姑的礼物,将一个黑貂鼠袄子有来。帖木真说:“在前俺的父也速该皇帝与客列亦惕种姓的王罕契合,便是父一般。他如今在土兀剌河边,黑林里住着,我将这袄子与他。”于是帖木真兄弟三个,将着那袄子送去。见了王罕,帖木真说:“在前日子,你与我父亲契合,便是父亲一般。今将我妻上见公姑的礼物将来与父亲。”随即将黑貂鼠袄子与了。王罕得了袄子,大欢喜着说道:“你离了的百姓,我与你收拾;漫散了的百姓,我与你完聚。我心下好生记着。”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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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鸡儿年,合塔斤等十一部落,于阿勒灰不剌阿地面,聚会商议,欲立札木合做君,于是众部落共杀马设誓讫,顺额古涅河,至于刊沐连河洲的地行,将札木合立做了皇帝,欲攻成吉思与王罕。被豁罗剌思种的人豁里歹,到古连勒古地面,告与成吉思,成吉思使人告与王罕,王罕于是收集军马成吉思行来了。
王罕与成吉思相合着,顺客鲁涟河迎着札木合去。成吉思使阿勒坛三人作头哨,王罕使桑昆等三人作头哨。其头哨内,又自差人前去额捏坚归列秃、撤克撒列、赤忽儿忽,三处地面哨望。其阿勒坛等至兀乞惕牙地面,有赤忽儿忽哨望人来报说:敌人将至。其阿勒坛等遂前迎去拿消息,行间,遇札木合头哨阿兀出把阿秃儿等说话了。见天色已晚,却回来大军营内宿了。
至次日,成吉思军与札木合军相接于阔亦田地面对阵,布阵间,札木合军内不亦鲁罕、忽都合,两人有术能致风雨。欲顺风雨击成吉思军。不意风雨逆回,天地暗晦,札木合军不能进,皆坠涧中。札木合等共说天不护佑,所以如此,军遂大溃。
札木合军既溃散后,乃蛮等十一种各回部落。札木合将立他的百姓掳了,顺额古涅河回去,于是王罕追札木合,成吉思追泰亦赤兀惕种阿兀出把阿秃儿。阿兀出把阿秃儿至自己部落,将百姓起了,渡过斡难河,整治军马,候成吉思来对战。成吉思既到,连战数合,日晚,各就战地处相抗着宿了。
成吉思与泰亦赤兀惕战时,其颈被伤流血,苍黄之甚,有臣者勒蔑将壅血吮去。至夜半,成吉思方醒悟,说:“我血已自干了,好生渴得甚。”者勒蔑乃裸身径去敌人营内,于车箱中寻马乳不得,止有酪一桶,挈回来,其来往间曾无一人见者。又寻水来将酪调开,与成吉思饮。成吉思旋饮旋渴,三次方已。成吉思说:“我眼已明,心已省了。”遂起身坐间,天明,及视坐处流的血都如泥泞,成吉思说:“如何这般做?远些弃呵不好。”者勒蔑说:“慌忙不及远去,又怕离了你,当地咽的咽了,吐的吐了,我肚里也入去了多少。”成吉思又说:“我伤既如此,你如何裸身入敌营,倘若被擒,你岂不说我被伤?”者勒蔑说:“我若被擒,我说本是投降你的人,被他每得知,将衣服脱去欲杀间,遂扯脱走来。彼必以我言语为至诚,必与我衣服用我,我必将他马骑了走来。”成吉思说:“在前被篾儿乞惕于不而罕山困我时,你曾救我性命。今次又将壅血吮去,我正干渴,你又舍命寻将酪来与我吃,使我心内开豁,这三次恩,我心中永不忘了。”
次日,成吉思视敌人已于夜间溃散去了,营内百姓自料不能逃,就不曾起去。成吉思上马,将已走的百姓亦当将回来。忽山岭上见一个穿红的妇人,哭着大声叫“帖木真”,成吉思遂使人去问,那妇人说:“我是锁儿罕失剌女名合答安,丈夫现被军要杀,所以唤帖木真来救。”成吉思既知便去救。比成吉思至,其夫已被军杀了。成吉思遂于此地下营,将合答安至,与之并坐。至次日,锁儿罕失剌、者别,二人来见。二人原系泰亦赤兀惕种脱朵格家人,成吉思对锁儿罕失剌说:“在前我带的枷,你父子每脱去,有恩于我,如何来迟?”锁儿罕失剌说:“我心已自倚仗着你,若早来,恐泰亦赤兀惕将我妻子诛灭了,所以今日方来。”
