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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朱明更熟悉这间总裁休息室,朱明说好听点是不拘小节,实际就是个常识白痴。
床头抽屉里还有他上礼拜放进的现钞,他大方的拿了几张,恩,只要够付的士钱。
走出去,朱明果然在抽烟,他明知道他已经醒了,他不敢回头。
柳怀歌也不上前,他瞄到桌子上那些照片,他和这个男人,那个男人,在酒吧还是停车场,激烈拥吻。只有猪看不出来是合成照片!
落地窗外是含蓄的暖色,这里视野很好,可以看旭日东升。可离真正的日出还早,还很早,现在至多四五点锺的时光。
“我要走了。”
朱明身影一僵。
柳怀歌还顺了他一件大衣,搭在手上,衣冠楚楚。
“相信朱总也已看出这些都是合成照片,何况我虽是朱氏的人,私生活却与公司无关。”
朱明的呼吸变的粗重,柳怀歌不理他。
“今天的事我会当没发生过,相信朱总也是这样。”
他转身走,顺手帮他关门。
背後没有脚步声,没有一丁点意外的声音,都跟平时一样,除了今天是圣诞节,有只猪给全公司放大假。
他慢慢走去电梯间,按下电钮。
只有这一部,昨天辛苦陪他们熬夜的这一部。走进去,关上门,面前没有任何人。
他低头看地板。依然是恶心的奇怪的污浊。玻璃碎了一块,火警对讲装置裂开,好像抢劫现场。
他扶著玻璃上的栏杆笑的双肩抖动。
这样,他能记多少年?
强暴他可怜的纯情的下属。多龌龊,多下流?
这样恶心的事情,他能记多少年?
底楼一定锁了,他从停车场出去,空旷的街上只有零落的几部私家车,谁家英才那麽大早赶上班?
他走不动了,靠在一块标牌上。
那只猪还在问,是谁,是谁。
除了你,还有谁?
柳怀歌笑的喘不过气。
他想起刚才在电梯里狂笑,监控器只拍到背面,等朱明看到,必定以为他悲痛欲绝。
他恶毒的想。他有把握,他一定会去拿那些录象。
还有谁比他朱明更要面子,更要光宗耀祖?
电梯强奸?就是普告大众他是个同性恋,他也不敢。
他是商界精英,家族领袖,名媛贵妇的梦中情人,他游戏花丛,唯我独尊。
“小孩,你是不是喜欢小明?”
柳怀歌记得朱冕,他穿白西装,抽雪茄,坚持用这样恶俗的小名来叫朱明,惹得他暴跳如雷。
他那时不过十八岁,想了一下,说“是。”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大叔狂笑,说你真倒霉。
他说。
“来来来,不要谈情情爱爱,我们来看看真正不变的东西,这些画和花,多麽美。”
现在他二十八岁,朱冕为了那些情情爱爱,在旧金山医院躺了三年,依旧醒不过来。
都是自己要的东西,都是明知得不到的东西。
生死关头仍不放手,不甘心,不愿意。
都是把自己一辈子赔进去的东西。
一辆夏利停下来,柳怀歌磨磨蹭蹭坐进去,送给司机几张大钞。
“向前开,不要停。”
他在後座琢磨,昨天朱明竟能发疯,真是了不起。
他慢慢侧躺。
可一夜之间,不过神迹。
☆、'圣诞节贺文' B。受害者
B。 受害者
柳怀歌走了,朱明听到他出房间,还顺手帮他带上门。
他一贯如此。他们同窗多年,如今相看两生厌,他仍记得他的小动作,漫不经心的帮他料理吃喝住行。
手上烟烧到手,朱明神经质的按掉。
他走进休息室。
床上已经没有温度,他摸他睡过的地方,冰凉,连个凹痕也没有。
他有洁癖,他知道,他一定受不了把体温和痕迹留在这里,他甚至想得到他梳装齐整,站在房中等这里变冷。
朱明笑。
他当然也不会用他的浴室,纸篓里多了几团面纸,他一张张拣出摊开,上面有他的体液和血迹。
他想像他的温度,握在手里摩擦,黏湿的液体已大多变干,他揉了一会儿,不能忍耐,拨通一个外线电话。
“卫小姐,办公室。”
