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才和我们说了这事,大家都不敢吃。俺已经饿了好几日,再出不去怕是要活活饿死了!”王大锤说道。
“说到这虫子,”钱沧也道:“我们在船上遇到的黑衣人口鼻中也有这样的怪虫飞进飞出。回想起来,他们蜂拥而上时,双目无神,举止僵硬,宛如傀儡。古怪,古怪啊!”
少侠若有所思。苏星文默默听完,从举止僵硬、不知疼痛这些症状来看,几乎可以肯定那怪虫就是一种虫蛊。尤其是七姐与此事有莫大关联,她曾师从上任南疆蛊母,在她的师门,蛊是一种恩赐。
一人从人群中走上前来,眼中含泪,唤道:“少侠…”
“白姑娘!你怎么也在此处!”少侠本以为白水芝与他们分开后,就回到家中了,没想到她也被抓进这地牢。
白水芝似有些害怕,身体微微发颤,连声音都在抖:“爹爹许久不归,家中没有进项。我本想把一对玉镯典当了,换些家用,谁成想…再醒来,就在这牢狱之中了。”
见苏星文用无语的眼神盯着她,她别过头,错开苏星文的视线,掩面擦起泪来。少侠宽慰她:“白姑娘别怕,我定将你安然送出地牢。对了,你的爹爹先前也是因为琅轩玉失踪,说不定也失陷于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话音未落,一个中年男子僵硬走来,四肢奇形怪状地扭着,他喊道:“阿芝…阿芝…”
白水芝看见对方,先是吃惊,随后恸心唤道:“爹爹!”
白老爹本神情呆滞,突然惊恐地吼叫起来:“阿芝!跑!跑…”
“是我!爹爹,你这是怎么了,呜呜…”
白水芝啜泣起来,少侠看得不忍,问道:“白姑娘,这、这就是你父亲吗?”
“是,这就是我爹爹。”白水芝哭道:“他怎么成了这样,怎么不认识我了…”
“白姑娘,白老先生好像还能行动,不如先带着他跟我们走吧,我们出去以后再想办法。”少侠搀起摇摇欲坠的白水芝,柔声劝道。可如今要带着这么多人逃出地牢,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白水芝也缓过劲来,擦干眼泪说道:“少侠,水芝有个不情之请。看到爹爹这副模样,水芝的心好痛。这地牢中不知还有多少人也要遭遇和爹爹一样的惨事,水芝实在不忍,想多救一些人…”
“白姑娘一片好心,我怎么可能不答应。但钥匙…”但真正的钥匙是旁边这个大活人,这又怎么好说得出口。
苏星文站出来,说道:“白姑娘大善,我愿与姑娘同去,帮忙破拆牢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这个苏九,成心来坏事!白水芝心里咬牙切齿,面上却还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这…怎好劳动这位大侠,水芝去找找钥匙便是…”
“白姑娘只身找钥匙太危险了,我还是跟着姑娘吧。”苏星文面不改色。言外之意是让白七别想搞事。
“苏大哥说的有理,白姑娘就别推辞了。”苏大哥也是侠义心肠,真是个好人!少侠想到。
“在地牢里还是谨慎为上,我先去前面探探路!”少侠说道,与苏星文和白水芝兵分两路,独身往地牢另一侧探去。
同时,白水芝也不得不与苏星文一同去地牢深处打开其他大牢的大门,破招则被留在原地接应少侠。
往后的牢室比较空旷,只有几间还押着人,似乎其他空置牢室的人已经被带走了。白水芝压低声音,对身后亦步亦趋的苏星文道:“苏九,你和我有仇?你到金陵就是特意来为难我?”
苏星文不答,反问道:“那虫子是不是蛊?”
白水芝剜了他一眼,冷冷道:“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要是关心那个少侠,就安安分分跟着他。其他的,少管。”
“七姐!”苏星文拉住她:“他们也只是普通百姓,何必…”
“哟——”闻言,白水芝阴阳怪气道:“几年不见,我怎么不知道你成活佛了?”
“普通百姓,呵,他们当然是普通百姓了。这天底下的人命又哪是人命!大家都是猪狗不如的烂命一条,是死是活有区别吗?关中什么样子你不记得了?”她声音虽低,说出的话却尖锐无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星文摇头:“有区别。”
当然有区别。曾经他也觉得死活没什么分别,甚至活着还不如去死。火烧起来的那一刻,他还是想活,想所有人都能活,坦然地活、随心所欲地活,哪怕一次就好,一次就好。过去的关中似乎是他一切痛苦的来源,现在的关中却是孕育希望之地,所有遥不可及的期待,都有机会实现。
“呵,你少装好人!跟那个毛头小子混几天你就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没准儿再过几日就发现,那小子也是一样的俗不可耐!”
“他不会。”苏星文立刻反驳。不只是再过几日,甚至再过几年,再过几十年,他都不会。
她看苏九不是阎王债入脑,而是少侠入脑。白水芝有些抓狂:“你到底为什么那么在意他!”
“他能救关中。”这个上次好像说过了。在无明宗生活太久,他那胡说八道不打草稿的本事也来了,苏星文又道:“他是阎王债的解药。”
“他能治我。”这句不是胡说。
能治阎王债?听到此话,白水芝也有点意动:“他能治?怎么治?”
“现在还治不了。”苏星文答道。真说起怎么治,也就是拿枯荣经治。
白水芝“嘁”了一声,了然他是胡说,却也被他的倔劲打败了。十头牛都拉不回苏九,自己想要成事还是得离那个少侠远点为好。二人走到关押着普通百姓的大牢前,又装成客客气气的模样,帮着把被关押的人们放了出来。
与此同时,不过转角,少侠就迎面碰上了巡守的狱卒。对方喝道:“大胆!敢在应天府的地牢鬼鬼祟祟!”随即放下手中的小桶,抽刀冲向少侠。少侠先是闪身躲了直劈面门的一刀,后一掌拍在狱卒的右臂,刀被震落脱手。少侠抬手,以掌为刀,将狱卒劈晕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少侠解决了狱卒,去看他放下的小桶,里面盛的似乎是牢饭,饭菜里就有那种恶心的小虫。少侠提桶而回,破招以为他找到了出口,赶忙去问,待一看清少侠手中提的东西,他瞬间反胃干呕起来。
看破招夸张的反应,少侠撇撇嘴。苏大哥镇定如旧,连旁边的白姑娘都没什么反应,破招的戏也太多了,少侠说道:“恶心吗?给你吃的。”
“离我远一点——呕——”破招捂着嘴躲到一旁。
“这饭菜里的虫子大有古怪,我仔细看来,和先前几次在窃玉贼尸首上发现的怪虫一模一样。”
破招非常崩溃,喊道:“天呐,这世上怎么有你这样的魔鬼?这么恶心的东西,你居然还能细细观察,一路上虫子虫子的,到了这种时候还念念不忘,还不赶快把你手里的饭桶丢掉!”
“我破招公子了解的都是这世上美好神奇之物,什么绝顶武功,绝代美人,绝世珍宝,这种东西万万不能入目…诶——”破招说着,突然瞪大了眼睛:“这地方竟有此物?”
少侠没想到破招竟然知道这怪虫是什么,意外道:“你认得?这是什么?”
破招摆摆手,不耐地说道:“你先把虫子处理干净!看着他们我要怎么细细分说?”
早知道这家伙认得,就应该一开始就把虫子丢他脸上让他看看…少侠虽心里这么想着,却也只能受破招使唤把红虫全都踩灭干净:“这下好了吧?”
破招才仔细讲来:“这种虫子传说自东海传入中土,名为吞金虫,以琅轩玉为食。若有人被它蛰咬或误吞虫卵,就会产生强烈的幻觉。南疆有擅长虫蛊的人,以吞金虫为引,可炼就一种名为,螭蛊,的阴毒之物。”
“这螭蛊,作用为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螭蛊会令人丧魂失智,变得嗜血残酷,凶暴无比,且无药可解。”破招答道。
这正和那些窃玉贼的症状差不多!看来,那些黑衣人确实被种入了虫蛊。这盗玉案的幕后之人,是想利用这座不见天日的地牢,造出一批疯狂的怪物!
刚才还在破招旁边的白水芝突然缩到少侠身后,发抖道:“少侠,我、我怎么听到有人在哭啊。呜呜呜,这里是不是有鬼,好可怕…”
没料到白水芝会贴得那么近,少侠任由她扯着自己袖口,暗自嘀咕白姑娘胆子太小了,世上哪有鬼…但他也听到了隐隐哭声,有小孩在哭泣,边哭边说“爹爹快回来,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少侠等循着哭声找去,发现一个小男孩坐在地上,怀中还抱着一把捕快制式的佩刀。少侠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爹又是谁?”
那男孩使劲抹了抹眼泪,哭着答道:“我叫刀正义,我爹爹叫刀镇恶,他是很厉害很厉害的捕头!坏人来了,好多人,好多血,爹爹不要丢下我,呜呜呜…”
少侠心道,原来这就是刀镇恶的儿子,又疑惑刀镇恶怎么把他的儿子一个人留在这儿,便轻声问道:“不哭不哭啊,你知道你爹爹在哪吗?”
刀正义抱紧了怀里的刀,只哭着喊爹爹,并不回答少侠的问题。少侠身后的白水芝触景伤怀起来,眼中含泪,对少侠说道:“少侠,这个孩子好可怜。我们不要逼他了好不好?”
“白姑娘,我并没有逼迫他的意思,只是这孩子…”少侠有些无奈,自己也没有强迫这个孩子答话,只想多了解些情况。但他转念觉得白姑娘也许是想起了她的爹爹,便怜惜起了呼唤父亲的刀正义,于是他说道:“罢了,麻烦白姑娘照看他一二吧。”
破招则和少侠有一样的疑问:“这地方阴森森的,刀镇恶多大的心,把孩子一个人扔在这儿?”
“也许…刀镇恶是怕外面不安全。”刀镇恶爱子心切,既然他把儿子留在了这里,也许正说明他认为地牢内才是更安全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外面不安全?这里更不安全才对吧!”破招想起那些在馊饭里蠕动的吞金虫就一阵恶寒:“刀镇恶作为捕头,难道没有发现吞金虫的事?这地牢不对劲的地方这么多,他怎么敢把儿子带进来?”
确实,任何一个人都觉得这地牢不是人待的地方,但刀镇恶却觉得地牢内更适合安置他的孩子…少侠思索道:“除非,他对地牢和外界的一切了如指掌!外面有事要发生了!”
少侠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骚乱,几个人形行动怪异,正朝他们这边歪七扭八地走来,口中还不断低吼:“血…我要血…好饿…”
这是要吃人啊!破招大喊:“天啊,居然真的是人傀!这事儿简直透着十二分的古怪,二十分的恐怖!这鬼地方真是一刻也不能多待了,我们快走!有多远走多远,不然可就得变得和这些人傀一模一样了!”
“你说的,人傀,又是什么?”少侠急切地问道。
“人傀人傀,顾名思义就是看似为人,实是傀儡啊!这被种了螭蛊的人,多半会失去本性,只剩下狂躁本能,根本不听人言。但也有极少数中蛊者会保有部分智慧,虽嗜血狂暴,一举一动却全牵制在那控蛊的人手里。”
这听起来倒很像…苏星文想到。万圣阁则受过天机的恩惠,没准这个能制造人傀的螭蛊也有天机的手笔,看来天机确实一直试图制造暴动。不过现在不是深究这些事情的时候,那些人傀正向他们逼近。
“不过看地牢中这些人傀,见人张口就咬,上手就抓,恐怕根本就不服操纵,若是被他们逮住,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行不行,我们赶紧走!”破招继续说,拽着少侠就要走。
旁边的刀正义却坐在地上不肯离开,喊道:“爹爹不做傀儡!正义要救爹爹!”
“你可别闹了,远水救不了近火,痴儿也救不了大捕头,这就叫父子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快跟着我们一起走吧!”破招说道。
拉扯间,似乎那些人傀蛊毒加剧,变得更加狂躁,边吼边抓。其中一个人傀向在外围的白水芝飞扑而去,白水芝尖叫一声,跌倒在地。她手无缚鸡之力,只拿胳膊挡着自己,距离她不过两步的苏星文不知何故不为所动,只作静观。少侠飞身一脚将人傀踹到墙上,拉起了白水芝:“白姑娘小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连破招都吓得立刻抄起遗落在地的一把刀,冲着四周乱砍乱挥起来。少侠“哼”一声,把他这个不通拳脚的家伙也挡在身后,说道:“破招少爷,刚才让你走你不走,现在怎么样。还要不要你的玉佩了?”