成吉思问者别:“阔亦田地面对阵时,自岭上将我马项骨射断的果是谁?”者别说:“是我射来。如今皇帝教死呵,止污手掌般一块地;若教不死呵,我愿出气力,将深水可以横断,坚石可以冲碎。”成吉思说:“但凡敌人害了人的事,他必隐讳了不说。如今你却不隐讳,可以做伴当。”初,者别本名只儿豁阿歹,因他射死战马能的上头,赐名“者别”,如战马般用着他,者别,军器之名也。
成吉思将泰亦赤出兀的阿兀出把阿秃儿子孙杀尽,将百姓起来,至忽巴合牙地面住冬了。
泰亦赤兀惕种的官人塔儿忽台乞邻勒秃因与成吉思有仇,避于林中,其家人失儿古额秃老人,并二子阿剌黑、纳牙阿,将塔儿忽台乞邻勒兀〔秃〕欲献与成吉思,其人体肥不能骑马,载于车内。塔儿忽台乞邻勒秃有弟并子追至,失儿古额秃老人惧怕,遂将塔儿忽台乞邻勒秃压住,抽出刀子说:“我杀你也死,不杀你也死,不如先杀了你,我然后死。”塔儿忽台乞邻勒秃呼其弟与子说:“他要杀我,若杀了我,你每要我死尸何用?不如快回去。便送到帖木真处,也必不杀我,我于帖木真少时亦曾有恩。”其弟与子遂回了。失儿古额秃至忽秃忽地面,其子纳牙阿说:“我每若将他拿至帖木真处,必说我每拿了正主,难做伴当,必将咱每杀了。不如放回去,对帖木真说:我每本将塔儿忽台乞邻勒秃拿来,因是正主,心内不忍的上头,放回去了。成吉思必容我每。”于是放回去了。到成吉思处备言其事,成吉思说:“若你每将他拿来,我必杀了你每。你每不忍却放了也好。”所以特赏纳牙阿。
在后,成吉思在帖儿速地面,有客列亦种人,札合敢不来降。时篾儿乞欲与成吉思战,成吉思遂与札合敢不将篾儿乞战退。又客列亦种及那秃别干、董合等姓,溃散的百姓亦来降。初,客列亦种王罕与成吉思父也速该契交之故,因在先王罕将父忽儿察忽思不亦鲁罕的诸弟杀戮,被叔古儿罕,欲杀王罕,追至合剌温山内,止有百人,至也速该处。也速该却将古儿罕,赶入合申地面。将原有的百姓还收集与王罕,其契交之故是这般。
后王罕欲杀其弟额儿客合剌,其弟走入乃蛮种亦难察处。亦难察起军将王罕却赶入合剌圪塔种古儿罕处去。不多时,王罕反了古儿罕,从畏兀、唐兀,二种经过。时止有五个羊挤乳,骆驼上刺血吃。行至古泄儿海子,成吉思因与王罕有旧,使勇士速客该去迎。又自随后至客鲁涟河源头,迎见王罕至营。成吉思遂使百姓供给,是年在忽巴合牙地面住过冬了。
其王罕的弟并众官人等数着说:“王罕心性恶,将兄弟每都杀戮尽,自家百姓又被残害,如今将他如何报?且他在前七岁时,曾被篾儿乞掳去舂碓。十三岁时,又被塔塔儿和母子掳去使他牧放。后惧乃蛮攻杀,他又走去回回地面垂河行,投入合剌乞塔种古儿皇帝处。不及一年,又反出去,经过委兀、唐兀地面。艰难至甚,被帖木真赈济了。如今将前恩又忘了,反生歹心,咱每如何好?”说后,有阿勒屯阿倏黑将前语告于王罕,将共商量的诸弟及官人额勒忽秃儿、忽勒巴里、阿邻太子等皆拿住,只有弟札合敢不走入乃蛮处去。额勒忽秃儿等系禁在房内,王罕说:“咱过委兀、唐兀时,说甚么言语来?你每如此,我不与你每一般。”使众人唾其面,然后疏放了。
