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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1 / 2)

>被笑容感染,李云萝神态也轻松起来,跟着短短一笑,也说:“这事她也提了,正好磨磨心性。以前父亲门下弟子犯错,也是罚字……”

说到这里她想起赵昶,顿了顿又道:“我险些忘记,赵将军病了。”

许璟神色寻常,并不诧异,平静地重复一遍:“病了?”

“天气湿寒,引得身上残毒发作。夏夫人说是他不耐家中宾客不断找个借口养神,但我看她神色忧虑,想来是病得不轻。我还以为早就好了,没想到反而落下病根。”

她神情有些感慨,说完之后却久不见许璟搭腔,移过目光,却见他握住空了的茶杯出神。李云萝只道他喝高了现在口渴,自己动手替许璟倒茶。热茶注入杯中,热度透过茶杯,许璟一震甩开手,正对上李云萝略带探询的目光。

李云萝这才有些吃惊,说:“我见你神色还好,原来已经醉得这么厉害了。”

许璟苦笑:“我也不知我醉得这么厉害。”

次日一早许璟瞥见窗外蒙蒙发亮,残留的那一点睡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披着袍子走到窗前,格开一扇窗,果然是落雪了。

这是这个冬天迟来的第一场雪,虽然雪下得大,无风,也就不冷,许璟靠在窗外静静站了一会儿,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又赤着脚,总要着凉。”他悚然一惊,压住领口转过头——室内悄无人言。

窗子格开没多久,服侍的下人轻轻进来,门一开,寒气和一夜也未散尽的香气被风卷入室内,李云萝虽在梦中,依然下意识地把被子裹紧蜷进床榻深处。许璟听到响动微微苦笑,对最后进来的晴翠低声说:“这香气恐怕一时不会散,等天气晴了,再把夫人房里的东西拿到别处去晒。”

接下来两日许璟留在宫内当值,两日后公务理毕,离开时天色尚早。他走出宫门后,先抬头看看灰沉沉的天空,又对着越下越大的雪沉思片刻,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吩咐车夫:“时候还早,先去赵大将军府上。”

赵昶抱病的消息根本藏不住,新年以来,每日前来探病的访客不断,虽然无一人见到病中的赵昶,但来访者始终络绎不绝,直到这两日实在因为大雪路滑,门庭才较前些时候稍有冷落。

听见马车止步的声音时赵府门房中正围着火堆在屋内烤火的几个下人顿时换上悻悻神色,你让我躲半天,推出新来的一个从火旁抽身去应门。他呵着双手走到门口,风雪中一人,着公服,从马车上下来向正门走来。大雪迷离,直到来人走近他才发觉自己已经愣神许久,忙对着那从未见过的来客道:“这位大人,大将军在病中,大夫叮嘱尤其不能吹风见客,这天寒地冻的,您改日再来罢。”

许璟未说什么,点点头,无甚犹豫地转身要走,这时门房中另一人也出来,看见许璟吓了一跳,失声就喊“许大人”,听到这声喊许璟又停住脚步,半侧过身去望着说话之人;可那人叫了这声后吓得面无人色,许璟这才晓得是把他看成了许琏,不去深想,只说:“我是许璟,来拜会将军。”

那人这才松了口气,又见许璟身穿官袍,迟疑了片刻回话道:“原来是许令君,这两日下雪,将军的病又重了,夫人这时也不在,您不如隔日来……不,小人这就通禀……”

这一迟疑反复许璟就听出根底,笑着摆了摆手不让他说完:“既然如此就罢了。”

这两个人看着许璟又向马车走去,一时也没动,半天才对视一眼,想说什么,却又没说,眼看车夫已经扶着许璟上车,赵府门内传出何戎的声音:“那不是子舒么。”

亲自领着许璟进赵府,何戎边走边解释:“将军好些了,但来客众多,夏夫人不胜其烦,天又冷,这才不见客。幸好我方才文书未取全要再去将军府一趟,不然若是你就这么走了,将军与夏夫人知道,我如何交待。”

许璟有心说笑:“多蒙何大人提携,这才得以入高门。”

何戎连连告饶:“你这样说就是有心责备了……怎么,从宫里出来?”

许璟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官服,答道:“这两日尚书台内当值,我见天色还早,过来探病。”

何戎回想方才在雪地中见到许璟,挡风的斗篷下露出绣着暗红纹样的暗青色官服,听见自己的声音缓缓回过头来,目中莹光乍露,流转欲出……何戎遂笑:“方才在雪中看你看不分明,倒不像是世间人了。”

许璟问:“前日的酒还没醒?”