破招握着刀,声音都和手一起打颤:“你还真是个魔鬼!我求你我求你!我不要玉佩了我们快走吧!”
少侠苦笑:“你现在倒是想走,可这出口的位置…”
此时苏星文才抽刀,三两下砍倒了一群发疯的人傀,说道:“直接杀出去。”
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少侠也从地面上捡起一把刀,还从血迹斑驳、武器散乱的地面上发现了一串钥匙,似乎这就是他们刚才没有拿到手的牢门铁钥,结果人傀暴起后被落在地上。白水芝却唤了少侠两声,指着一个方位说道:“我方才听那个孩子说,要去那边找他爹爹。会不会那里就是出口?”
少侠看向白水芝所指:“这个方向…似乎是地牢的衙堂,出口和钥匙应该都在那里!白姑娘,这下多亏你了!”
破招雀跃道:“这下我们能出去了吧!还等什么,快走啊!”
“我们走了,还被关在这里的人怎么办?你们先走,我去把他们放出来!”少侠看向苏星文:“苏大哥,他们三个就拜托你了!”
说完,不等有人发表意见,少侠已经折身回去,拿着捡到的钥匙去开锁放人了。苏星文将附近的人傀一一斩杀,才带着破招和白水芝,还有那个孩子离开。
不多时,少侠又追上了他们,身后还跟着“浩荡”一队被放出来的无辜百姓。大家到了连接衙堂的一处通道,此处人傀见少,总算可以歇口气。
少侠气喘吁吁:“总算追上你们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星文帮少侠顺气。破招摸着下巴在琢磨什么:“我越想越不对劲,这事奇怪的很。你说究竟什么人这么丧心病狂,竟敢在应天府地牢拿无辜之人培养螭蛊?”
“公门中人。”苏星文言简意骇。排除七姐做戏的成分,与盗玉案有关的无非是持有琅轩玉的普通人、劫玉的歹徒、还有紧追歹徒的捕快。歹徒先后横死,无辜百姓又被押入了应天府的地牢,答案已呼之欲出。
“公门…”少侠恍然大悟:“能在这牢里来去自如,还能包藏东西,不就是公门中人!”
“这个人不仅从大家手上夺走了琅轩玉,还把他们关起来作为材料!那些窃玉的黑衣人,说不定是第一批被下了螭蛊的人傀!”破招一想到惊心动魄的经历,激动起来:“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能利用这座地牢,还能瞒住外界,甚至还有些人愿意不明不白地帮助他,这个人会是…”少侠叹了口气,就算猜出真相,他们也缺少证据,要是能趁乱在地牢中搜到物证就好了,但最要紧还是找到出口。
少侠在衙堂巡视一番,在一张未来得及收拾的桌案上发现了堆叠的书信,而书信上却记载着有关螭蛊的内容。
“刀镇恶亲启”、“只落得个被人欺凌嘲笑的下场”、“早早醒悟”、“或可挽回已往之事”…落款为“蛊母”。少侠又翻开第二封信,上书吞金虫的饲养方式,吞金虫以琅轩玉为食,蜕一次甲则化为螭蛊。第三封信则事关人傀,而待吞金虫三次虫蜕,将此甲入药,可治小儿痴症。
看来是“蛊母“以治愈刀正义的痴症,劝服刀镇恶帮助其制造螭蛊和人傀…
少侠还未放下手中的信,就感到一片刀风刮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少侠立即抓着信纸后撤,躲开了那道刀气。定睛一看,是刀镇恶领着一群牢守,对他们拔刀相向,看来是打算将此等秘辛摁死在这地牢里。
一切真相浮出水面,难怪刀镇恶几次三番不分清红皂白地阻碍他们,就是不想让他们查到事实,更想让他们也成为吞金虫虫蜕的养料。
“刀捕头…不!刀镇恶!”少侠亦怒从心起,亏得他之前还体谅刀镇恶和他的儿子,对方却视百姓为草芥、残杀无辜,现在事情败露还打算置他于死地。少侠喝道:“你可真会伪装!一面说你以除暴安良为己任,一面却又害了那么多性命!”
刀镇恶仰天大笑,而后笑声戛然而止:“伪装?!”
“我护了这金陵城多少次!护了这城中多少人!我自己都记不清了!”他吼道:“可这些人,又是怎么对我的!”
“我所谓的兄弟构陷我、出卖我!我的左邻右舍听到我妻子的哭喊却连官都不报!”
“无辜?他们哪一个都不无辜!”刀镇恶已逐渐癫狂起来。
他痛失老母与妻子,儿子也成痴傻,这才发现,原来他为金陵为百姓所做的一切,都一文不值,甚至不值有人来帮他的家人一把。事到如今,他已经算是疯了,珍视的家人就剩下一个儿子,只要能治好他的儿子,他做什么不肯?何况,这只是对那些漠视之人的一点微不足道的惩罚,或者说复仇。
他大喊道:“这是他们欠我的!”
刀镇恶宣泄完,便提刀砍向少侠,还试图夺回少侠攥在手里的信件。可他的一身武功,在捕快们之中或许佼佼,但还不能与专习武艺少侠对抗。不需旁人出手,少侠三两式已将刀镇恶击退,而刀镇恶也精疲力尽,用尽全力把刀掷向少侠。
刀正义似是听到了他爹的声音,从衙堂的边缘飞奔而来,不管不顾地扑到刀镇恶身边。少侠本想将刀踢至一边,却碍着刀正义从旁奔跑而来,他怕误伤这个小孩,只得聚集内力,打算硬抗下这一刀。
苏星文见刀正义挣脱白水芝跑开,又看到衙堂中央与刀镇恶对峙的少侠,心头一抖,这家伙又要自伤来保全他人!他立刻轻功飞出,顺势抽刀,在那柄飞刀的刀尖刺入少侠手臂前一瞬,挥刀将其从中砍断。“哐啷”两声,刀柄与刀刃相继落地。他转头一眼,少侠无事,也没有受伤。只是他情急之下一同动用了阎王债…阎王债,最忌大悲大喜、一惊一乍。他刚才骤然心惊起急,现在体内枯荣真气乱涌,又隐隐有反噬之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大哥…”一切发生的太快,少侠都有些没看清,回过神来,苏星文就站在他面前,横刀而立,唯独他那把长刀的刀尖在抖。苏星文瞪了他一眼,眼神实在称不上友善,反而有些凶神恶煞。少侠一缩,不敢看苏星文,心也说不清道不明地狂跳,不知是愧疚还是担心。
刀镇恶掷出刀后,脱力倒下。他身后跟随他的狱卒们见苏星文一刀便将刀具从中斩断,更不会与苏星文和少侠硬碰硬。其中有不少人并不知道内情,以为自己是在帮刀镇恶一些小忙,直到此刻才意识到他们捅了大篓子。听见应天府有其他捕头快马加鞭而来,这群狱卒们四散离开,生怕自己被发现。只有刀正义还在刀镇恶身边,将刀镇恶留给他的刀塞回刀镇恶手中,哭着让爹爹起来打坏人。
但他不知,他的爹爹才是…
紧接着,少侠等人连同被关押的百姓被护送着离开地牢。暴露于夜幕之下,少侠还有些恍惚,再把刚才短短二三时辰内发生的一切回顾一下,更是唏嘘。早前在城门排查盗玉案的林冲捕快对少侠说:“地牢之事俱已听你说了。刀兄所为…我们这些同僚也难辞其咎。应天府定会善后,也请少侠不要再追究了。”
对方既出此言,便是不让少侠再插手了。应天府也是个秉公办案的地方,不至于上下全都沆瀣一气、同流合污,于是少侠道:“晚辈相信应天府一定会对此事有个公正的定夺。”
另一边,白水芝感叹:“天可怜见,竟叫水芝和爹爹能逃出这不见天日的地方…”
“只是白姑娘的爹爹…”少侠欲言又止。白姑娘和她的爹爹是逃了出来,可她爹已经受到螭蛊的影响,意识混乱了。
“少侠不必如此。”白水芝见他难言,主动劝道:“爹爹他…虽然不认得水芝了,但也没有如地牢中那些人傀一般狂躁,总算还愿听我这女儿说话,已实属难得…”
她眼中含着泪,说话却这般通情达理,微微笑着,对少侠说道:“水芝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少侠才好,若不是少侠…”至伤心处,白水芝攥住少侠的袖口,盈盈十指,指尖微凉,她力气不大,紧扣的手却油然透出一股心碎。
少侠见她的模样,些许心酸,可该过的日子还是得过下去。他缓缓说道:“白姑娘别客气,之后你自己要多多保重。回家的路上多加小心。”
破招听完他俩的对话,“哇”了一声:“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才认识一日吧,到底是结成了多么,深厚,的情谊!看这依依惜别的样子,我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受不了受不了!我看你们不如干脆就…”
本来白姑娘和她爹爹就遭逢意外,她一个人已经很可怜了,破招还要嘴损一把,少侠真是觉得再也忍不了他:“破招你来,我有点事儿,我们去旁边聊一下吧。”揪着他的衣领到了苏星文倚着的墙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破招还在纳闷,有什么事情非得背着白水芝说,少侠的拳脚已经招呼上来,他大喊:“哎,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别打脸!”
少侠也没真准备把他暴揍一顿,只是吓唬吓唬他,让他长长记性管住嘴,乱拍了他几下就结束了。少侠想起刀正义,心情复杂:“刀镇恶害了那么多人,应天府处置他,落得什么惩罚都是咎由自取,可是还不知他儿子之后要如何…这样一想,倒觉得他们父子二人都有些可怜。”
破招也叹息:“我看,他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多半是为了救他儿子。痴病…年纪小的时候刀镇恶还能照看,可等他老了、病了、死了,他儿子又能指望谁?父母爱子,必为之计深远,到底是做父亲的…唉。”
“吞金虫这东西,寻常人连见都没见过,更别说炼制螭蛊。我刚才找到一些信…”书封信件已经被少侠转交给了林冲,但内容他还记得:“刀镇恶怕是被人利用了。”
破招摆手:“好在虫子和人傀都被应天府的捕快们处理掉了。若是还有螭蛊遗落在外,那可就贻害无穷了。”
“但我总觉得这件事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恶人还逍遥法外,他利用刀镇恶做了一场实验,自己还能做到连踪迹都不露。若是下一次他有了别的目的…”少侠忧心忡忡。
破招听了他的恐怖推测,又开始心慌,连忙让少侠打住:“这桩破事好不容易了解,你可别再自添烦恼了。总之小爷我可不奉陪了,这世上好吃好玩的东西海了去了,小爷可还没享受够,不乐意再牵扯。再会,再会!”
破招说完,即与少侠道别,自去金陵继续玩乐了。少侠心里的疑惑止不住往外冒,虽说黑衣人是被螭蛊操控的人傀,那他们劫掠的琅轩玉又在哪?还有…他喃喃道:“那个,蛊母,又是谁呢,他是不是幕后的操纵者…”
苏星文往这边看来,他从出了地牢就在墙根下倚着站着,听了他和破招的谈论,也一直不说话。少侠感受到他的视线,再一看他,他脸色发白,气息也比之前快上几分,少侠想他们一夜未眠,苏星文更是出力极多,东奔西走还保护他们安全,怕不是累虚了!