其后狗儿年秋,成吉思于答阑捏木儿格思地面,与察阿安塔塔尔四种对阵。未战之先,号令诸军,若战胜时,不许贪财,既定之后均分。若军马退动至原排阵处,再要翻回力战,若至原排阵处不翻回者斩。于是战胜了塔塔儿,遂至兀勒灰河失鲁格勒只惕地面。并四种奥鲁掳尽。初战时,有阿勒坛等犯军令,抢财物。成吉思使者别、忽必来尽夺了他所得的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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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吉思既掳了四种塔塔儿,密与亲族共议:在先,塔塔儿有杀咱父亲的仇怨,如今可将他男子似车辖大的尽诛了,余者各分做奴婢使用。共议已定,别勒古台出来,塔塔儿种人也客扯连问:“今日商议何事?”别勒古台说:“欲将你每男子但似车辖大的尽诛了。”也客扯连传说与塔塔儿种人。塔塔儿遂掳了山寨,成吉思教打他山寨,军多辛苦,及至打开,将塔塔儿男子似车辖大的都杀了。初,也客扯连既知其谋,说与众人道:“他若杀咱每时,每人袖着一把刀,也要杀他一人藉背却死。”至此,每人果袖一刀,将军每多杀伤了。事定之后,成吉思说:“自家一族里商量大事,因别勒古台泄漏了,所以军马被伤死者甚多。今后议大事,不许别勒古台入来,只教他在外整治斗殴盗贼等事。议事后,进一钟酒毕,方许别勒古台、答阿里台入来。”
此时成吉思将塔塔儿也客扯连的女也速干做夫人,也速干因得宠,对成吉思说:“我有姊姊名也遂,颜色又美,可以配皇帝。才与夫婿成亲,如今不知在何处。”成吉思说:“若果有颜色,教寻去。寻得来时,肯将你位子让与么?”也速干说:“若得见时,便让与她。”于是成吉思令人寻去,正遇着她与其婿避乱在林里。其婿见人来,走了,遂得也遂回来。也速干见了,就将她位子让与也遂坐了。
一日,成吉思在外面饮酒,与也遂、也速干两个娘子共坐间,也遂长声叹息。成吉思因疑惑了,教木合黎等令在会的人各就部落立的,最后剩出一个年少的人不回部落去。成吉思问是甚么人,那人说:“我是也遂的夫婿。初,她被掳时,我每避去,如今事定了,才方出来。我想在多人中必不认得我。”成吉思说:“原是仇人子孙,今遍又来窥伺,似他般的都杀尽了,更有何疑?”遂将他随即斩了。
只那狗儿年,成吉思去剿捕塔塔儿时,王罕自去剿捕篾儿乞,将脱黑脱阿赶入巴儿忽真脱忽木地面。杀了他大儿子脱古思别乞,要了他两个女儿并他妻子。又掳了他二子并众百姓每。王罕于成吉思行,任甚么财物不曾与。
那后,成吉思与王罕征乃蛮种的古出古敦不亦鲁黑。时不亦鲁黑在兀鲁黑塔黑的地面,豁黑水行,成吉思与王罕到了,不亦鲁黑不能对阵,起过阿勒台山去了。追至忽木升吉儿地面兀泷古河。遇着不亦鲁黑来哨的官人也迪土卜鲁黑。被成吉思出哨的赶上山去,因马肚带断了,就拿住他。又追至乞湿泐巴失海子行,不亦鲁黑遂穷促了。
成吉思与王罕回时,有乃蛮种能厮杀的人可克薛兀撒卜剌黑,于巴亦答剌黑别勒赤儿地面,整治军马要厮杀。成吉思与王罕也整治军马,因晚,就相抗着宿了。那夜王罕于自己立处虚烧着火,却逆那合剌泄兀勒河起去了。
那里札木合王罕一同起时,札木合对王罕说:“帖木真安答在前曾教使臣于乃蛮行往来有来,今他这早晚落后了不见来,必是他投降了乃蛮。”因称王罕皇帝:“皇帝,我是存有的白翎雀儿,帖木真是散归告天雀儿。”当有兀卜赤黑台的人古邻把阿秃儿说:“你为甚谄佞,将自己的兄弟谗赞着说。”
成吉思就那里宿了,天明看时,王罕立处无人。成吉思说:“他将我做烧饭般撇了。”于是从额垤儿阿勒台的谷子渡着。直至撒阿里客额儿地面下了。也将乃蛮种人的计量大概料得过了,不把来当数。
可克薛兀撒卜剌黑于王罕的后袭着,将桑昆的妻子百姓掳了,又将王罕在帖列格秃口子行的一半百姓头口,也掳将去了。初,篾儿乞惕脱黑脱阿的二子忽图、赤剌温在王罕处。因这机会,也连他百姓离了,欲与他父相合,顺着薛凉格河去了。
