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1 / 2)

>“今天我要加班,要修卡。”

“怎么我一打电话给你,你就加班?”

我自嘲地笑笑,“说明我的命苦呀,过两天吧,过两天我打电话给你。”一边说,一边想到柳果庆在希尔顿的约会。

文美迟疑了一会,“那,好吧……”可是,听她的口气多少有些悻悻的。

我正犹豫着再说点什么闲话修补一下气氛,忽然,男同事阿建(即上海女人嘴巴里的那个“十三点戆督”)抓着拷机及201卡急匆匆地奔了过来,一边求救似地看看我,我只得匆忙地说:“那就这样吧,旁边有别的同事等着用电话呢,挂了啊,再见……”

搁下话筒,我转回自己的座位去,一边诧异地想:阿建居然还在用拷机!为什么?省钱吗?太铁公鸡了吧,可是这么一个铁公鸡却舍得为了一个外地女孩子扒心扒肺的,也难怪他的同城姐妹背地里恨得他牙根痒。

小蒋还在我座位上,看见我回去,诧异地问:“咦,这么快就讲完了?”

我点点头,“嗯,是我一个做会计的女朋友,女朋友的电话一般不会粘胶水的。”

小蒋嘻嘻地笑了笑,然后,压低声道:“传得真快,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

第二章 小雪与惊雏(5)

我愣了愣,问:“什么‘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

“一组的动检王雅芬偷公司的厕纸呀。”

动检,即动画卡片检查员,负责每个组平时的发卡(抽卡)、收卡、打分,权力仅在组长下面,有点像工地的次工头,我们一组的动检是王雅芬,就是刚才与我吵架的那个白脸上海女人。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我惊讶的,一边有点不安起来,“真的都知道了?”

“真的都知道了,”小蒋一脸的与小乐一样的幸灾乐祸的笑,“怕什么?你又没有指名道姓,谁教她自己心虚站起来的,活该!”

我没说什么,随手拿铅笔轻轻敲了敲桌子上的一盆小仙人掌。

“为什么不给它浇点水?盆子里的土都快开裂了。”小蒋问,一边拿手按按塑料花盆里的泥土,她的右手食指与中指一片香烟熏出来的惊人的焦黄。

“这种沙漠仙人掌不怎么需要水,浇多了它反而容易死。”

“还有这么奇怪的植物?”小蒋一脸诧异的轻轻碰了碰仙人掌上的刺丁,然后忽然想起来,问:“对了,四组他们今天晚上请碟仙,你留不留下来看?”

我一怔,问:“什么?又要请碟仙?上次那碟仙忽然飞了起来,他们还没被吓死?”

“嘘……”小蒋有点神秘兮兮地左右看了看,然后说:“这次他们特意从外面请了一个通灵异的灵婆来,因为有人出事情了。”

“怎么啦?”

“那个碟仙,就是上次受了惊吓的那个,‘跟上’四组的一个女孩子了,就是那天负责按碟子的长头发的那个。”

“啊?”我惊骇地瞪住小蒋,“怎么……‘跟上’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老要借那个女孩子的手写字,说‘他’怎么怎么喜欢她什么的,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怕得要死,一到晚上就失眠,已经瘦掉十斤了。”

我听得脊背上冷嗖嗖地直冒寒气,呆了半晌,怔怔地问:“那……那个被‘跟上’的女孩子白天有什么异常吗?”

小蒋摇摇头,“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白天‘他们’不出来的,都要到夜里十二点才出来。”

“那现在怎么办?”

“有人帮她四处打听到了松江乡下有一个灵婆,说是很灵的,请了来跟‘他’通话,今晚上你留下来看吗?”

我犹豫了一下,迟疑地摇摇头,“今天晚上……我有点事,你会留下来吗?”

“嗯,”小蒋点点头,拉了一拉脖子上的围巾,“天这么冷,早回去也没什么意思,在公司至少还有空调。”她和小乐合租的是两室一厅的毛坯房。

我摸了摸她脖子里兜着的一条鹅黄色的毛嘟嘟的金丝绒围巾,想了想,问:“要是那灵婆来了,还是送不走‘他’,怎么办?”