“苏大哥!你还好吗?”少侠跑去扶住他:“折腾半晚,我们找家客栈歇歇吧。”
苏星文倒不是虚弱到站都站不稳了,他在极力压制发作的阎王债,看少侠关切担忧的表情,他一时说不好“被少侠觉得自己虚弱”这件事到底尴尬不尴尬。他没拒绝少侠,却说:“我没事。”
他攥着少侠的手,任由对方把他往前带去。应天府是官家地界,周围几乎没有市井气息,他们走到五福楼,差不多又回到了玲珑坊附近,才看到一家未闭门的客栈。他们二人要了一间客房,店小二打着哈欠将他们领到门前,又睡眼惺忪地回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二人进了屋,少侠将苏星文扶到床塌边,想抽手时,却仍被对方死死攥着。苏星文直勾勾地盯着少侠,他对眼前的人挪不开眼睛。他想起少侠与破招交谈时的叹息,少侠那颗纯然的心、那双真挚的眼睛,此外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他都想探索。有一时他觉得自己放纵太过,全然忘记了阎王债发作时最好不要近人。
少侠是解药,能治他。
他对七姐说过的话犹言在耳,苏星文几乎彻底受制于阎王债,他反抗的很困难,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情况。
“你先…”苏星文含混说道。“走开”二字不及出口,他瞬间暴起,将少侠压在了榻上。
“啊?”少侠愣愣地栽在床上,与苏星文面对面,第一反应是他居然还很习惯这种状况,接着他又不知道自己在习惯什么,疑惑的音节还有半段在喉咙里,唇已被对方狂躁地吻住,苏星文近乎在撕咬他。
“唔?!”少侠抬膝想顶开身上的人,无果后踢蹬一番,对方死死地扒住了他,任他什么动作也绝不松手。少侠立刻联想到失智的人傀,苏星文会不会无意中染上了螭蛊?他气息被夺,渐渐喘不过气,干脆扬起拳头,一拳擂在对方的肚子上。
苏星文不设防备,薄弱处骤然被揍了一拳,只是闷哼一声,身型岿然,照样摁着少侠不动。少侠的腿缠住对方腰身,一使劲将苏星文拧回床上,自己则压在了他身上。时局易势不过片刻,苏星文握住少侠肩膀,少侠肩上吃痛,腿也松了,当即被翻了回去。好在苏星文暂时放过了他的嘴唇,转而熟练地扯开他的衣领,去咬他的脖颈。
少侠刚被亲得有点窒息,颈上又是剧痛,他喊道:“苏大哥!苏星文?”
鼻尖绕起一缕浅浅的血腥气,少侠被啃咬到出血,血珠顺着脖筋滑到肩窝。苏星文的架势,像要吃了他。少侠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背后冒冷汗,苏星文正好抬眼看他,眼底透出的掠夺感让懵懂少年打了个颤。
他真想吃了我!少侠欲哭无泪,难道他遇到的其实是个食人魔?
苏星文将那几滴血也卷进口中,饥饿感稍许缓解,失控如影随形。房间的陈设在他眼中摆动,少侠的身形却异常鲜明。少侠终究会来到他身边。他为什么要等,他就不能直接把少侠摘下吗?这样就好了,他再无后顾之忧,再也无需对他不曾踏入的过去不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不想等了,等不下去了。回想起来,才发现过去的每一刻都那么煎熬。
在侵略眼神的威胁下,少侠挣扎的更厉害了,一想硬拼力气胜算不多,对方挨他一拳都不吭声,甚至于伸手去找苏星文腰后挎着的刀,摸索一阵才握住刀柄。但床帐狭窄,他根本施展不开,拔不出刀。他又去摸挎带的锁扣,试图把刀鞘一起解下来。
初入江湖的少年似乎把这当成生死边缘了。苏星文也没有全然自我放弃,他当初为何在彼是方生下选择继续阎王债而非枯荣经,全然是他的决心。他向来不是阎王债的奴隶。那种自暴自弃的想法只不过在他脑中闪过,他并没有实践的意图,归根结底,若不到别无选择的时刻,他不想伤害任何人。
更不可能是少侠。
这里没人会阎王债或者枯荣经,他只能自凭本事疏解。他强行运转内力压住开始外泄的枯荣真气,喉中涌出更为浓烈的腥味。
咽下口中残余的血沫,苏星文反手扣住他后腰乱摸的手,他的混沌已经褪去,眸色仍旧很深。趁乱他又亲上少侠的嘴唇,唧啾两下后迅速起身,然后松开少侠。
苏星文突然恢复意识,少侠惊愕更甚,他都没反应过来,手还揽在苏星文的腰上。苏星文低头看向他方才啃咬过的位置,少侠的颈肩胸前是片片斑驳血迹,幸好咬痕都不深。
他在少侠震撼的目光里捂住头,表现出一种实质化的“痛苦”。他也不想这么做作,但他需要给少侠一个解释。
“对不起…我…”苏星文说道。
少侠也顾不上自己的伤口,起身问道:“苏大哥!你没事吧?刚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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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刚才那两次亲吻,少侠从耳根烧到脖子,一片红晕。两个大男人一起啃两口算不得什么,更何况对方还神智不清,他劝自己。但劝了没用,嘴唇上遗留的触感连带着指尖都微微发麻,心脏更是跳的飞快,像他好像期待已久一般。
“…你突然就失控了。”
苏星文约莫想到他在害羞,放下捂着头的手,沉声道:“对不起。”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少侠整好衣襟:“你在地牢受伤了吗?有没有碰到吞金虫?”
“不是螭蛊。”苏星文缓缓说道:“是一种病。”
阎王债刚在关中流传开时,大家都以为那是一种怪病。现在看来…也仍旧像一种病,不过,有的人在病中被选为主人、有的人被选为奴隶,但就结果而言,主人和奴隶并无不同——苟延残喘,或者死亡,过程中蕴含的压迫、奴役、疯狂等等,在结局面前都显得有些可笑了。
“你生病了?!”少侠惊讶道。他看苏星文也不是病怏怏的样子,而且,什么病会…这样啊?
“是关中特有的病症,发病之人会理智全无,仅存本能,躁动发狂。“苏星文解释道。
就他所说的症状而言,更像是精神上的疾病。少侠担忧地问:“关中…那有生命危险吗?”
“有。”苏星文果断地回答:“若不能维持心神稳定,经常发病的人最后身神俱损,会死。”其实也就是阎王债频繁发作,被枯荣真气反噬而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少侠一听这病最后还会死人,看向苏星文的目光都变成怜惜。苏星文相貌堂堂、实力出众,为人也大义磊落,却患上了这么可怖的怪病,实在是太倒霉、太惨了。老天真是有眼无珠!
“这病有没有药?要不我们天亮后去找个大夫看看吧,金陵城里肯定有很多名医…”
换作平时,苏星文会直言“别白费力气了”,阎王债无解不谈,他自己的情况他自己清楚。此刻,他从袖袋内取出伤药,递给少侠:“此病非药石可解…别担心,也没有那么糟。”
以前让他死,他还得“含笑九泉”。现在他有牵挂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舍得。
少侠想起苏星文冲出来砍断刀镇恶佩刀后的那个眼神,小心翼翼问道:“是因为我吗?你这次发作…”
这怎么会怪你?苏星文想着,说道:“当然不是。”
就算真是他的错,苏大哥也不会当面责怪他。少侠摩挲着手里的小瓷瓶,深深叹了口气:“要是我像苏大哥一样强就好了…”
“为什么?“苏星文问。少侠不是自恃武功的人,甚至练武都喜欢捎带偷懒。他有多强,未与他深入接触的人不会知道。话本里喜欢把他塑造成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超绝高手,实则太埋没他一路走来的辛苦。
“那样我就可以救出更多人…还可以保护你们!”少侠答道。
这样的答案并不令人意外。某个情绪上涌的深夜,少侠坐在窗前凝视着一轮弦月,他说他曾经遇见过非常可爱的人,但最后没能救出她,要是他那时够强就好了,黄沙下就没有他的遗憾了。苏星文第一反应是原来少侠也有夜不能寐的过往。他完全理解,所有江湖中人面对未竟之愿,诉诸的感叹是变得更强就好了,此后半生磨练,遗憾还是无法解脱。苏星文也是其中一员,后来他发现就算将阎王债修炼到极致也还是有他无法解决的残局,生命里的叹息就像一根根刺,轻的扎在指尖,重的扎在心口。他会当永不甘心的人,俗称犟种。
但那夜苏星文对少侠说的是“没有,要是,”。不过少侠同他一样执着,简称另一个犟种,只不过隐藏得比较好。大家以为他是恩义昭昭,其实他总有必死的决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肯定可以。你能帮助大家,还会比我更强。”这是苏星文在这个夜晚说的。
少侠就着亮亮的眼睛无奈一笑:“苏大哥,谢谢你安慰我。”随即自己扯开衣领,开始给皮肤上凌乱的咬痕洒疮药粉。
苏星文立刻移开视线,轻咳一声:“没有骗你。不信可以拉钩为证。”
少侠被他逗笑了,笑呵呵说道:“才不用呢。这也太幼稚了。苏大哥,你别当我是小孩。”
“拉钩。”无意中被点名幼稚的苏星文抢过少侠空闲的手,强行与他小指勾小指,一时间,少侠笑得更厉害了,笑着笑着就与认真盯着他的苏星文对上视线,深不见底的眼睛中盛满他的倒影,那种熟悉的、心跳加快的感觉又来了,少侠勾着的小拇指开始发烫。
谁都没有说话,互相盯着越凑越近,只要有一方撅撅嘴就能再度亲热。这么像言情话本的桥段,少侠想到,自己一点都不抵触,难道其实我是…喜欢苏星文吗?
一只鸟突然破窗而入,将窗户纸撞出一个大洞,然后整只鸟冲进二人中间,最后滚进少侠怀里。少侠吓了一跳,立刻躲开。苏星文看了眼那只鸽子,鸽子一被他盯到就开始“咕咕咕”的叫,又看向抱着鸽子的少侠,无奈也退开。
“是清崖兄的信鸽!“少侠安抚了下乱叫的信鸽,从它腿上取下小竹筒里的字条,读道:“金陵事毕,螭蛊之事却并未了结…”
清崖的信鸽?苏星文皱眉,这么“合适”的时机、这么“刁钻”的准头,这信鸽肯定是清崖故意放来搅局的。他看到了多少尚未可知,之前羡鱼港一面,他们俩确实“结下梁子“了。苏星文本以为自己抢占先机、局势大好,现在看来还是得提防某人作梗。
少侠看到字条的内容,立刻把刚才发生的事暂抛脑后,转头研究起螭蛊的问题。果然!那些吞金虫没那么好解决,还有消失的琅轩玉、专门炼制虫蛊的蛊母!既然清崖兄都明说了“并未了结”,肯定是他有了线索。少侠继续往下看:少侠不妨来江南一会,我在这里等你。
“苏大哥,螭蛊之事还未结束。清崖兄可能有线索,他在江南等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了盗玉案,他已经占用了苏大哥一天时间。少侠有些过意不去。而且二人明明认识,清崖兄却未提及要让苏星文同去,说明这事本也不需要麻烦苏星文吧。少侠问他:“对了,苏大哥,你来金陵是要办什么事?”
最终还是遇见了这个问题。他本是来金陵寻找少侠的痕迹的——少侠出现在这里时,苏星文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想来见他的。苏星文略一沉吟,答道:“散心。”
“散心?”少侠歪头:“你遇到什么烦心事了?我能帮你吗?”
“一点宗门的杂事,我不想管了,就出来了。”苏星文答道。要是在正确的时间里,他也能想溜就溜多好…
“苏大哥,你真的很幼稚!”少侠笑道:“哪有人当了宗主还直接撂挑子跑路的?”
少侠又叹了口气:“天亮之后我就得启程了。真可惜,我想多听听你的故事,还想讨教武学。不知下次要何时再见,到时把酒夜谈,借醉舞剑,肯定…”
“不可惜。”苏星文打断他。
“嗯?“少侠不知他何出此言。
“我和你同去江南。”
少侠蹦下床:“真的吗?!不过,这样也太麻烦你了。盗玉案本来和你没有关系…”
苏星文也站起身:“既然遇见了,就有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明明是出来散心,结果还是…”少侠低着头,瞄苏星文一眼,小声道:“果然这就是当宗主的命呀。”
“你说什么?“苏星文冲他一挑眉,少侠假装盯房顶。苏星文将松掉的挎带刀扣扣好,慢悠悠说道:“听说江南风景更好。而且和你一起,很开心。”
开心?少侠撇撇嘴,开心吗…从外表上还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一叶小舟从金陵渡水域划过,飘到了江南。少侠和苏星文在隔一日晌午到达烟水渔村渡口,船夫刚将渡舟泊稳,少侠立刻蹦下船,大大伸了个懒腰,说道:“苏大哥,还是地上好。船坐了那么久,腰酸背痛的…”
少侠蹦蹦跳跳走上栈桥,苏星文在后面不紧不慢跟着,路过桥边一个披着蓑衣斗笠钓鱼的男人,那男人看着水面盯浮漂,却对少侠说道:“哎,你可要小心点儿,这附近最近不怎么太平。”
“我?“少侠指了下自己,他不认识这人啊?少侠问道:“啊?你是谁啊?“
那男人“嗨”了一声,嘴里叼着根芦草:“我就是一打鱼的,偶尔也撑船,赚点儿零碎钱财。我从小没名字,村里的大伙觉得不方便,就直接叫我,莫问,了。”
走在少侠身后的苏星文也停下脚步,看向钓鱼的男子。莫问…苏星文当然知道这个名字,天机楼楼主。他又想,少侠到底被多少人骗过?