王罕妻子百姓,既被乃蛮种可克薛兀撒卜剌黑抢了,差使臣与成吉思说:“你可差四杰来救咱。”成吉思遂差孛干儿出等四杰,整治军马去救。比及四杰到时,桑昆的马腿中箭,几乎被他拿住间,四杰到来救了。妻子百姓也都救回来与了。那里王罕说:“在前他的好父亲,将我输了的百姓,救与了我。如今他儿子将我输了的百姓,又差四杰救与了我,欲报他的恩,天地护助知也者。”
王罕再说:“也速该安答曾一次将我自己输了的百姓救与了,今他儿子帖木真又将我输了的百姓救与了。他父子两个为谁这般辛苦来!我如今也老了,后来这百姓教谁管?我的弟每都无德行,止有一子桑昆,亦如无有。可教帖木真做桑昆的兄,使我有二子,岂得不安?”遂于土屼剌的黑林行会着成吉思,结做父子。初,王罕与成吉思父契交,所以呼为父,今次又结为父子,共说道:“多敌人处剿捕时一同剿捕,野兽行围猎时一同围猎,若有人离间呵,休要听信,亲自对面说话了方可信。”这般议定,于是相亲厚着过了。
成吉思欲与王罕亲厚上又亲厚,故索桑昆的妹察兀儿别乞,与子拙赤。却将豁真名字的女儿,与桑昆子秃撒哈相换做亲。桑昆自尊大着说:“俺的女子到他家呵,专一门后向北立地。他的女子到俺家呵,正面向南坐么道。”下觑着,不曾许亲,以此成吉思心落后了。
那成吉思心落后的意思,被札木合觉了,于猪儿年春间,同阿勒坛等商议起了。到者者额儿温都儿山阴的别儿客额列地面,桑昆处谗说:“帖木真与乃蛮塔阳使臣往来通话。他口里虽说父子,动静却恁。莫还倚仗他么?若不预先除了您行如何肯服?若除帖木真呵,我自横冲入去。”阿勒坛、忽察儿说:“诃额仑母的众儿子每俺与你杀。”额不格真合儿塔阿惕说:“他的手脚我与你拿。”脱斡邻勒说:“不如去掳了他百姓,若掳了百姓,他待如何?”合赤温别乞说:“桑昆,你想做甚么呵?长的梢头,深的水底,我与你同去。”
桑昆听了札木合众人说,使撒亦罕脱迭额教对他父亲说,王罕说:“我的帖木真儿子行,你为甚那般想,见今倚仗他了,若如今他行那般歹想呵,天必不爱护咱。札木合的言语狂诞,不可信。”王罕不从。桑昆又使人说去:“如今有口有舌的人这般说,如何不可信?”反覆说不从,桑昆自去与他父亲说:“你如今见存,他俺行不当数。若父亲老了呵,将俺祖父辛苦着收集的百姓如何肯教我管?”王罕说:“孩儿自的行,怎生弃舍得?见倚着他,想歹呵不宜,天必不爱护咱。”桑昆见不从,烦恼着去了。王罕唤回来说:“天莫不不爱护么?儿子行,您怎生要弃舍,你但去做,所以胜得他的事,您自知者。”
于是,桑昆与众人商议:帖木真曾索咱女子察兀儿别乞来,如今可约定日期,请他吃许婚筵席。来时就这里拿了。议定了,差人请成吉思去。成吉思同十人来,路间于蒙力克老人家里宿,蒙力克说:“他的女子行,咱索时,他做大下觑着不肯与,如今怎生特地请吃许婚筵席?帖木真儿子省不得,不若只推春间马瘦,且养马不去么道。”成吉思因他说,使不合台、乞剌台两个去吃筵席,自那里便回了。桑昆见不合台等到,说道:“被他每觉了,咱每早去围着拿了他。”
那般商议定了,阿勒坛弟也客扯连来家说:“如今共议定了,明日要拿帖木真去。若只今有人报与帖木真,不知怎生赏呵是。”他妻阿剌黑亦惕说:“你那泛滥言语莫说,家人听得恐做真话。”说时,有放马的人巴歹,送马乳来,听得,回去说与同伴乞失里黑。乞失里黑说:“我再去察听。”到家时,正见也客扯连子纳邻客延磋箭着说:“恰才咱说的话,这当取舌的,家人每的口止当的谁?”又对乞失里黑说:“白马与栗色两个马拿来拴着,我要明日早上马。”乞失里黑听得这话,遂去说与巴歹:“恰才体审你的言语是实了,今我两个告与帖木真去。”