提到前日何戎收住笑:“我酒后胡言乱语,失态之处你多包涵。”

“我也醉了,第二日还起迟了。”

二人对视着笑了几声,这时已能看见书房的门。这时何戎停下脚步:“我还要回去取文书,你先进去吧,大夫叮嘱不能吹风,你直接推门进去,记得快些合上门。”

说完留下许璟扬长而去,许璟目送他走远,重又挪动脚步来到书房外面,轻扣房门三下,听见赵昶的声音:“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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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刚拉开一丝缝,逼人的暖浪滚滚袭面直来,许璟不曾想到书房会有这么暖和,侧身踏进半开的房门,带上门发出的声音却未引得屋内另一人抬头,甚至问也没问,再随意不过地说:“搁在案上。”

赵昶就在几步之外,披着灰色的狐裘,厚而暖,一手握笔一手压纸,气定神闲地运笔疾书。他全部精神都在眼前这幅字上,专心致志以至于明知有人走到案边替他研磨也不愿分出心神来多看一眼。直到几个字写完,一面笑说“有劳仲平”一面转过脸去,整个人顿时呆了。

许璟眼疾手快抢住下坠的笔,搁在砚上,说:“留神,字要毁了。”

赵昶一震,什么不说只是皱起眉细细地打量眼前的许璟,良久,许璟笑着别开脸,他恍然般靠得更近一些:“我以为是仲平取文书回来……”话没说完,忍不住也笑了。

“在府外遇见了。前几日听说你旧伤复发,我今日当值,见时候还早,过来看看。”言罢拉开二人的距离打量赵昶一番,“病了几日?瘦得厉害,气色更差。”

赵昶脸色苍白,听许璟这样说只是笑:“好多了,正好得几日空闲,读书写字,不必应酬会客……你先把斗篷解下来,不然出去容易着凉。”

他再自然不过地伸过手替许璟把斗篷解下来放在一边,如此一来许璟也看见狐裘之下赵昶穿的是秋衣,于是说:“是暖,暖些好。”

“何止暖。”赵昶颇有些无奈。

许璟按住赵昶的手,他才坐片刻手心已然微微沁汗,赵昶的手却冰冷如铁;抬起头正要说什么,赵昶已反握住他的,目中含笑,手似乎不那么凉:“这是老毛病。”

许璟本想反驳,刚张口却发觉这话说不下去,干脆不提,撇开的目光落在进门时赵昶在写的那幅字上。他抽出手,凑近去看,看过之后眉头一紧又显出若无其事来,见此情状赵昶指点着说道:“随手涂鸦罢了。手腕不着力,今日总算还能拿稳笔。”言语中满是自嘲。

但他旋即一笑,再拿起笔,在砚上慢慢舔好墨,另拣一张纸,随手写了几个字后扭过头对一直看着他的许璟说:“现在倒像小时候练字,时时不忘捏紧笔管,只怕先生忽然来抽……写着写着还是忘了,一眨眼笔到了先生手里,自己一手心全是墨。”

“越病越活回去了。”

赵昶一味笑着扯远话题,指着窗下一空处:“那里本来摆了一盆兰花,室内太暖,移到别处去了,不然你也好看看。”

许璟垂着眼,极有耐心地等着赵昶把书房内各处一一详细说给他听,这样一个说一个听半个时辰过去,即不见赵昶倦怠,也不见本该早就回来的何戎的踪影。在赵昶停下的间隙,许璟开口道:“既然你还好,那我回去了。雪下不了几天,天晴后再来。”

离座而起,接过赵昶无言递上的斗篷,面无表情地告辞,转身,还来不及迈步,不防腰间被猛一扯,人随之整个向后栽去。

一阵纷乱的响声过去,许璟听见自己手敲在地上的脆响,尖锐的刺痛几乎在同时窜到全身,肩却陷入一片柔软。他侧过头,叹息就在耳畔,属于他人的双臂搂过来,围出一个拥抱的姿势。

“胡闹。”

许璟低声开口。赵昶却不理,不松手,不动,他连脸颊也是冰凉,挨着许璟的颈子,更加的冷。

最初像暗暗的角力,后来逐渐松弛下来,纷至沓来的各种疼痛随着时间的推移平复。

跌坐在赵昶怀里,脸正蹭着狐裘上的绒毛,暖得过了头。许璟不由得让开一点距离,这一动又被赵昶扳过来,手冰冷几近刺骨;许璟还要让,下颔传来难以觉察的痛,等他意识到这痛由何而来,同样冷的唇移到嘴角,印下一个吻。

蓦地无可收拾。

无论怎么唇舌交缠,仍然传递不过去一丝暖意,寒意倒渗得快,四肢百骸,刺得人一点一点清醒过来,最后的吻停在眼睛上,只一沾,不着痕迹。

分开时两个人的眼睛都在看别处,赵昶把狐裘穿好,对着空白的墙壁笑,说:“我送你罢。”

“不必了,风烈雪大,不缺这几步。”

“那……”

门又被拉开,何戎捧着一怀的文书跌进来,额角青了一大块。他先瞄见掀翻在地的漆案和散落的零碎物件,再瞥见许璟红肿的手,接着摸摸额角的伤,说:“子舒也被绊倒了?”

赵昶盯着何戎额上的伤:“雪这么大,你急什么。”

“将军要找几年前的文书,费了些工夫,回来时不留神滑了一交,不妨事。”

“子舒要走,你替我送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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