少侠不疑有他,只是无奈说道:“你们村里人真是…”起名太随意了点。
莫问转过身,顺势打量一眼在后方的苏星文,只道:“乡下人叫个什么名堂,都也只是图个方便。我没什么别的本事,好在祖上留给我这么艘小船,我跟它两个相依为命,好歹有口饭吃。”
他又继续说道:“我突然叫住你也是提醒,你们要如何是你们的事。这附近是黄林舵金刀刹的地界,漕帮里最近乱得很,我怕你们这样的外地人稍不留神就触了他们的霉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金刀刹?少侠想起那个夜晚…云永望大哥为了救他死于金刀刹手下,要不是苏大哥和清崖兄,他估计还是难逃一死。他有些忍不住愤怒,说道:“你是说,害死云舵主的狗贼金刀刹就在附近?”
莫问一听,立刻急色道:“嘘——小声点!你竟然还和玄沙舵有关?那你更不能过去了,这黄林舵的水匪呐…”
正交谈间,栈桥前方传来一阵吵闹,少侠张望一下:“前面怎么了?好像听见不少人在吵架的样子…”
就听一粗旷声音道:“给爷爷我做小,难道还能亏待这孩子?“
另一个村民跪地求道:“不行啊这位爷,我们家小红才几岁,她还不能嫁人呢!”
“我大哥能看上你们这丫头,那是你们上辈子烧高香烧来的。还不放手!“有一喽啰说着就要去抢。那女孩看着年纪还很小呢!
“岂有此理…“少侠对莫问说道:“一会儿再说,这帮人欺人太甚!”
村民中一个老汉走出来,高声喝道:“你们太过分了!先前云舵主还在世时,漕帮的人可从不干伤天害理的事!”
那喽啰一脚踹翻老汉,啐道:“老东西,反了你了!”
那领头的大哥也道:“什么云永望,早比黄花菜都凉了!你也不打听打听,玄沙舵的人是怎么被我们舵主除掉的!他们,小舵主,,还在我们黄林舵做客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看今儿谁能管老子快活!”
“住手!”少侠喊道。伴随喊声而来还有一把长刀,“铮”一下插入栈桥的木板里,竖在他们面前,逼得几个水匪刹住脚步。
那水匪领头吼道:“哪来的小子生事!”他定睛一看,对方才两个人,一挥手,身边的喽啰们一拥而上。
少侠想起之前漕帮的人说过他们最擅长团体为攻,一时间还觉得头疼。结果这些水匪竟是一群草包,只他和苏星文二人,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打了个落花流水。
“你们这几个废物。”
这几个水匪还在地上哎哟叫唤,从码头上又走出一妖艳女子,面带纱遮,但仅看眉眼就艳丽夺目。她语气微怒,对着躺倒一地的水匪说道:“叫你们征船办事,谁让你们惹出这些晦气!”
那几个水匪纷纷改躺为跪,大呼着“主母“讨饶。那女子盯着少侠和苏星文,看来是准备亲自出手教训他们俩。
糟了!这位“主母”似乎很强啊…少侠想着,那群喽啰又从地上爬起来,先向看起来比较好捏的少侠攻去。
什么呀!就把他当软柿子!当他好欺负的吗!少侠当面迎击,苏星文则紧盯着主母,伺机而动。看起来此人在漕帮中地位颇高,想来武功也不会是花架子。
主母双手一挥,衣上的飘带向少侠和苏星文二人刺去。二人飞速掠开地面,那飘带撞在地上,连码头的木板都震了震。他们身后突然绽放出数朵玫瑰,似乎是主母以内力凝结而成,绽放后有内力圆弹接连射出,还会追随人身,持久下去,必定应对不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星文挥刀挡了几枚圆弹,决定速战速决。他瞬间近身,催动阎王债功法,向主母砍去。主母未料到苏星文比她更强,措手不及,被击倒在地,用内力堪堪护住,竟是险些被苏星文伤到。
此时,水面也有了动静,有水花的声音。少侠抽空一看,发现是莫问跳下了水。不一会儿,水面上原本停着的船只沉了下去。
莫问把漕帮的船都砸沉了!
众人一看船没了,各个快要疯掉,近乎癫狂之态。少侠顿觉不妙,到主母身边拽走苏星文,拉着他也跳入水中,追着莫问一起游走了。
少侠水性一般,好在在力竭之前从另一处岸边浮上。三人被路过的村民们拉上岸,浑身往下滴水,好不狼狈。少侠感觉自己对水实在是没有好的回忆了。
那伙村民中有一老人认出了苏星文,一拍脑袋,对他说:“大侠!是你啊!幸好那天刚日出你就坐船走了。你不知道,那夜黄林舵在羡鱼港大开杀戒,好多成群结队去祝寿的武林高手都折在那了,之后好多人也没逃出来,要不是你一个人先走了,怕也凶多吉少!”
那夜确实好险…等等,苏星文一个人离开了江南?少侠看向苏星文,苏大哥明明说的是…他为了救师爷才把他托给清崖,师爷也被救了,最后他怎么会一个人乘船走呢?
“怎么了?”苏星文见他盯自己,问道。
“没什么!”少侠想,约莫是那村民看走了眼?他立刻打哈哈道:“苏大哥,咱们衣服都湿了,快去弄个火堆烤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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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很快从四周搜罗来了一些细枝落叶,少侠从袖袋里翻出一个没被浸湿的火折子,点燃了火堆,三人便在火堆边围坐下来。莫问感叹道:“我们三个都没事,真是福大命大啊!”
少侠脱下了外袍,拧干了上面的水,把外衣放在身旁边晾边烤。他说道:“今日还是多亏莫问大哥你反应够快,不然和那些水匪硬碰硬继续打下去,我们肯定在劫难逃啊。”
“哟哟哟,你可别捧我,狗急了还会跳墙呢——”莫问又发觉这不是啥好话,呸道:“我怎么骂起自己来了…脚底抹油罢了,没什么值得称道的。”
少侠轻笑两声,又看向苏星文。苏星文将上衣脱了,正在沉默地拧衣服,头发也往下滴水,好像心情很一般。他的心肯定是散不成了,没准儿还要再多憋一肚子气回去…不过苏大哥的肌肉也太发达了,没个几年功夫真练不出来呢。少侠悄悄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问道:“不过话说回来,我们现在怎么办?“
黄林舵的水匪本就不是好人,还在他们手上吃了瘪,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阵凉风掠过,少侠打了个喷嚏。
“黄林舵的人那么嚣张,非要让他们狠狠吃个亏才能记住!我此番搞沉了他们的船,他们一时半会儿就不能出来搅风搅雨了。”莫问说道。
少侠点点头。那群水匪是来征船的,结果船没征到,还被莫问大哥砸沉了船,比起抓住他们三个罪魁祸首,还是应付暴怒的主母更要紧吧。
莫问又惨惨地叹了口气:“不过我自己的船也…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无非是贴点本钱进去,算得了什么大事!”
为了就不让水匪追上他们,莫问一艘船都没留下,连他自己的船也凿了。少侠想起之前莫问说这艘船是祖上的宝贝…不行,他得想想办法!
好在渔船轻巧,被水流送到了岸边不远处,只是歪栽在水中快要沉底了。少侠将船拖回岸边,船底破了个大洞,帆索也断了,少侠自告奋勇道:“莫问大哥,我来把船补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会修船?”刚才一直不说话的苏星文开口了。他不想质疑少侠,但是如果少侠将这个窟窿修成了更大的窟窿,他也觉得很难交代。
“会啊,这有什么难的。”少侠答道。转头就见苏星文抱着胳膊盯着他,少侠才反应过来苏星文可不只是疑问。之前还说苏大哥是好人,结果这家伙也调侃他!少侠耳根发红,反驳道:“我会的多着呢!不信你等着看!”
“我信。”苏星文说道。少侠确实上房下河无所不能,所以苏星文不担心他一个人在野外风餐露宿会照顾不好自己。苏星文把少侠顺毛捋完,说:“我去找木材。”
二人就近找了些树枝木板,少侠给漏洞钉上木板,又用麻绳接上帆索,这只渔船再推下水,也可以正常航行了。
莫问看完修好的船,高兴地夸赞少侠:“看不出你年纪轻轻的,竟有这样一手修船的好本事!我可怎么报答你唷。”
他又对苏星文说道:“大兄弟,你刚才还不信他呢。你来看看他这手艺,这就叫真人不露相啊!”
“莫问兄客气了,小事一桩。”少侠也骄傲起来,这点小事他手到擒来…“苏大哥!你在笑什么!”
莫问不明少侠怎么看出对方在笑,这分明只能算是不冷脸。苏星文则别过头,说:“我没笑。”
“这倒是搞得我不好意思了。”观二人小小的拌嘴一下,莫问插话说道:“我这一穷二白,也不知道拿什么才能答谢你。”
“哪里的话!”少侠从火堆边穿回外袍,烤干的衣服果然舒服不少!想起在渡口边强掳幼女的漕帮帮众,他向莫问问道:“莫问兄,漕帮…现在是什么情况?漕帮的人现在都这么不讲道理吗?”
“江南漕帮,是分了玄沙和黄林两个分舵,玄沙舵的舵主云永望和黄林舵舵主金刀刹可是兄弟,听说是有过命的交情。”莫问缓缓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可我曾亲眼见到金刀刹和云永望反目,金刀刹借祝寿之名,在寿宴上血洗玄沙舵。只怕江湖传闻,不可尽信。”少侠低声说道。那晚的血色寿宴,只要一想起,他就觉得胸口发闷。
“是啊,玄沙舵气数已尽,金刀刹带着黄林舵占领了羡鱼港。那些水匪以为云永望一死,整个长江就都是他们的天下了,自然无比嚣张、为所欲为。以前定下的不许欺压平民百姓的规矩,也都不作数了。”
莫问又道:“据说云永望还活着的时候,金刀刹还与他立过义约,谁要是将来遭遇不测,活着的就帮对方抚养遗孤。可云永望的侄子云鹰现在却被扣在羡鱼港里,金刀刹将他软禁在水寨,不得生天。”
云永望大哥的侄子…!可恶!少侠攥紧了拳头。
苏星文对少侠的这段经历,只算略有了解,毕竟那些话本中,写的几分真几分假,谁也说不清楚。他问道:“金刀刹与云舵主为何反目?”
既然已有托孤之约,这二人的兄弟情义本该相当深厚,要反目成仇,肯定是为了什么不平常的东西。
“这都跟黄林舵那位来历不明的主母有关,听说她手里拿着能提升常人十几年武学功力的圣药,金刀刹想扩张势力,得了这等好处,可谓是对她言听计从。”莫问回答道。
“主母?!“少侠一听,这不就是他们方才遇到还交手的那名女子吗?
“想来就是刚才现身的女人。”苏星文也说道。
“八九不离十,估计就是她了!”莫问也点头。他也看到了,那女子武功不低、地位颇高,全都和那“主母”对得上号。
苏星文暗忖,那圣药能提升十数年的功力,可能也附有副作用,就像七姐的蛊一样。之前观那些水匪的状态,倒还看不出什么异常,只是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少侠深吸一口气,说道:“漕帮变故时我在场,如果当时不是云永望舵主救了我一命,我早就没有今天了!如今他的人被这样扣住,我不能坐视不理。”
闻言,苏星文才知当日是云永望从金刀刹刀下救了少侠。此人甘愿舍命救一陌生人,义薄云天,不怪少侠被捞上来后说什么也要再跳海救他。只恨金刀刹既没有放过这个兄弟,也没有放过他的亲朋,如此背信弃义,实在为人不齿。
莫问冲少侠一摆手,说道:“你可别逞能。金刀刹武功高强,羡鱼港主母来历成迷,你可知她底细?况且云鹰和一众玄沙舵元老都被扣在里面,你救得了一个,难道还能救出所有人?”