就将两个马拿来拴住,至自己房内杀了一个羔儿,将床木煮熟,见拴的两马,每人骑了一匹。那夜到帖木真的帐房后,将也客扯连父子说的话都说了。又说:“不可疑惑,要拿你的事已真实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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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吉思听了巴歹、乞失里说,就那夜对附近可倚附的伴当每说知,将家内物件弃了,遂往躲于卯温都儿山阴去处。行时,教者勒蔑做后哨,哨望着,至明日午后,于合剌合勒只惕额列惕地面歇息。中间有阿勒赤歹放马的赤吉歹等来报。自卯温都儿山前,望见忽剌安不剌合惕地面尘起,敌人来到也。成吉思上马行了。此时王罕同札木合来,问札木合道:“帖木真处厮杀的有谁?”札木合说:“兀鲁兀惕、忙忽惕,那二种百姓能厮杀。虽当混战时不乱,从小枪刀里惯,他的旄纛或花或黑,见时可防着”。王罕说:“那般呵,教咱只儿斤勇士合黑吉冲他者。随后再教土绵土别干姓的阿赤黑失仑、斡蛮董合亦惕勇士豁里失列们太子,领一千护卫的人以次应援,最后仍教咱大中军冲者。”王罕又说:“我这军马,札木合弟你整治者。”于是札木合分出去了。札木合对他伴当每说:“我在前常不能敌帖木真来,如今王罕教我整治他的军马,看来他又不及我,可以报与帖木真安答知道。”于是札木合暗遣人将前言说与成吉思,“似这等必不能胜你,你休怕,谨慎者。”
成吉思知了这话,说道:“主儿扯歹伯父,我欲教你做先锋,你意思如何?”比及主儿扯歹回话,忽亦勒答儿说:“我做先锋,久后将我孤儿抬举。”主儿扯歹说:“皇帝面前,我的兀鲁兀惕忙忽惕做先锋厮杀。”说罢,他两姓的百姓于成吉思前排阵立了。才立罢,王罕的先锋只儿斤冲将来,兀鲁兀惕、忙忽惕迎着冲将去,将他每败了。追去时,被王罕的后援土绵土别干的阿赤黑失仑冲将来,将咱忽亦勒答儿刺下马,忙忽惕军复翻回于忽亦勒答儿落马处立了。主儿扯歹领着兀鲁兀惕冲去,又将他败了。追去间,干蛮董合亦惕冲来,主儿扯歹又胜了。失列门太子领一千护卫军冲来,主儿扯歹又胜了。于是王罕子桑昆不教他父知也冲来,主儿扯歹将桑昆的腮射中,倒了。众客列亦惕种的军见射倒桑昆,却翻回于桑昆处立了。成吉思既胜了王罕,见日已晚,收了军,将伤了的忽亦勒答儿回来,那夜起着,离了厮杀处宿下了。
次日天明,点视军马,少斡阔台、孛罗忽勒、孛斡儿出三人,成吉思说:“斡阔台与中倚仗的孛罗忽勒、孛斡儿出一同生死,必不肯相离。”那夜成吉思恐敌来追袭,整治着军马准备厮杀有来。及日明,看见自后有一人来,到时是孛斡儿出。成吉思椎胸告天说罢,孛斡儿出说:“被敌人将我马射倒,步行走时,见客列亦惕种翻回来于桑昆处立了,那机会里,见他驮物的马驮歪了,将他驮的割断,骑着走出,依着踪迹来了。”
再少顷,又有一人来,近看时,人下又有两脚垂着。及到来时,斡阔台、孛罗忽勒叠骑着一个马,孛罗忽勒口上带着血,因斡阔台项上中箭,孛罗忽勒将凝住的血咂去。成吉思见了,眼泪流着,心里艰难了,便用火将斡阔台箭疮烙了,就与些止渴的物教吃。孛罗忽勒说:“敌人的尘土高起着,看着往卯温都儿山前忽剌安不儿合惕地面去了。”于是成吉思整治军马,逆着浯泐灰湿鲁格泐只惕名字的水,入答阑捏木儿格思地面去了。