卫敏珊是他办公室秘书,昨夜她与所有同僚一样接到提前下班放圣诞假的通知,此时却能堪堪二十分锺出现在朱氏二十九楼,红色短裙包裹性感长腿,十分了解这次加班的具体意义。
只是这次朱明有些奇怪,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叫她上床,而是坐在一个显示器前静静的看录象。
卫敏珊知道这种录象,它画面清晰,居高临下,本来应该出现在保安部的办公室。
“卫小姐,请不要看。”
朱明说话一向很客气。他待谁都很客气,即使是要强行并购友方企业,或与人讨论合法裁员的可行性。
卫敏珊优美转身,她没有好奇心,也许保安部经理刚刚来过,也许是庄特助。
她听到朱明呼吸急促,她知道她不会等得太久。
从前大学里看到同性恋电影,柳怀歌一定中途跑走,他不能理解男人间用那个地方做爱,“管排泄的地方也能产生快感?”,不能接受。
可是昨天他们就用这个地方做爱,至少朱明有了快感,他冲动到不能克制,现在清晰的看到自己怎麽蹂躏他,怎样无视他痛苦呻吟。
朱明第一次对柳怀歌怀有情欲,是一次看柳怀歌抽烟。
他坐在大学洗手间隔间的水箱上,右脚踩著不锈钢纸筒,低著头。
那时他已十九岁,四肢修长,五官浓郁,香烟短短的逼近他手指,他仍不动,气氛颓废,景色销魂。
朱明几乎是瞬间逃走,他身上有处急剧反应,令他尴尬中慌乱异常。
不过混乱之後,又好象本就该如此。
他在亢奋中有种恍然。
他甚至没有想是什麽事使他在那里抽烟。
他躲在逃生梯门後静静等待著,心中的肆意慢慢涨开。
柳怀歌力气不小,但显然没有他绝望到头的冲劲,他是真的以为已经失去,十年心血全部落空。
什麽心血?做他的朋友,做他的知己,还是他一生事业的领袖,与他台面上携手与共生死相随?
不是,朱明知道自己要的不止是这些。
然而连这些事也变为不可能。
他们有分歧,有差别,他们不再是学校里校队的队友,主张的不再是一场球赛的战略分配。
他们对战术有理解,对人事有异议,在政策和长远规划上从来无法一次达成统一意见,他们身份立场决定他们根本不可能成为简单的从属关系──柳怀歌不是庄福来,他没有对朱氏的归属意识,处置的不是机械的安全任务。他是职业经理人,有自己的经营理念,随时可以另谋高就。
但是朱明也知道他需要他,他需要这个不同的元素帮他平衡一系列因素,也正是因为这个,他同意他来自己麾下,任他在自己眼皮底下日渐生疏。
这一切还是要怪朱冕,是朱冕起了这个头,是朱冕看透他的心思,放柳怀歌在这里牵制他。
这个冷血的变态怪物仗著血缘为所欲为。
“朱总……”
卫敏珊发出吟哦。
朱明不知什麽时候已经推倒她,冷峻的神色比往日更深不可测。
卫敏珊无所谓,她只要做好她的本职工作。
有能力,有职业,有报酬。她就离他的加勒比海黄金海岸越来越近,全部劳动不过为了下半生衣食无忧。
“恩……”
动人的呻吟,到底谁离谁最近,谁离谁最远。
卫敏珊不是受害者,柳怀歌也不是。
☆、朱色。十
圣诞假一过,日子又忙碌起来。
朱冕路过秘书室,不知道接了什麽人的电话一路勃发出洪量的笑声。
“是吗?那你想怎麽样?怀歌,打电话叫我帮你修理他?”
邪恶的笑声持续进办公室,“碰!”一声,门被关上了。
前几天在尼德兰的阴影仿佛没有发生过。
周平想,朱冕真是奇怪的人,他时而失去理性,时而又太过隐忍。
那麽多年的纠缠,他日复一日忍耐下来,宁可孜孜以求,又在门外被理所当然的拦阻下来。“好了,怀歌,要麽你离开他,要麽来跟我?我绝不介意贡献肉体慰藉你。”
周平进门,仍然看到他乐不可支,不过电话那端显然没有他的幽默感,粗暴的直接挂断。
朱冕转头对著周平,上挑的眼风充满戏谑。
“怎麽会有这样的傻瓜?”
周平不解,他以为自己能好多少?难道不是更不可能的任务?
待到他笑停,周平开始做简报。
这天朱冕心情似乎特别好,统统签字,只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