为什么不能救所有人?少侠张了张口,最终泄了气。莫问说的不错,听说羡鱼港内环环相扣、把手森严,不是随便可以进去的地方,以他的实力贸闯,恐怕连羡鱼港的地界都进不去。
不过…少侠余光里看到河面上飘来了几件衣裳,瞬间眼前一亮。刚才和水匪缠斗,弄沉了他们几艘船,那船上的衣服竟也随水流飘来了!
“不如我改头换面,偷偷潜入进去试试?”少侠指着水面说道。
“哎!”莫问也叫道:“好主意!少侠的脑子就是转得快!”
“你一个人,太危险了。”苏星文说道。他皱紧眉头,少侠每次都在以身犯险。
“我装模作样地混进去,不会与他们交手。”少侠边套黄林舵的衣服边说。他将宽大的衣服整理到不露破绽:“苏大哥,莫问兄,你们在外围接应我就是。”
“不…”苏星文刚想开口要与少侠一起乔装混进去,一旁的莫问却打断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莫问道:“三个人一起出现,太可疑了。况且,闯荡江湖,不就在一个,闯,字上。少侠这么机灵,肯定没问题!你呀,就别瞎操心了。”
这话可说到少侠的心坎里去了,他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赞同道:“就是就是。苏大哥,我肯定可以的!“
苏星文仍皱着眉,见少侠目光灼灼地看他,最后也只好点头。虽然莫问话说的有理,但他总感觉莫问是有意将他和少侠分开。难道莫问是受了清崖之托,来江南指引少侠的…不论如何,他们还得接应少侠,苏星文并不打算让少侠离开自己的视线。
少侠大摇大摆地走到羡鱼港码头的入口,果不其然受到了把守在门口的水匪的盘问。对方见他是生面孔,问他来这里做什么。
少侠早已想到了应对之策,答道:“我是前几日新来的,主母吩咐我…这跟圣药有关的事儿,小的不能多说啊。”
现在漕帮内以主母为尊,多半是为着所谓的“圣药”。对方听到这与圣药有关,“啧”乐一声,就算嫌他架子大,也没有为难他,让他进了港口。
少侠顺着栈桥一路走,路过一处屋前,数名水匪看押着几个耄耋老人。其中一个老人正痛心疾首说道:“金刀刹那厮,枉我们舵主喊他一声大哥,却做了他刀下亡魂。”
“他一人对玄沙舵造下的杀孽,当下十八层地狱!”
而几个老人对面的木桌旁,大刀阔斧地坐着一年轻男人。男人听完这番话,不耐烦地起身说道:“啰啰嗦嗦的,要说多少遍。就不能看清形势,好好,享福,吗?”
他不轻不重一脚将老人踢翻,道:“玄沙舵早已灭门,还在此做春秋大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人也一骨碌爬起来,骂道:“云鹰,你现在这样,对得起你死去的叔叔吗!”
云鹰?少侠想,这不就是云永望大哥的侄子吗。
云鹰负气,转身说道:“…死都死了,难道还能从坟里爬起来揍我吗?“
一听此等不孝之语,那老人也气急,上前两步要追着云鹰。看守他们的两个水匪却不许他踏出划好的范围,手下没轻没重,将老人推了个跟头,站都站不起来。少侠一看附近只有这两个水匪,拿着武器就从后方袭击而去。他打倒其中一个时,另一个也被远处飞来的暗镖打昏了。
少侠抬头一看,正是接应他的苏星文,对方蹲在房顶上,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少侠没想到苏星文还有这手暗器功夫,手法倒很像之前对峙刀镇恶时帮了他和破招一把的那人。
少侠突然出现,又打晕了水匪,此举吓了云鹰一跳,他问道:“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少侠将自己的水匪伪装扒开一点,露出脸来:“有人用书信唤我过来,不过我暂时还没找到他。来的路上我听说了不少漕帮的事,你叔叔云永望曾救过我的命,今日你们若想逃出此地,我一定加以援手。”
云鹰却好像听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反问道:“逃?在哪活着不是活着?倒是这些老骨头们,整天吵吵嚷嚷的聒噪,你把他们带走了最好。”
“能逃出去的船在金刀刹住所附近的水边上,这般涉险,恐怕你想救都难。“他又说道:“金刀刹守着旧约不杀我们,我们要是逃不成功,连这几天的活头也没有了。”
少侠听出来了,云鹰这是担心那些遗老。他身强力壮,一个人要尚有一线生机,可那些遗老们年事已高,不便奔波,他也不会丢下老人家们自己出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鹰失落愤懑地说道:“说到底,我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废物!连我叔叔都…我叔叔那么厉害,还不是敌不过他!我们去了…怕是也只能送命。”
“我与他交过手…”少侠沉吟道:“他功夫不差,想打败他是得想个法子。”
“你们所有人都只是个看客,谁又能真的摊上性命帮我?你们如果真的这么厉害,那就去帮我杀了他!杀他报仇!”云鹰吼道。说到底,他与金刀刹有血海深仇,却对金刀刹无能为力,如此矛盾,让他心中忿忿难平。
苏星文跳下房顶。他很久没听过这种话了,这种期待别人去反驳的话。若云鹰遇上的是其他人,没准就如他所说,各自独善其身罢了。可他遇上的是少侠,这个重恩重义的热心肠可是自己主动来漕帮的。他在少侠身边站定,语气平平道:“可以。”
可以?可以杀金刀刹报仇?苏大哥这时怎么又底气十足了…合着是只觉得他弱!少侠腹诽,但也点头道:“对!我们帮你!”
莫问则从另一边小路溜了过来,说道:“你既有此意,不如我们兵分两路。你们三人先将遗老们护送到有船的水边,我偷偷溜去,从水上接应。”
想向金刀刹报仇也要先把老人们送走。少侠肯定道:“就这么办!“
莫问抄小路离开了,苏星文又匿回房顶,少侠将伪装贴好,带着云鹰和遗老们大摇大摆继续前进。到了码头附近,看守的水匪见多,一个水匪盘问道:“云鹰兄弟,你带着这么些人,要上哪去啊?”
云鹰答道:“大王传唤。”
那水匪纳罕:“好端端的,大王要见他们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王说想念我死去的二叔,要找他们问话。”
水匪“哎”地叹气,没想到大王杀了云永望,现在却怀念起旧情来,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大王想必对你二叔还有旧情,你快带人去吧。”
这番盘问算是有惊无险地混过了,又走了一段距离,一个水匪没拦云鹰和遗老们,反而叫住了少侠:“站住!你小子看着有点面生啊——”
这厮一看就不是善茬,为避他继续发难,少侠立刻赔笑道:“小弟新来的,这里有一些东西要孝敬大哥。”
水匪一听有孝敬,心情立刻就畅快了:“算你识相,那个,拿出来吧。”
少侠刚掏出钱袋,对方脸又垮了下来:“谁要你那点破银子!那个呢?老大没分给你吗?把你那份给我,我就让你过去。”
那个那个的,那个了半天也不说是什么!少侠小心问道:“敢问大哥,那个指的是…”
“呆头鹅!”水匪骂道,又说:“那个就是大王发下来的仙药啊!那可是好东西,自从主母来寨子里后,咱寨里一半的白银流水,都从这里来。”
少侠一愣。这世上真的有仙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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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侠瞬间就反应过来,也许这就是清崖兄的提示,“仙药”会和螭蛊有关吗?
对方仍不住地描绘那仙药是何等神奇之物:服下仙药后,叫人功力大增、飘飘欲仙,据说还能延年益寿。而只有主母那样的神仙女子,才能给大王带来仙药。大王为了她,把玄沙舵全灭了,连兄弟都可以不要——
“哎,你是来听八卦的,还是来送孝敬的?”水匪见少侠听着听着出神了,不满说道。
少侠已将仙药和玄沙舵被灭的来龙去脉听了个明白,便又找个理由哄骗道:“小弟刚来不久,这等好东西还没发到手上呢。”
对方倒是出奇地好糊弄:“嗯!谅你在我们舵里混的还不久,估计还没能发到你的份例…到时候拿了好处,可别忘了给我送来!”
“那当然,不会忘了大哥的!”少侠连连点头,总算是将这一茬混过去了。这种听着就不靠谱的东西估计只有这群水匪视若珍宝了,就算真有仙药在他手上,他也不敢吃啊。
待行至金刀刹所在主舵,又有把守的水匪将他们拦下,便是问少侠带这群糟老头子来大王的营寨干什么。
“有事禀报大王。”少侠答道。
对方却一口回绝:“大王喝醉了,不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总不能就这样无功而返。少侠灵机一动,道:“我是来为主母传话的。”
“主母“二字果然震慑了那两个水匪,那二人互看了一眼,以为少侠是主母手下要员,语气也不如最开始那般张狂,对少侠说道:“是主母有事吩咐?这…可否等大王酒醒后再行禀报?”
见主母的名号这么好使,少侠也硬气起来,回道:“主母说了,事关仙药,必须立刻当面禀报。”
“大王喝的酩酊大醉,认人都有点糊涂,你可千万小心说话,不要惹怒了他。有什么事就喊,我们值守的就在这外面候着。”水匪不忘提点他。
“谢谢大哥提点,我一定不会惊扰大王的。”少侠从善如流地回答,心里想的却是:一会儿就从别处乘船溜走,你不会再见到我们了。
他暗中向不远处的苏星文使了个眼色,让对方留在原地。前面的主舵连接开阔码头,周围无一建筑,并不好藏身。
结果金刀刹并未完全醉倒,见有人走近,醉醺醺问道:“是谁在那?“
不过他也未必还能分清他有没有这么一号手下,少侠说道:“大王,是小的来了。”
金刀刹咕咚咕咚灌了几口酒,大声喝道:“谁准你站那么远回话!走近前我看看!”
真麻烦…少侠又上前几步。金刀刹迷瞪着眼睛打量他一番:“有点眼生,你再凑近点我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人虽然喝醉了,警备心可不小。少侠便再上前几步,沉默不语。金刀刹却突然唤他二弟,磕磕巴巴道:“二弟,是你吗?你来看我了?”
少侠心里摇了摇头,看来对方确实是醉了,也认不清楚人了,竟然把他当作了云舵主。
金刀刹伸手就来拉他:“二弟,你过来。咱们…叙叙旧。”
叙旧?明明是他把云舵主给…现在又表现的像兄弟情深一般,着实令人不适。少侠仍旧不答,金刀刹听他一直不说话,反而问道:“二弟,怎么不说话?你已经…没有话同大哥讲了吗?”
虽然少侠也厌恨金刀刹,眼下却是个套话的好机会。少侠趁机问道:“大哥为什么要炼制仙药?”
“果然,你还是在意这个。”金刀刹说着,手用力拍了拍少侠的肩。他状似豪爽地说道:“你从地府归来看大哥,大哥也该给你个交代!”
少侠已经快要忍不住怒意:“难道大哥不该给弟兄们一个交代吗?”
金刀刹不屑地一哼:“在地狱里发财,总好过在天府里乞讨!老子带他们走财路,冒点险难道不该吗?”
“我的选择没有错!江湖道义能喂饱那么多人吗?如今有了仙药,弟兄们都过上了好日子!”
强词夺理。这些水匪是过上了好日子,可附近的百姓受尽欺压,还有玄沙舵的帮众们,命都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金刀刹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颇为惋惜道:“大哥杀了你,大哥也悔。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仙药这等大事上阻挠我!”
原来金刀刹血洗寿宴,不光为了炼制仙药,还因为云舵主与他意见相左。金刀刹寡廉鲜耻,再与他争论也没有意义,他全无认错悔过之心,已经彻底被“仙药“洗脑了。
金刀刹转眼变脸道:“二弟,你看起来…怎么年轻了这许多?“
少侠暗叫不妙,恐怕会被金刀刹识破!
“你不是云永望!你、你是谁?来人!来人!”金刀刹认清了人,当即大喊。守卫应声而来,主舵前看守的数人纷纷冲上码头。
他们得赶快离开这里!少侠拿着黄林舵配的二股牛角叉就与赶来的水匪搏斗在一起。他向云鹰喊道:“快带着遗老们去水边!”