那里随后有合答安答勒都儿罕离了他妻子来成吉思处说:“王罕的子桑昆中箭时,王罕说:‘不可惹斗的人惹斗他,可惜!’将儿子腮上教钉钉了,‘就我儿子性命有时,可再教冲咱。’阿赤黑失仑说:‘皇帝皇帝休,未生儿子时,祷祈着要子嗣。将这既生了的儿子桑昆抬举,咱达达多半百姓在咱这里,同帖木真反出的百姓待那里去?每人止骑着一匹马,夜里必在树木下宿。他若不来呵,咱去如拾马粪般取将来。’王罕应许了,说:‘将这儿子休摇动,好生抬举者。’自那里回了。”
成吉思自答阑捏木儿格思地面顺着合泐合河动时,点视军马,有二千六百。成吉思领一千三百依着河西边起了,兀鲁兀惕、忙忽惕领一千三百河东边起了。就打围着做行粮。打围时,忽亦勒答儿金疮未曾痊可,成吉思止当不从,因赶野兽走马,金疮重发死了,将他骨殖就于合儿合水的斡讷屼山的半崖上葬了。
合泐合河流入捕鱼儿海子处,有帖儿格等翁吉剌,成吉思使主儿扯歹领兀鲁兀惕、忙忽惕去,教说与翁吉剌百姓每,想着在前姻亲呵,投降来者。若不肯投降呵,便厮杀者。说将去时,翁吉剌都投降了。成吉思因他投降了,诸般不曾动着他的。
成吉思既取了翁吉剌,就起去统格黎小河东边下了。成吉思差阿儿孩合撒儿、雪格该者温,二人往王罕处去说:“俺在统格黎小河东边下了,草也好,马也肥,父亲,我有甚事嗔怪教我怕了?若怪俺呵,何不安然怪责?如何这般怪责?将俺家业破坏了。莫不是有人离闲?当初咱在勺儿合勒昆山的忽剌阿讷的山行,不曾共说来,若有人离闲呵,不要信,对面说话了时方可信。如今父亲咱每曾对面说话来么?我虽少呵,也似多的般来;虽歹呵,也似好的般来。且我与你如车的两辕,一辕折了呵,牛拽不得;如车的两轮,一轮坏了呵,车行不得。我岂不比一条辕一个轮么道?在前,你的父忽儿察忽思不亦鲁黑皇帝,有四十个子,内只你最长,所以立做皇帝。后你将台帖木儿、不花帖木儿二弟杀了,你又要将你弟额儿客合剌要杀,他遂走入乃蛮去了。为你杀弟的上头,你叔父古儿罕来征你,你止有一百人逃入合剌温山的狭处去了。你那时将女子忽札兀儿兀真献与篾儿乞的脱黑脱阿,从那里来我父跟前求救。我父领着军,将你叔父赶入合申地面,将你百姓还了,于土浯剌河边黑林内,与我父做安答。你曾知感着说:‘这恩于你子孙跟前必回报,天地知也者。’随后你弟额儿客合剌于乃蛮处借得军马,又来征你。你走入乞塔种古儿罕的回回地面去了。不及一年,又反出,经过委兀河西地面。穷乏了,挤着五只羊,剌着驼血吃,骑着匹瞎沙马来。因你与我父契交的上头,我差人迎接你来我营内,又科敛着养济你,你后将篾儿乞百姓掳了,头口家业尽都与了你。后又同追不亦鲁黑,于拜答剌黑别勒赤列地面,与可克薛兀撒卜剌黑对阵。你夜里营内又虚烧着火退走了,那可克薛兀撒卜剌黑却袭着你,将桑昆妻子百姓都掳了,又将你帖列格秃有的百姓掳了一半。你又求救于我,我使四杰将你桑昆的妻子百姓头匹都救与了你,又曾知感来。如今有甚么缘故怪责?使人说将来。”
王罕听了这言语,叹息着说:“帖木真的儿子行有不可离的道理,我已离了。”于是心内艰难,将刀刺破小指流血,就盛在小桦皮桶心说:“我若见帖木真儿子害他呵,似这血般。”教刺着,遂将那血与去的使臣将来了。
成吉思教对札木合说:“皇帝父亲行将我嫉恶着教分离了,在前时每日谁早起呵,将父亲的马乳用青钟饮有来?为我常早起的上头嫉妒了,如今将皇帝父亲的青钟满饮呵,待费的多少?”又对阿勒坛、忽察儿二人说:“您两个不知如何要弃我?忽察儿,你是捏坤太子的子,当初咱每里教你做皇帝,你不曾肯。阿勒坛,你父忽秃剌皇帝,曾管达达百姓,因此教你做皇帝,你又不肯。在上辈有巴儿坛的子撒察、台出,他两个也不肯做,你众人教我做皇帝,我不得已做了。您如今却离了我,在王罕处您好生作伴着,休要有始无终,教人议论。你每全倚仗着帖木真,无帖木真呵,便不中用了。你那三河源头守得好着,休教别人作营盘。”
