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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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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存早已老泪纵横,用力握紧了卷轴,努力克制著内心的激动,沈声道:“臣顾存一定竭尽全力,辅助沈大人筑堤救灾,便是把这条老命填上去,也决不教洪水侵我济宁一寸土地!”

沈约微微一笑,伸手搀他起来,“顾大人这话说的就不对了,陛下对您寄予厚望,您当保重身体,为民谋利才是。”

顾存携著沈约的手,又拭了拭眼角的浊泪,忍不住笑起来,“沈大人教训的是。”

正当这老少二人惺惺相惜把手言欢之际,厅里忽地轰隆一声响,原来是张志清硕大的身躯一头栽了下去。群臣直到此刻方才如梦初醒,连忙上前恭贺。

他们谁也没想到,那旨意上竟只有十四个字!

“速斩张志清,与沈约共领救灾事宜。”

沈约观察周遭情形,知道今日局面已尽在自己掌握之中,略微提高了声音温言道:“众位大人切勿惊慌,圣上对张志清所作所为均已了然,钦命下官来济宁协助各位救灾的同时办理此案,圣上的意思是当众处斩,不知各位大人意下如何?”

此时张志清已是树倒猢狲散,众人幡然醒悟,开始争先恐後地为这位前总督大人罗织罪名,痛斥其霸道行径,开始数条还有几分样子,不过贪污受贿金额巨大、欺上瞒下私盗国帑、渎职不理民事而已,之後便越发难听起来,什麽欺男霸女、养了十四房小妾之流的统统说出来了。顾存自觉面上无光,低声同沈约道:“沈大人,张志清乃圣上钦点的河运总督,这麽多条大罪下来,朝廷的脸面恐怕不大好看啊。”

沈约正听得开心,听到此言,莞尔一笑道:“顾大人,齐鲁一地的官员,受张志清照拂可不少啊。”

顾存老脸一红,不再说话。沈约肚里暗笑,又温声劝勉道:“听闻济宁一地灾情最重,家父也很是挂念,说大人毕竟年长,关节不好,还是莫要亲上大堤的为是。”

顾存这厢真是惊到了,他早年家境贫困,知道四十来岁才赴京赶考,当年正是沈持风主考,算来便是他门师,只是沈持风门生遍及天下,他压根儿没指望能被这位门师记住,是以虽知此次赴任的是门师之子,却并未打算提及这一茬。

沈约这一言,恰到好处地满足了老人的虚荣心和正义感,顾存不自觉地挺了挺胸,“随之当年中举之时,门师曾用心叮咛要清明为官,随之赴任以来一日不敢或忘。”

他称呼这麽一改,便是将公事拉到了私人交情,沈约见状,适时又补了一句,“顾伯伯说得是,前日离京,家父也是如此叮嘱的。家父还说,小侄初涉官场,经验不足,此次南下一切事务还要多多仰赖顾伯伯,希望您能代他多多教训小侄。”

顾存拈著长须,笑呵呵地道:“贤侄年少有为天下皆知,且不论殿试高中榜眼,光是那一首从军行,也足以愧煞我等读书人啊!门师大恩,随之谨记在心,照顾你是应当的。说什麽指教,真是太也见外。”

沈约打蛇随棍上,“那张志清一事究竟如何处理?圣上那边没有拟定罪名,意思恐怕是让我们这边上折弹劾──”

顾存满是褶子的老脸上浮现出一丝狡狯神情,似在嘲弄沈约不知深浅,“弹劾一事,便交给御史台罢,老夫跟林中丞颇有交情,折子不日便会上去。”

沈约闻言,羞赧地闹了个大红脸,赶忙转移话题,“那顾伯伯能否派给小侄几个人,京中已经拨款,江南那边过来的赈灾物资也即日便至,小侄想赶紧开启河运司库房,也好储存粮食药品和石料木料等物。”

顾存听得极是激动,救灾一事急如星火,总督府这边各项物资却是一拖再拖,量与质两头落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便日日守在大堤上也无计可施啊!此时想到可以不受总督衙门掣肘放手大干,心中爽快之情竟是难以自抑,对沈约的欣赏之情也是发自心底,“小夥子,有你的啊!”

沈约连道不敢,暗运内劲,竟是连耳根子都红透了,又递出河运衙门的库房钥匙。顾存一见,大喜过望,又跟他拉了几句家常後便匆忙告辞,他要回府衙交待,要清理这边库房准备接收物资,又要准备给张志清罗织罪名之事,还要派人奔赴济南去河运衙门的库房领取剩余物资,可有的忙了。顾存一走,厅中众人也纷纷借故离去,沈约均是含笑应答,将众人一一送出了门,方才领著安生上河运衙门报道去也。

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5)

自家少爷难得做了件正经事,在众人面前大展威风,安生自觉与有荣焉,不由得极是兴奋,骑在马上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嘻嘻笑道:“少爷,你今儿个可神气呐!”

沈约看著他那表情,忍不住也笑了起来,旋即正色说道:“今日之事看著简单,其实危险得很,若不是我们抢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便赶到济宁,又一开始便以武力慑人,哪能顺顺利利进那府门?若是有人通知了张志清,他绝不会这麽蠢的。”

安生仔细思索著,“也是,他身为一路总督,这也太容易对付了。”

沈约点点头,语气极为认真,“我现在不过是从五品的小官儿,虽然我还多了个有名无实的太常寺协律郎,但玉和公主既已出嫁,这名头也就没什麽唬人的效力,凑合凑合也只有正五品,想在张志清的地盘上查他,根本不可能。我出其不意地来到济宁,又当众官员面请出圣旨,为的就是先发制人,一举击溃──不过说到底,这事儿的底子压根不在折齐鲁地上。”

安生微愣,心想河运衙门在济南,张志清人又在济宁,怎麽就不在齐鲁地上呢?

沈约心里微微叹息,“你还是得多向一宁学学。”

安生不以为然道:“若我和哥哥一个样儿,少爷你要两个人作甚?”

沈约想想也是,笑骂:“就你机灵。”说著神色却严肃了起来,“河运衙门不比京中,无人护著我们,河运司是天下最大的肥差,咱们要从别家嘴里抢肉吃,人家自然少不了用各种阴私手段对付咱们。你家少爷我最大的毛病便是太依赖那帮老头子,父亲大人的意思是,此次出行,要好好锻炼我们两个一下,所以当真没有给我们安排护卫。我让你学学安生,不是要你和他一样谨慎细微,只是做事多少动动脑子。别到时候给人剁了脑袋,还不知道怎麽死的。”

安生心头一冷,下意识里直了直身子,肃然道:“安生知错。”

沈约点头,看天色已晚,双腿一夹,让马儿小跑起来,“那你想出什麽来了?”

安生苦著一张脸,“少爷给点提示?”

沈约无可奈何地轻斥,“懒鬼,动个脑子跟要了你命似的。”他顿了顿,缓缓道:“此次出行,虽说是领旨治理水患,其实是父亲大人的一石三鸟之计。所以这事的根源,既不是水灾,也不是张志清的贪污,更加不是顾存那小老头儿,而是京中三派势力的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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