房顶上的苏星文也被金刀刹一嗓子惊动,见水匪越来越多,少侠势单力薄,飞身从房上跃下加入战局。三人且战且走,开出一条路护送老人们到了水边。
莫问已在码头边舶好了船,就等遗老们上船。而打斗中,云鹰不慎落后,少侠和苏星文也在断后,几个遗老不见云鹰,说什么也不愿意走。
“老朽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死不足惜,可少舵主却是我们玄沙舵最后的希望,我们愿意帮忙断后,你们带着少舵主离开吧!”
“既然要走,我们就一起走!”少侠劝道:“老人家,你们先上船吧!我们这就去驰援少舵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样推脱来去,谁也走不了。苏星文再向后望一眼,原本只是落后的云鹰竟被追来的金刀刹拽住。少侠也看见这一幕,既然如此,他们也只能破釜沉舟了。
金刀刹似乎又将云鹰认成了云永望,直呼他为“二弟”,又问他是不是回来找大哥了、是不是还在怨大哥,与他对少侠发酒疯时如出一辙。恍然间金刀刹又看到了不远处的少侠,把他当成代取仙药的手下,问道:“让你取的仙药呢?快分给二弟!”
他的刀尖又指了指眼生的苏星文:“这是哪个新来的?”
“大王,小的这就来!”少侠往前一步,挡住了苏星文的身影,心道幸好刚才没直接把这碍事的伪装撕掉,但他手中也没有什么仙药,倒是趁机从袖里掏出一把匕首,递给云鹰道:“云小爷,这是您掉的东西吗?”
云鹰心领神会,接过匕首的一瞬,与少侠同向金刀刹袭去。二人合力一击被金刀刹以大刀挡下,苏星文又从二人身后闪出,挥刀向金刀刹劈去,金刀刹勉强挡下一击,被迸出的刀气震倒在地,怒吼道:“二弟!你竟然又忤逆大哥!“
苏星文睨金刀刹一眼,若他全力以赴,斩杀只会使蛮力的金刀刹是手到擒来。
金刀刹怒极,攥着两把大刀起身,向苏星文砍去,似乎使出了全力,力道之大让苏星文不得不举刀对抗。少侠刚想上去助阵,就见苏星文身上的真气开始迅速流动,所过之处甚至有隐隐黑气,那些黑气,竟然在苏星文身后凝成了一个若有若无的人影!
随着那人影愈发清晰,金刀刹也逐渐不敌,硬是被苏星文击退几步,跌进水匪堆里。苏星文双瞳赤红,提刀上前几步,想杀了金刀刹彻底一了百了,手臂却被少侠拉住。
“苏大哥!现在不是与他了结的时候!”少侠急切地说道。就算现在要了金刀刹的性命,越聚越多的水匪他们也对付不了,不如先将老人们送走,再周密行事。
遗老们已被云鹰和莫问先行护送上船,少侠拉着苏星文跳向已经起锚的船,稳当落在甲板上,此时,他们已和岸边有了一段距离,水匪们都赶着去看他们大王的情况,无暇顾及少侠他们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快水轻舟,他们就近选了烟水渔村驳船,将救出来的遗老们送上岸。云鹰垂头叹气,黄林舵中仍有数位遗老被金刀刹关押,而他们这次没能一击除掉金刀刹,往后可就难了,而且还不知金刀刹会怎样迁怒于那些老人。
“我没用!我救不了叔叔,还连累了诸位遗老…如果没和我扯上关系,他们就不会这些日子里都活在恐怖之中!”云鹰掩面说道,他已经无颜再面对那些老人。
苏星文倚树不言。云鹰在这唉声叹气,颇有一蹶不振的意味。苏星文没心思理会,从刚才对战金刀刹运转功力之时,他便又感觉到,阎王债又有隐隐失控之势。他想当场击杀金刀刹,也是因为心智迷失,让他变得嗜血嗜杀,没了判断力。他不确定,这样反复失控是否会让他彻底丧失理智,只能尽力平心静气,将躁动的枯荣真气压下了。
“云公子,何故妄自菲薄!”少侠劝慰道,他不想看到云鹰先丧失斗志。他说道:“你刚才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不是已经救出了这些遗老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都是你的朋友,一定会帮你的!”
云鹰眼眶湿润:“朋友?好、好!我云鹰何德何能,能有你们这样的朋友!”
他起身重重行了一礼:“将来玄沙舵四百四十户兄弟之仇沉冤得雪,云鹰永世不忘诸位恩情!”
莫问将船拴好在船桩上,一下坐在地上,揉着胳膊腿说道:“累死我了,今日管了这么些漕帮里的闲事,还真是声势浩大。”
少侠盯着他,迟疑说道:“莫问大哥…其实你根本就不是什么,一介船夫,吧?”
苏星文闻言,看向少侠。这么久了,少侠才开始怀疑?
莫问支吾道:“你说什么?我就是一…一打鱼的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哪个打鱼的能从金刀刹眼皮底下行船进出羡鱼港啊?少侠又分析道:“而且据我的江湖经验,一般像你这样名字不清不楚的,肯定身世背景就有些名堂。”
“名字清楚的,也未必就没有名堂了——”莫问的视线先落在一边的苏星文身上,又看向一脸求真欲的少侠:“哎,清崖那家伙,他自己救了你便罢,还要让我也帮着照顾你,他这嘴皮子一动,倒是把我这个天机楼楼主使唤得团团转。”
天机楼?少侠惊呼一声,苏星文无甚反应,毕竟他早已知晓。
“清崖…”少侠问道:“你也是清崖兄的朋友?是江湖中人?”
“谁人不在江湖之中…也是?”难不成还有别人也被清崖支使了?莫问笑着问道:“你还遇到过他哪个朋友?”
少侠一指旁边的苏星文,兴冲冲说道:“当然是苏大哥呀!苏大哥在海上救了我,还是他将我托付给清崖兄的呢!”
少侠转念一想,又开始觉得有点奇怪,怎么莫问不认识苏星文呢?
莫问笑而不语,顷刻之间他就捋明白了。先前还纳闷少侠怎么和要劈晕带走他的男子关系甚亲,原来是这个苏星文从中作梗、撒了谎。眼见苏星文眯着眼睛盯他,像是在威胁他“别说”,莫问折了根芦草叼在嘴里,笑道:“我就说你怎么和当时打晕带走你的人同行,看来有人没说实话咯——”
“啊?”
这下又轮到少侠蒙圈了。他懵懵地开口问道:“打晕我的人…指的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少侠随着莫问的视线,看向了在树下的苏星文。少侠也开始笑:“莫问大哥,你果然又在戏弄我。”
苏大哥怎么可能会把他打晕呢?他是自己晕倒的,他还能不知道吗?少侠正得意着自己没那么好糊弄,却见莫问稍稍敛起了笑意。对方没料到他被苏星文洗脑那么深,竟一点怀疑都没有。
“我可没糊弄你。”莫问懒洋洋说道:“糊弄你的人在那。“
苏星文面色更冷。莫问作为天机楼楼主,也许寿宴当日也潜伏在玄沙舵附近,而清崖显然与他通过气了。刀已经被他握在手中:“想挑拨离间?”
莫问没有答话,只是对少侠说道:“他确实把你捞了上来,可那之后,你不妨自己好好想想。”
“我本以为这黄林舵主母跟朝廷有所牵连,如今看来,像是万圣阁在其中搞鬼。罢了,你与他的问题,你自己决断。”莫问指的是苏星文,“云鹰之事,我会助你,保证你去羡鱼港时,不会有其他人来找你麻烦。天色将晚,他们安顿在渔村,待那位云公子准备好了,你就去吧。”说完之后,他就抓起船上的鱼篓,找个地方钓鱼去了。
少侠摸了摸后颈,看莫问笃定的不似作假的神情,也觉得清崖和莫问没有欺骗自己的理由。他转而看向苏星文,他早就想问了:当时扔石子解围他和破招的是不是苏星文?在金陵一直跟踪他们的是不是苏星文?他在暗巷前遇到苏星文真的只是巧合吗?为什么苏星文要遮掩他一个人离开江南之事?那晚苏星文的异状到底是什么病?
寿宴时确实是苏星文将他救了上来,一路上苏大哥帮了他那么多,少侠知道自己不应该起一丁点的疑心…可要是苏大哥能把这些问题都解释清楚,他才更心安。
苏星文见少侠看着他,心下了然,少侠现在不完全信任他了,少侠怀疑他了。对上少侠希冀的目光,他知道少侠希望他解释,苏星文发现,他不擅长解释,他不是讨厌解释——
他是讨厌不被信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时间,他无话可说,也不知该如何说。
说他打晕少侠是不想对方再跳海,还是说他无意于跟踪只是想去少侠去过的地方看看,再或者说他是穿越而来?
少侠并不傻。
一想到苏星文有可能在骗自己,少侠感觉心底抽痛,眼眶发热,好像那些悸动的瞬间被人强行扯走一般。行走江湖,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什么大不了的…唯独是苏星文,让他格外难堪。
苏星文看着少侠眼中信任期待的光逐渐黯淡,少侠先是不可思议,随后又像是失落,最后皱紧了眉头,低声说:“…原来如此。”
“苏宗主,你的恩情我会想办法报答。但在江南…我们就此别过吧。”
少侠语罢,转身便走。苏星文望着少侠背影,他眼下心乱,需要冷静,待少侠走出不到十步,他又忍不住抬脚跟了上去。
他做不到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少侠离开。而对方正在气头上,对身后不近不远的脚步声充耳不闻,也不停下,一直往前走,少侠甚至没什么目的地,似乎只是想要远离他。
当苏星文以为少侠这是要与他彻底分道扬镳时,少侠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来。
对他说:“你就打算一直跟着我,却什么也不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星文也刹住脚步。少侠咬着下唇、攥紧手,整个人站得像一棵紧绷枝叶的小竹,他避开苏星文意外的目光,不甘心地问道:“你不解释,是因为没得解释,还是因为我不值得你解释?”
见苏星文仍盯着他、又不说话,少侠抿唇,心灰意冷道:“我明白了…一直以来,我是真心的。”
少侠照旧转身欲走,苏星文上前一把拉住他。
他怎么可能不值得一个解释呢?苏星文急到不知怎么说才好,好在下意识的反应让他再次拦住了少侠。他回过味来,才听懂少侠是什么意思,难怪七姐总讽刺他是不开窍的木头。
苏星文难得一笑,说道:“你先怀疑我,我还没发火,你自顾自走什么?”
少侠肉眼可见的心虚了一下:“谁叫你可疑…”
苏星文清了清嗓子,说道:“解释,我说,你听。”
少侠当即抗议道:“你说我就要听,你讲不讲理?”
“不讲。”苏星文摇了摇头。
少侠“哼“一声,故作老成道:“那苏宗主不妨坦诚一些,说说到底瞒了本少侠什么,本少侠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你故意蒙骗我一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晚在码头,我确实是打晕了你,因为不想你再跳海救人。”苏星文说道。
“你阻止我的方式也太粗暴了!”
顶着少侠不满的目光,苏星文继续道:“之后也确实想带走你,只不过被清崖阻拦。我对江南不熟,把你让给他更稳妥。”
“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师爷?”少侠追问。
“无明宗确实有一个师爷,不过没有前去寿宴。我没想到会在金陵遇到你,便一直暗中跟随。”苏星文道。
少侠点了点头,他猜的不错:“果然之前丢石子引开捕快的也是你!”
“那晚我发疯也不是怪病。嘶咬你是因为我修炼了一种功法,名为阎王债,发作时理智尽失、饥饿狂躁。”
“吻你是因为…”苏星文并没有继续说,反而勾起全神贯注听他讲述的少侠的下巴,再次对着少侠的双唇亲了上去。
“因为我想。”纠缠间,苏星文渐渐将少侠拥入怀中。摩挲着少侠的侧腰,他问道:“懂了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少侠眨眨眼睛。懂什么?苏星文想亲他?
