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1 / 2)

>我不作声。

“还在生气?”

我不响,沉默地看看他,隔了一会,我问:“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一条弄堂的?”

他有点不自然地笑了笑,“拿着你住的地方的电话找人反查一下114就知道了。”

我抬了抬眉,嘲弄地问:“是不是有钱人都这么神通广大和为所欲为?”

他不响,沉默了一下,温柔地说:“昨天这个时候我也来过,一直等到天黑,都没看见你,是不是昨天加班?”

我怔了一怔,反问:“等我?有事吗?我好像不记得我还欠你什么。”

他不响,探转过身,窸窸窣窣地从后座捧出一大束花来,递到我面前。

我又一怔,是白玫瑰,一大捧,足有三四十枝的样子,包在一层淡灰紫色的玻璃纸里,恁的华丽而美仑美奂。

我呆了一呆,这次他似有备而来,可是,为什么?又为什么是白色的玫瑰?

“这是拿你自己的钱买的,上次的AA制,还没找你五十块,你忘记了?”

我不响,沉默地接过花,一阵微甜的馥郁气扑鼻而来,我心里不由地微微牵动了一下,无论何时何地,花总是无辜而美丽的。

“刚下班吗?”

我不响,不知如何回答。

“好吧,算我上次说话刻薄,向你赔礼道歉,嗯?想去哪里吃饭?”

我把手里的玫瑰转了一转,说:“我是不会跟你回家的,你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KTV,那会更方便实惠一些。”

柳果庆自嘲地笑笑,“老实说,我也没指望你跟我回家。”

我看看他,“那么这样子送花吃饭,最终目的是什么?”

他不响,沉默了一下,坦率地笑笑,“普天之下,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终极目的当然是想跟她上床,可是,既然你把自己保护得这么铜墙铁壁刀枪不入,还怎么上?”

我被他问得脸一热,一时作不得声,转头看看窗外,路两边的梧桐树都还秃着,时近黄昏,太阳光虽然比冬天的敞亮,可还是有点惶惶的单薄气,总要到暮春与盛夏,北亚热带的太阳光才会彻底的明亮热烈起来,晒在皮肤上,那种炽热与融化感,一点点,一寸寸,才像似爱人的抚摸。

是的,只有暮春与仲夏天的阳光才似黄金、似年轻健壮的完美的爱人。

可是,一个年轻的完全合乎心意(一心一意)的爱人,又谈何容易?我不由地暗暗叹了口气。

“好了,不斗嘴了,想上哪儿吃饭?”

我迟疑了一下,“百乐门酒店对面的避风塘吧?”离家门口越近的地方,应该越安全。

柳果庆沉吟了一下,点点头,“也好。”

五分钟后,他在百乐门酒店门口泊车,我在避风塘底楼的大堂门口等他。

他泊好车,过马路,然后,我随着他上楼,手里抱着那一大捧白玫瑰,楼梯拐角处,天天旺火锅迎宾的女孩子仍穿着那件阔绰的麻袋似的红旗袍,肩膀上斜背着一块红布黄字的标语“天天旺欢迎您”,看见我们,她照例职业性地笑脸相迎:“欢迎光临天天旺,请问先生小姐,几位?”

我瞄了一瞄她身上的麻袋旗袍,摇摇头,“不好意思,我们不吃火锅,吃避风塘……”正说着,一抬头,猛地怔住了——

唐可德!但见他戴着一副斗大的雷鹏太阳镜(我认识他的太阳镜),正站在天天旺火锅店的玻璃转门边,一只手拿着一只绿色的汽水瓶子,一只手闲闲地插在裤子口袋里,一副耐心等候的稍息姿势,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同样戴着大太阳镜的年轻女人,粉红的毛草类窄外套配牛仔裤与短靴,正手机捂在耳朵边在讲电话,那平板细瘦的身形与娇俏利落的短发,不是陈薇,又是谁?

第七章 看见了他们的情人(2)

楼梯一级一级的上去,我的心突突突地一阵狂跳,窒息的慌乱中竟然还踌躇地想:如果唐可德上来打招呼,我脸上该用什么表情:微笑还是冷漠?

可能是看见过道里挤满了等候的食客,柳果庆诧异地自言自语道:“哇噻,这里生意这么火爆?”