成吉思再教对脱斡邻弟说:“我唤你做弟的缘故,在前屯必乃察剌孩、领忽,二人原掳将来的奴婢名斡黑答,他的子名速别该,速别该子名阔阔出乞儿撒安,阔阔出乞儿撒安子名也该晃脱合儿,也该晃脱合儿子是你。你如今将谁的百姓要谄佞着与王罕?我的百姓,阿勒坛、忽察儿必不教别人管。你是我祖宗以来的奴婢,我唤你做弟的缘故如此。”
成吉思再对桑昆说:“我与你父是有衣服生的儿子,你是赤裸生的儿子,父亲曾将咱每一般抬举,你生心恐怕我搀在你先,将我疾恶赶了。如今休教父亲心里受艰辛,早晚出入消解愁闷着。若你旧嫉妒的心不除,莫不是你于父亲见存时要做皇帝么道?故教心里受苦。若要差人到我行来时,差两个人来。”成吉思将这话分付了阿儿孩合撒儿、速格该者温,他两个对桑昆说了。桑昆说:“他几曾说是皇帝父亲来?只说好杀人的老子;我行也几曾说是安答来?只说脱黑脱阿师翁。续着羊回羊尾子行,有这言语的计量,我省得了,是厮杀为头的言语。你必勒格别乞、脱朵延两个,将旄纛立起,骟马每放得肥着,无有疑惑。”那里阿儿孩合撒儿自王罕处回来了,速格该者温因他妻子在脱斡邻处,不曾回来。阿儿孩合撒儿将这话对成吉思说了。
成吉思随即起去,至巴勒渚纳海子行住了。那里正遇着豁鲁剌思种的搠干思察罕等,不曾厮杀,便投降了。又有阿三名字的回回,自汪古惕种的阿剌忽失的吉惕忽里处来,有羯羊一千,白驼一个,顺着额古涅河,易换貂鼠、青鼠。来至巴泐渚纳海子饮羊时,遇着成吉思。
成吉思在巴泐渚纳海子住时,有弟合撒儿将他妻子并三子也古、也松格、秃忽撇在王罕处。罄身领几个伴当走出来寻成吉思。至合剌温山,缘岭寻不见,乏了粮食,吃生牛皮筋。行至巴泐渚纳海子,寻见兄成吉思。成吉思喜欢了,商量着,差沼列歹种的人合里兀答儿、兀良合歹种的人察兀儿罕二人做合撒儿的使臣去对王罕说:“我兄弟形影望不着,踏着道路也寻不见,叫他呵他又不听得。夜间看星枕土着睡,我的妻子见在父亲皇帝处有,若差一个可倚仗的人来呵,我往父亲行去。”成吉思又对使臣说:“您去,俺便起身。您回去时,只于客鲁涟河的阿儿合勒苟吉地面行来。”约会着,随即教主儿扯歹、阿儿孩,两个做头哨,去客鲁涟河的阿儿合勒苟吉地面下了。
合里兀答儿、察忽儿罕二人到王罕处,将说去的言说了。王罕正立起金撒帐做筵会,听得合里兀答儿说罢,王罕说:“果那般呵,教合撒儿来。”就差中倚仗的人亦秃儿坚同合里兀答儿等去。将及到原约会处,亦秃儿坚望见下营的形影甚多,便回走了。合里兀答儿快马赶上,不敢拿,前面横当着。察忽儿罕马钝,自后箭射到处,将亦秃儿坚骑的马臀尖射坐了,那里将亦秃儿坚拿住,将至太祖处,送与合撒儿教杀了。
合里兀答儿等对太祖说:“王罕不防,见今起着金撒帐做筵会,俺好日夜兼行去掩袭他。”太祖说:“是。”遂教主儿扯歹、阿儿孩两个做头哨,日夜兼行,到者折额儿温都儿山的折儿合不赤孩地面的口子行,将王罕围了。厮杀了三昼夜,至第三日不能抵当,方才投降。不知王罕父子从何处已走出去了。这厮杀中有合答黑把阿秃儿名字的人。说:“我于正主,不忍教您拿去杀了,所以战了三日,欲教他走得远着。如今教找死呵,便死,恩赐教活呵,出气力者。”太祖说:“不肯弃他主人,教逃命走得远着,独与我厮杀,岂不是丈夫!可以做伴来。”遂不杀,教他领一百人与忽亦勒答儿的妻子永远做奴婢使唤。因当初忽亦勒答儿先说要厮杀的上头,教他子孙常请受孤寡的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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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遍将客列亦惕百姓屈下,各各分了。因孙勒都歹种的人塔孩把阿秃儿,太祖处有恩的上头,与了一百只儿斤百姓。再王罕弟札合敢不有二女,长女名亦巴合,太祖自娶了。次女名莎儿合黑塔泥,与了拖雷。为那般,将札合敢不的百姓,不曾教虏了。