少侠的脸瞬间烧成了一颗红苹果,指尖颤悠悠摸上湿润的嘴唇。他并不觉得反感,反而觉得很开心,心脏快要跳出来了,所以他是…喜欢苏星文的。
十数日的点滴情丝汇聚成一道涓涓细流,少侠惊觉,一直以来,都是。
“呆什么?”苏星文见少侠发愣,说道:“看来是没懂。“
语罢,便又是一吻。他紧紧抱住少侠,恨不得将少年压进胸腔里。少侠不会换气,很快就觉得憋闷,先行向后躲去。
他越躲,苏星文越追。不知谁失神踩空了一脚,二人从大路连跌带滚摔进了道旁的树林里。少侠正趴在苏星文身上,被他双手拎着腰封一提,人便跨坐在他双腿上。
此刻已经过了傍晚,太阳西沉,树林里只剩下零星一点光亮,树影下光线昏暗。少侠主动轻轻“啾”了一下苏星文的脸颊,亲完就把头埋起,说道:“懂了。”
苏星文毫不介意他当鸵鸟的行为,手往下摸索,被少侠反手抓住。感觉到屁股下面坐着硬物,少侠抬起头大叫:“你是不是见色起意!”
“我是被你的人格魅力征服。”苏星文一本正经地说道。少侠感叹一声,心想自己果然魅力十足,但又被这番别具一格的情话搞得赧然,一时也就不计较苏星文乱摸的手,不多时也愈发情动。
“你还没说,那个…,阎王债,是什么?”喘息间,少侠好奇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星文的嘴唇刚贴到少侠的脖颈,闻言,狠狠吮了一下少侠的喉结,不满道:“别分神。”
“我想知道——”他扯了扯苏星文低束后脑的辫子,把对方拽开,“威胁”道:“不说就别亲了。”
苏星文感觉头皮一痛,牵过少侠揪他辫子的手,问道:“为什么那么想知道?”
“我对你…说是一无所知也不为过。”少侠望着苏星文浓墨似的眼睛,道出心声。今日的矛盾,就是因为苏星文对他含糊其辞。要是此刻不把这些事情分明,将来要是再有争执又当如何?
“这是你的秘密吗?”少侠又问。
“对你,我没有秘密。”
苏星文立刻说道。他把少侠的手贴向自己脸颊,掌心的温度传向皮肤。他们曾因彼是方生共享过一段记忆,之后也就不再有秘密。
“阎王债源自枯荣大道,却求只荣不枯,可以使人一时功力大涨,然而,之后却要用数倍的功力去填补。初学阎王债者,性格倒转,而之后则会受功法影响,逐渐失去理智,直到自身功力再不足以填补亏欠,最终衰竭而亡。”苏星文缓缓说道。
这是一门毁人的邪功!少侠激动起来:“那你岂不是…!”
“能不能不练了?”少侠追问:“你为什么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星文浅叹一口气,虽然早知和少侠说了就会让人难过。他道:“不能不练。这是我自己选择的。”
一刻也没有后悔过。遇到你之后,甚至更加庆幸,自己倔强着不肯放弃。
见少侠焦急地又要说什么,苏星文堵上了他的嘴。二人吻得难舍难分,期间,苏星文已将少侠的外衣剥得差不多,腰带被他解下来挂在带钩上。当然,他自己的挎带与长刀早就在一边的地上躺着了。
“不过,我已掌握修炼的诀窍,三四十年内,倒不是能轻易身故的。”苏星文才说道。
“你…你故意吓我?”定下心来,少侠慌张地拢外袍,腰带却挂在苏星文身上怎么也扯不下来。
苏星文一抖手,彻底褪了少侠的外袍,扔在旁边自己的刀上。他挑眉道:“现在才慌?”
“好啊你!苏星文!”少侠张牙舞爪,作势要与他拼斗,却被苏星文一抬腰压到地上。
“若我说这是,将死之人,的请求,你也拒绝?”
少侠翻了个白眼:“你都这样说了,我再拒绝,岂不显得我惨无人道?“
“自然。“苏星文点头:“而且须得尽兴,否则白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得寸进尺!”少侠说道,终于抢回了自己的革制腰带连同苏星文的带钩,也扬手扔在一旁。
到二人几近坦诚相见,少侠的目光无处安放,心里还嘀咕幕天席地有伤风化,小声问道:“之后…该怎么做?“他早年看的杂书,都没、没写过…
苏星文扳过他的下巴,沉声道:“看着我。“另一手下探,拢住少侠略有抬头趋势的下体,同自己的那物一起撸动起来。
完全新奇的感觉,肉贴肉又非常火热,少侠话都有些说不利索:“呃唔…两个人一起这样…好奇怪…”
苏星文俯身,只问:“舒服吗?”
“你别问…!”这种话在书上写写不碍的,真的问出来,自教人面红耳赤。少侠偏头,盯着不远处另一棵树,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苏星文又凑过去吮少侠的嘴唇,手上动作不停。没多久,他手上就有温热的体液流淌,少侠急促地喘息着,双眼都已经有些涣散了,舒服还是没感觉,一目了然。
他手指往下,就着浊液探进去一个指节,少侠立刻弹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怎么…”
这显然有点超出少侠的认知,他道:“那种地方…”后面又有点说不出口,急得他恨不得手舞足蹈把苏星文推开。
苏星文照旧老练,躲过少侠险些打到他脑袋的手,手指再进深些,准确摁在内里的敏感点上。少侠尖促地叫了一声,也不乱扑腾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星文道:“现在应该是知道了。”
少侠才从那又酸又痛又爽的感觉里缓过劲来,苏星文又加了一根手指,后穴里有咕叽水声。痛倒不是很痛,只是很胀,少侠“病急乱投医”,抓着苏星文垂落在肩前的发尾就胡乱说“不要了”。
哪有说不要就不要的好事?苏星文搬出少侠自己说过的话,说道:“你方才答应了。”
少侠一想,苏星文之前也根本没说请求的具体内容是什么,他自己也知识匮乏,好像又被摆了一道,只能“自认倒霉”。他哼哼唧唧地松手,不继续摧残苏星文的头发了。
到了三根手指,少侠不自在地问:“…还没好?”
“等不及了?”苏星文反问。
听起来好像是他猴急一样。少侠心想着,说道:“才没有,是再躺下去我要睡着了。”
嘴硬。苏星文腹诽。见那未经人事的后穴已能容下四根手指,他也觉得差不多,克制多时的下身蓄势待发,道:“正好,给你醒醒神。”
“唔——!”
许久,少侠才将剩下的半口气哆哆嗦嗦吐出来。一瞬的刺激太过,他无意识地流了半脸的眼泪,这架势倒让苏星文不敢再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胀,还疼…”少侠诉苦道,发现苏星文没动作,又问:“你怎么…不动?”
“因为你疼。”苏星文答道,他指尖在穴口周围轻轻按压,试图让少侠放松。
“继续…我没事!”少侠逞强道。他一说话,不自觉地使劲,后穴收紧,苏星文也不好受。
“放松。”苏星文哄道。
“我很…放松!”少侠看苏星文在顾虑自己,更不肯服,他双腿缠住苏星文的腰,发力将人撂倒,自己压了上去:“你看…我好得很…”
被反压事小,少侠方才那一下身上爆发全力,苏星文被夹得倒吸一口凉气,也痛的掉了滴冷汗。苏星文撑起上身,将少侠圈回怀里,沉声道:“你自找的。”
他握住少侠窄腰,将人摁了下去。这姿势进得极深,能连根吃下,少侠瞪大了眼睛,一口气都上不来,人都要向后仰去。
“啊…”少侠哭喘着发出一声细小呻吟。
苏星文此时回馈少侠的逞能,低头叼了少侠的乳尖,毫不留情地顶弄起来,还专往敏感处戳。不过十几下,少侠蜷起来剧烈颤抖,似乎是高潮了一次,可前面还在不应期,什么也没射出来。
又被攥着腰强行上下,少侠抱着他大喊:“够、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不是好得很吗?”苏星文轻咬了下少侠胸前的红豆。
“…别咬!”少侠又可怜道:“现在…不好了…”
苏星文放过了少侠的胸前,嘴也不能闲着,便又亲吻起少侠的唇。这次少侠吻得很凶,似乎对刚才发泄不满,二人转而边亲边咬,互相咬破了对方的嘴唇。
鲜血甫一入口,苏星文顿觉饥饿,下身又生猛起来,恨不得将少侠拆吃入腹。
难道又是阎王债…苏星文侧目看了一眼,臂膊上隐约又有浮动的枯气。
“…你怎么了?”少侠问道。本来偃旗一阵,谁知苏星文突然又…
苏星文压下枯荣真气,重将视线落回少侠的面庞,指尖蹭过少侠唇上的浮红。
二人眼底相映,一时皆是神迷。
苏星文深深望着少侠,喘息道:“我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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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侠伸了个懒腰,说道:“本想先去羡鱼港探查一番…”
“少侠!苏宗主!”忽的有一男子唤道。
少侠回头,发现竟是云鹰。坏了!他们二人在林子里的动静没被云鹰听到吧?
“是云公子啊…都这么晚了,怎么没休息?”
云鹰摇摇头,苦闷道:“我一想到还被金刀刹那厮囚禁的遗老们…实在无法安枕。”
他似乎并没有看到或听到什么,又问:“二位在这里做什么?怎的身上沾了这么多泥土?”
少侠抖了抖一塌糊涂的外袍,含混道:“在林子里比试过招,不小心沾上了…”
一旁的苏星文则整了整衣领,将脖颈盖住了。
云鹰点了点头:“没想到二位武功过人,还如此勤勉,夜半都在演武。”
少侠闻言,面上一热,好在夜色下谁也看不清他的红脸。两方又交谈几句,最终约定明日午夜偷闯黄林舵羡鱼港,将被囚的老人们救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金刀刹与主母,全然不觉他们的打算。翌日午夜时,少侠和苏星文跟随云鹰跃上房顶。云鹰之前被软禁在羡鱼港,对港口各处布置了解颇深,这处屋顶隐蔽,却可以窥探港口内全局。三人往下一看,一大群水匪全都躺在地上。
难不成又是彻夜狂欢,全都醉倒了?
然而,再细细看去,这群水匪一点动静也没有,竟皆是尸体!少侠一马当先跳下房顶,检查起那些尸体来。苏星闻望了望四周,心说少侠真是胆大心眼也大,无奈间跟了下去。
那些尸体上遍布伤痕,似乎他们生前经历过一场很激烈的打斗,不过附近还有很多绿色液体的痕迹。
“这绿色的…是圣药吗?”少侠嘀咕道。
“哼,他们也有今天,活该!”云鹰骂道。这群水匪真是咎由自取。
“又是一群觊觎圣药的小贼!”沙沙树叶摇动声后,又有一人房顶上现身,其手提大刀,正盯着作为不速之客的三人。
“什么人?!”少侠喊道。
对方扛起刀,不屑道:“想知道?先问问我手上的这柄刀吧!”他一扬手,水寨四周的房顶上骤然冒出一排排同样提着刀的打手。看他们的衣服,这群人也是漕帮水匪。
少侠冒出半身冷汗,这么多人围在房顶上,他们刚才竟毫无察觉!看这些人的架势,像是埋伏多时,却不是金刀刹特意安排来防他们的,只是担心有人抢夺圣药…
“这之前或许是场内斗。”少侠小声对苏星文和云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的们!给我上!“领头的水匪再一下令,那些喽啰纷纷跃下房顶,提着刀就向他们砍来。
云鹰当即挥起长杆陌刀:“来得正好!我要为玄沙舵的兄弟们讨回这个公道!”
少侠也抽出腰间盘缠的软剑。这是他为此次夜探特意准备的,仅靠拳脚功夫难以施展,但烟水渔村附近想要找件像样的兵器实不容易,最后他也只找到了这用来玩耍锻体的软剑,自己磨开了刃当兵器使。苏星文自不必说,以迅雷之势从腰后抽刀,将靠近的水匪一刀毙命。
这群水匪空有一些暗算人的功夫,实际武功并不怎样,没过多久就被三人剿灭。左右他们已经闹出了动静,少侠道:“既然暗探不行,干脆明闯进去!”
“正合我意。”云鹰说道:“我们继续往前!”