大概是北方男人的豪迈口音起了作用,说时迟那时快,唐可德也看见了我与果庆“这一对”,他太阳镜上的两道浓眉惊愕地拎了一拎,张了张嘴巴,呆若木鸡似的瞪着我(从两块漆黑的镜片后面),那神情活像见了鬼似的。

我的心不可理喻地继续狂跳着,楼梯到头了,一只脚还高高地抬了出去,结果一脚踩空,身体失控前倾,一个趔趄差点跌倒,柳果庆完全出于本能反应地顺势搂了我一把,于是,顺理成章地,我即被圈在了他高大的臂弯里(外人看来,一定似小鸟依人)。

熙熙攘攘的人堆边上,我抱着那捧白玫瑰,身体僵直,木怔怔地呆立着,一时忘了从柳果庆的胳膊圈里转出来。

唐可德也就那样面色苍白地从黑镜片后面一动不动地瞪着我,这时,陈薇的手机从耳朵边挪开了,她无意识地朝我们瞥了瞥(鼻梁上的太阳镜与唐可德的一样斗大,几乎遮着一半面孔,造型颜色相仿,显然是一个牌子),随即面孔朝向唐可德,问:“几点钟了?”说的是上海话。

唐可德闻言“啊”了一声,身子陡地一挺直,仿佛大梦初醒似的,抬手看看腕表,“六点……差五分,肚皮饿勿?”说的也是上海话,语气很温柔。

“还可以。”陈薇细声答,声音轻软温柔,像她身上的粉红色。

有了与陈薇的简短对白后,唐可德仿佛吸入了什么灵丹妙药似的,一瞬间即获得了某种神秘的力量,他不再面色苍白如受蛊惑,他不再看我一眼,亦不再认识我,只一心一意从容体贴地把汽水瓶子递到陈薇手边,转眼间他又恢复了他气定神闲的护花使者的角色。

避风塘着石绿色制服的领位的女孩子迎上来招呼我与柳果庆:“如果你们只有两位,可以不用等,里面现在有小台子。”

于是,我恍恍惚惚地跟随着柳果庆,在那女孩子的带领下,入了与火锅店大门相对的避风塘。

甫坐下,即有侍者送上茶来,是大麦茶。

柳果庆一边啜了一口茶,一边扶了扶棒球帽的帽沿,四下里放眼扫了扫,“环境不错嘛,还弄得小桥流水似的。”然后转过脸看看我,诧异地问:“咦,怎么啦?脸色发白,哪里不舒服吗?”

“没什么……有点头晕……”我含糊其辞的,一边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大麦茶,一边说:“你点菜吧,随便点好了,避风塘的菜我都吃的。”

他点点头,仔细地看着一大堆菜单,“来一只炸乳鸽……一份回锅肉夹馍……一份椒盐蛏子……四两椒盐炸虾……白灼生菜、金针菇……再来一个蛤蜊蛋汤……差不多了……对了,吃什么点心?”

我想了想,“随便……翡翠蒸饺、韭黄米肠吧。”

“好,翡翠蒸饺、韭黄米肠各一份,凤爪吃不吃?”

我心不在焉地摇摇头,“不,我不吃鸡脚的……”一边说,一边心里想:刚才唐可德的脸苍白得一张白纸似的,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尴尬?情人和爱人同时出现,互相惊鸿一瞥,总要有一个要主动避开的,可是,谁是他的情人?谁是他的爱人?

小菜陆续地呈上来,柳果庆殷勤地不住地给我夹菜,“……多吃点……你最近好像瘦多了……女孩子太瘦不好看……”还是他那套老生常谈的“多肉”审美论。

我心不在焉地嚼着一只椒盐炸虾。

天气还冷着,唐可德已经换上了春天的单毛衣,只有荷尔蒙与热能过剩的年轻的壮男才不怕冷,永远走在季节的前面。

鸽子上来,柳果庆撕了一只鸽子腿递给我,“来,趁热吃……”

隔壁的唐可德是不是也在不住地给陈薇夹菜?住筷的间隙,他是不是也会像看我一样的痴痴的中了魔似的盯住陈薇看?

“这家避风塘的菜还可以,估计大师傅是香港请来的,现在上海生意好的粤菜馆子,大师傅基本上都是从香港请来的,月薪至少一万……蔷薇……蔷薇……”

我抬了抬头,“嗯?”

“你脸上怔怔的,眼神空荡荡的,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又有什么心事?”

我摇摇头,努力地笑了笑,“没有啊,不是一直在听你说嘛,生意好的粤菜馆子,大师傅基本上都是香港请来的。”

“公司里忙不忙?”

我呆了呆,筷子含在嘴角,虚弱地强笑笑,“就那样,混饭吃罢了。”已经混不下去了,为什么还要撒谎(打肿脸充胖子)?

柳果庆若有所思地看看我,“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不应该只过‘混饭吃’的生活,以你的条件,你应该可以过得更好一点。”他的语气很似意味深长。

第七章 看见了他们的情人(3)

我不响,自己搛了一个蒸饺,蒸饺看上去很诱人,薄薄的一层白玉似的皮子,里面透着隐约的翡翠色,看上去玲珑剔透,咬了一口,却有点食而不知其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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