太祖再于巴歹乞、失里黑二人行,将王罕的金撒帐,并铺陈金器皿及管器皿的人,尽数与了。又将客列亦惕汪豁真姓的人,就与他两个做宿卫的,教带弓箭,饮酒时又许他喝盏。直至子孙行,教自在快活。厮杀时抢得财物,打猎时得的野兽,都不许人分,尽他要者。太祖又说:“一则是他二人救了我性命,一则是长生天护助的上头,将客列亦惕种人屈下了,得至大位子里坐。久后我的子孙,将这有恩的道理,常常知道者。”于是将客列亦惕诸姓每都分与众伴当。那冬,就在阿不只阿阔迭格儿地面住了。
王罕、桑昆父子二人,罄身走至的的克撒合勒地面,涅坤水处,王罕行得渴了,将入去饮水,被乃蛮哨望的人豁里速别赤拿住,自说:“我是王罕。”哨望的人不信,将他杀了。桑昆此时在外,不曾入去,以此就往川勒地面去了。至川勒,桑昆与伴当阔阔出并其妻一同寻水吃。因见野马被蝇虫咬着,桑昆下马,将马教阔阔出拿了,潜往欲射中间,被阔阔出牵马走了。其妻说:“在前,好衣服、好茶饭曾与你吃穿,如今正主上,如何那般弃了?”就立住不行。阔阔出说:“你不行,莫不要嫁桑昆?”其妻说:“人虽说妇人是狗面皮,你可将这金盂子与他,教寻水吃。”阔阔出,遂将金盂子撇下了,与妻同来太祖处,将弃了桑昆的缘故都说了。太祖说:“这等人如何教他做伴?”遂将他妻赏赐,将阔阔出杀了。
乃蛮皇帝塔阳的母古儿别速说:“王罕是在前的老皇帝,取他头来看,认得果然是呵,祭祀他。”遂差人往豁里速别赤处,割将头来,认得是王罕,于是动着乐器祭祀他。祭时,王罕头笑了,塔阳见笑,以为不祥,就踏践碎了。有可克薛兀撒卜剌名字的人说:“死人的头,您割将来,却踏碎了。如今狗吠的声又不好了。在前,您亦难察必勒格皇帝曾说:‘我老了,这妇人年少,儿子塔阳又柔弱,是我祷神生来的,久后恐将我多百姓守不得。’这般说有来,况而今狗吠有将败的声音。夫人古儿别速行的法度严峻,我塔阳皇帝又柔弱,除飞放打猎之外,别无技能心性。”说了。再后塔阳说:“这东边有些达达,将在前老王罕,教筒箭得走出来,死了。看来他敢要做皇帝么道?天上只有一个日月,地上如何有两个主人?如今咱去将那达达取了。”其母古儿别速说:“那达达百姓歹气息,衣服黑暗,取将来要做甚么?教远有者,若有生得好妇女,将来教洗浴了,挤牛羊乳呵中有。”塔阳说:“那般呵,有甚难,咱去将他每弓箭夺来。”
可克薛兀撒卜剌黑听了塔阳的言语,叹息着说:“你不可说大话,这话你再休说。”塔阳不听,遂差脱儿必塔失做使臣,去对汪古惕种的主阿剌忽失的吉惕忽里说:“这东边有些达达每,你做右手,我自这里起程,可将他弓箭夺了。”阿剌忽失的吉惕忽里回说:“我做不得你右手。”却使人去对太祖说:“乃蛮的塔阳要来夺你弓箭,教我做右手,我不曾肯从。我如今提省你,若不防,恐来夺你弓箭。”此时太祖正在帖篾延客额儿地面围猎,知了这话,就围猎处与众人商量,多说马瘦,如何可好。斡惕赤斤说:“您如何推辞马瘦,我的马却肥。既听了这等说,如何坐得住?”别勒古台又说:“若生时被人将弓箭夺了呵,济甚事?男子死呵,与弓箭一处,岂不好?如今乃蛮恃其国大民众,敢发大言,我可乘此夺他弓箭何难?咱去呵,他多马群,必安然撇下,房屋空了,百姓必皆逃入山林,咱如今便可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