栈桥上几个守夜的水匪不等三人出手,仅仅只是看到了云鹰,就被吓破了胆,以为是云永望回魂了,大叫着“云永望的鬼魂来了”四散奔逃。
“看来水寨内也人心惶惶的啊…”少侠说道。不过这样倒是方便了他们,三人长驱直入。
在即将达到金刀刹的主帐前,一群水匪正在平台上围着篝火放肆痛饮,只不过饮得并不是酒水,而是绿色药剂。一人边喝还边说,圣药大家都有份,看来那绿色液体是“圣药”无疑了。
这些水匪喝下圣药后,逐渐变得兴奋,甚至狂躁,放声歌唱谈笑,其间有人还大喊“圣药赐予我力量”。很快他们就注意到了少侠这三个外来者,在圣药的蚕食下,他们不做多想、也不懂何为退却,举起兵刃就要杀了他们三个“助兴”。
“呜哇!”少侠躲过一击:“他们还真是疯了。”
苏星文则道:“这圣药和螭蛊看起来并不像一种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这么一说,倒让少侠有点醍醐灌顶的意思。少侠道:“没准儿清崖兄和莫问兄是想找个借口喊我过来,又或者…螭蛊和圣药是有关联的。有人想用这些东西搅乱江湖…”
“不过,还是等到之后再说吧!“少侠斩杀了最后一个水匪。金刀刹的主帐,已近在眼前了!
三人一同登上码头,发现遗老都被关在码头边缘的木牢笼里。三人立刻分头行动,迅速打开牢门,将被困的遗老们放了出来。一路上的水匪差不多都被清剿了个干净,他们只需原路返回即可…
一柄弯月大刀从天而降,金刀刹在主帐内缓缓走出,对云鹰道:“老弟别走!老弟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这是又把云鹰认成了云舵主?少侠想着。看来与金刀刹一战在所难免了。
“云公子!护住遗老们!”少侠对云鹰喊道。云鹰重重点头,带着遗老先后撤离开码头上,以免老人们被波及。而苏星文向来话少,已经提刀先上了。
金刀刹也饮过圣药,少侠能感觉到他的力量与初见之战时相比更为强劲,他一人定然招架不住,幸好还有苏星文在…
“苏星文!”
苏星文为躲砸下的悬刀后撤一步,却突然拄刀跪地,比起体力不支,更像是他说过的那邪门功法发作…
“无妨。你专心。”苏星文道。一路的血气已让枯气有些按捺不住,耳鸣中他甚至听到彼是方生里的余海生在呼唤他回来。他不想在这里失控,若他此刻释放阎王债,会无差别的伤害所有人。
“呃…!”他闷喘一声,枯荣真气正在聚集冲击往复。他余光见少侠一脸惊讶地指了指他的身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的后背是…”少侠难以置信地说道。他瞪大了眼睛,苏星文身上的黑气,竟然在身后凝成了枯杈翅膀的样子!
上次是人形,这次又成了翅膀…少侠还未来得及消化眼前的景象,金刀刹就向苏星文劈去,少侠一个箭步飞至苏星文身前,向软剑内注入内力,提剑格住了这一刀。
这一刀劲力极大,金刀刹仍在不断施力,少侠即使以双手抵挡,脚下还是被推得开始后退。
他自己是能闪开,可苏星文还在身后…
进退两难之间,苏星文突然起身,上斜一刀挑开了金刀刹的大刀,刀刃相撞时,红色的雷花在空中炸开,将金刀刹震退数步开外。
“你…先走。”苏星文对少侠说道。他双瞳赤红,嗓音发哑。
“若我之后狂态毕露…”苏星文又缓缓说道。
少侠摇头,抗拒道:“我不走。我不会拖你后腿!我不要丢下你!”
苏星文的眼神闪烁一瞬。有人会将之称为动容。
“如此,我们也只有并肩了。“苏星文面向再次冲向二人的金刀刹。
二人合力,金刀刹被逼得节节败退。苏星文最后一击劈下,金刀刹勉强握着弯月大刀挡住,好像猛然被打醒了,诧异惶恐地看着二人和手中的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都是…大哥的错…”金刀刹哆嗦着嘴唇,仰天悲鸣:“都是大哥的错啊!!!”
他扔下刀、撇开二人,直直冲向水边,喊道:“大哥这就来陪你了,我的好兄弟!”遂即跳入水中,沉水自尽了。
“真是扶不起的废物。”
少侠本还在目瞪口呆,却又听到一女子声音,像是…主母!
“呵,你在这羡鱼港所做之事,真以为天衣无缝了?”这次是一清冷男声。
还有人?!
那男人不见首尾,只道:“自己清理干净吧,小心别误了义夫的大事。”
什么义父,什么大事?他们在说的少侠一句也没听明白,当即喝道:“何方鼠辈,藏头露尾!”
“又是你们…还真是一群难缠的家伙。”主帐顶上跳下一人,穿过红粉雾气后显露真容,竟是那日所见的主母!
看来这位主母就是圣药与玄沙舵惨案的幕后黑手了。
少侠立刻提剑,势如破竹。那女子冷笑一声,身后白绫飞出,向少侠刺去。少侠闪身躲了几条,不想那白绫追回来缠住他的手脚,将他抛至半空。少侠仰面摔落在地,复又艰难爬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脑袋昏昏沉沉的…自从被那白绫碰到,少侠就感觉神智变得不大清明,不然他也不会实在地摔了一大下,好像那白绫上的内力有什么夺神之法一样。
那勾魂摄魄的术法对惯常无悲无喜的苏星文无甚效用,他将有点找不到北的少侠拉到自己身边。少侠捂着头,道:“我有点晕…”
主母看这二人腻歪,“哼“了一声。虽大半面容被薄纱遮住,但她眉头紧皱,耐心已经到头了,一手放出会释放圆弹的血玫瑰,另一手复又挥出白绫飘带欲直取二人要害。
“你还是先醒醒为好。”苏星文握住少侠手腕,注入一道内力,同时带着他躲开白绫。
少侠一个激灵,顿时灵台清明。大意了!差点着了那主母的道!
二人与主母斗了数十招,主母再一挥手,周围的血玫瑰立刻增多,足有六七朵之数,射出的圆弹也密密麻麻,防不胜防。
再继续下去,他们只有躲的份了…少侠再次近身主母,这回学了聪明,软剑绕过主母,斩断了她衣袖上的白绫。
“男人——真是薄情,这衣服就这么毁了。”主母一掌推开少侠,不满地一甩袖子。
另旁的苏星文也想如法炮制,将主母另一边衣袖的飘带斩断,人却突然一定。有一枚从他身后飞过的圆弹里的内力被逸散出的枯荣真气自行吸收,后果可想而知——躁动的枯荣真气更加狂乱,霎时周围爆出的真气将那些玫瑰都摧散了。
主母想起那日险些在苏星文刀下吃瘪的景象,说道:“精力可真是旺盛,姐姐承受不住了。等下次有机会,再来陪你们玩。”
她一掌再将二人推远,自己往脚下扔了一枚暗器,瞬间爆出烟雾。少侠冲进烟雾却扑了个空,待烟雾消散时,已不见人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让她跑了…”少侠懊恼道,反身去看苏星文的情况。自从那夜苏星文的阎王债发作,现在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这功法…“少侠迟疑道:“早先我听闻江南全氏的一位公子善破解招式功法,我们可以…”
“不必。”苏星文道,慢慢平复了呼吸。阎王债是江湖禁忌,哪有自投罗网的道理。
他攥住少侠的手,道:“我们先离开这。”
二人相伴走出水寨,此时已有细碎晨光。玄沙舵之血海深仇虽已得报,心情却轻松不起来,一是为着金刀刹清醒后自己跳海,二是为着…少侠扭了扭先前摔痛的腰背:“看来螭蛊和圣药的事没那么简单。你的心恐怕彻底散不成了。“
他其实并没有什么烦心事,要说,现在不管做什么都觉得很惬意…
“你该回来了。“
苏星文刹住脚步。是彼是方生的声音。
不可能,中原远在千里之外,余海生怎么会有那么大本事…
“该回来了。你不属于这里。”彼是方生的声音再次传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或许他必须得回到关中,去找那棵树了。
苏星文隐隐有了猜测,彼是方生在召唤他,要修正他这个不属于这里的存在。自他进入江南,阎王债便频繁发作,直到现在枯荣真气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紊乱,这是彼是方生予他的警告。
听苏星文许久没有没有回应,少侠也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苏星文:“你怎么不说话?”
“我…”苏星文罕见地有口难开。往常他是去是留不需要任何理由,拿起刀没有人敢拦他,不告而别的次数也不少。
少侠先他一步,问道:“你要回去了吗?”
看苏星文为难的神色,少侠早已明白。一宗之主啊,无法与他浪迹天涯。他们都有自己的路,得独身去闯。而且少侠也发现苏星文的异状发作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诡异。关中肯定有什么特殊之处,可以压制阎王债。就算苏星文不走,他也不会让对方继续冒险了。
“是。”苏星文找了个简单借口:“宗门还有要事等我处理。“
少侠略一点头,示意知道了。自己还被螭蛊与圣药一事缠身,他又不舍地问:“待此间事了,若你得了空,我能去找你吗?”
不能。苏星文想这么说。先不提这之后少侠就被卷进万圣阁的连环阴谋中,关中太危险了,现在的少侠去了就是送死。斟酌再三,他答道:“现在的关中,不适合你去。”
那这就是不行的意思了。少侠又点头,也愈发低落起来。他又想,这算不算提了裤子不认人啊?自己是不是遇上话本里写的渣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写信呢?”少侠追问。
“可以。”苏星文道:“但我不一定会回信。”
这里的“苏星文“根本不认识少侠,陌生人写来的信,他大概也不会回信。
那这就是最好不要的意思了。少侠忍不住叹气,自此两厢分别、音讯全无吗?
“三年后,你自会见到我。”苏星文安慰道。他解下刀鞘上坠着的穗子,递给少侠:“念想。”
又从怀中掏出本册子,再递给少侠。
“枯荣经心得…?”这不就是苏星文说过的阎王债的同源功法吗?少侠翻开一页:“这笔迹和我的字好像…”
这正是姚倦哭天抢地求少侠写给他的那本心得。只要少侠还在,《枯荣经心得》就能量产,苏星文将心得给眼前的少侠,想要他早早有个交底,到时进入枯荣真气肆虐的关中和隐窟不至于太狼狈。
“稀世功法…就这么给我了?”少侠抬头看苏星文,又想问明明有功法在手,他自己为什么还守着阎王债?
“对你将来有益。但不必急于求成。”苏星文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少侠轻轻应了一声:“什么时候走?”
“等你转身的时候。”让少侠眼睁睁看着他走,太像离别…这只不过是他们之间稀松平常的一次分开而已,互道晚安,各自珍重。
本以为少侠还要再犹豫一会儿,少侠却立刻背过身。背后有一阵风声,少侠深吸一口气,不再回头,只看着前方,抬脚大步离去。
苏星文乘船回到了关中,到了天坑却发现其上乱石封闭有松动。他跳下隐窟,要去见彼是方生,可落地时眼前的景象与印象中大不相同。
隐窟…恢复了自枯自荣。
等他来到彼是方生前,巨树是满冠繁花,几乎是他连想象都难以想象的胜景。
有人来过彼是方生,还净化了树——
苏星文站在树下,仰视而望,满树荣花,灿烂盛放。
一阵强风吹过,花瓣簌簌犹如雪落,在大雪中苏星文闭上眼睛。
日出后,少侠帮着云鹰送老人们离开江南。在码头,船即将起锚,云鹰站在船头问:“怎么不见苏宗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先走了,说是还有事要忙。”少侠站在栈桥上,冲远行的船只挥挥手,望着孤舟留下的尾迹发呆。
三年,一千多天…他揉搓着手里的刀穗,总归还有个念想。
直到——
居庸关。
少侠站于公堂,脊背虽挺得笔直,心里却有些没底。他摔了玉玺一事,以满箱的假玉玺作遮掩,那杨帅和他的势力…
堂上的沐夜悠哉悠哉开口:“这暂且不是你能操心的。你不如想想,欠下锦衣卫这么大的人情,该怎么还。”
少侠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天理伦常在上,有违良心的事,我是肯定不会做的。除此之外,我少侠有恩必报!”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沐夜说道。
“小友,这天下的麻烦事被你揽了个干净。”清崖装作无奈叹气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沐夜气定神闲走下台阶,到少侠面前,却背着清崖与少侠说悄悄话:“去关中吧。”
关中…闻言,少侠眸光微动。
“我知道,你一直在打探一门功法的消息,你在等一个人。”沐夜低声说道。
“是时候去见他了。”
然后——
虽然是他假扮苏星文…少侠无语地看着前面举着个“滚”字开道的姚倦,苏星文平时出街真的那么浮夸吗?
红老六等人跳出,姚倦却突然抬头望向崖壁,少侠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
熟悉的身影落进眼底,少侠下意识捏紧了腰带上的穗子。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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