小蒋眨眨眼,想了想,“据说那灵婆很灵的,总会有办法的吧。”

我摇摇头,“以后最好不要玩这种游戏了,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现在是请鬼容易送鬼难,四组的人胆子也是真大。”

“四组湖南人多,湖南人胆子大。”小蒋认真地说。

我不置是否地笑笑,正准备接住她的话说一说中午听到的关于阿建与其湖南女友的闲话,忽然,武小乐从办公室的腰门探头进来,隔着一片桌子喊道:“蒋之慧,小杨找你——”

小蒋“哦”了一声,即忙奔了过去。

我独自坐在座位上,喝了一口茶,想想小蒋刚才的话,脊梁犹一阵阵地冒寒气,因为请碟仙的那夜,我也在。

那是上个月中旬的一个礼拜四,全公司集体通宵加班,熬到后半夜,困得实在画不动了,众人便想着点子各自寻刺激:有人打牌,有人唱歌,有人给电台的DJ打午夜谈心电话,有人用小电锅煮方便面吃,有人则偷偷地聚在会议室请碟仙。

通俗点解释,请碟仙就是:午夜(以后),在桌面上铺一层米,米上面放一只小瓷碟子,然后把窗或者门打开,将无名的孤魂野鬼请进来占卦算命。

当然,先要在门窗口象征性地烧一点冥纸,然后再请,“请”就是:双手合十,对着外面拜三拜,一边口中叠声念:碟仙,碟仙,请进来。

如果门或窗户自动地动了动,或者米上面的小瓷碟子自动地动了动,那就是有“碟仙”进来了。

然后,一男一女各立一边、各出一食指轻轻按住瓷碟子,旁边的人即可以问问题了。

问的人先报上自己的姓名、哪里人氏、生辰八字,然后再问“命”,“命”题诸如:会不会一辈子一直干动画这行、什么时候会结婚、会不会在上海呆一辈子,等等。

事业、婚姻、感情、家事,都可以问,也有人问进修考试能不能通过,还有人别出心裁地问彩票号码。

第二章 小雪与惊雏(6)

问题五花八门,匪夷所思又乏善可陈,基本核心不外乎是能不能在上海生存下去,至于答案,有时候准,有时候不准,因为每个碟仙的本事不一样,但是,也有人通过请碟仙买彩票一次中了六千块的,至于到底是那次请到的碟仙神机妙算还是瞎猫碰上了死老鼠,就不得而知了。

言归正传,彼夜,四组的一个苏州籍的男孩子正在问碟仙能否与现任女友白头到老,忽然,后面会议室的门“吱呀”了一声,正在桌面的米面上缓缓蠕动(写答案)的小白瓷碟子忽然自动跳了一下,按碟子的那两个男孩女孩骇得各自一缩手,说时迟那时快,但见那瓷碟子忽地跃起,如添双翼,朝着窗口的方向飞去,在空中倏地划过一道白色的弧线,然后“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摔得烂碎。

在场的人无不皆骇得脸色煞白,半天没有一丝响动。

后来才弄明白了,原来是忽然推门闯进来的那个人手上戴了一串莲花天珠,是在拉萨大召寺请喇嘛特意开过“光”的(专门避邪的)。

虽然那夜的碟仙是被人吓走的,可是,所有的人也都被“他”吓得不轻,此后好一阵,似乎都再未听见过什么响动。

没想到还是出事了,被“跟上”的那个女孩子,我并不怎么认识,只模糊地记得那夜她仿佛一肩的长发及一脸的虔诚,长得似乎很清秀的样子。

我坐在座位上,握着铅笔,发着呆,玩火者自焚,他们现在是玩鬼者自缠,只是想不到人死了做了鬼亦丢不下尘世的男女杂念,否则,“他”为何专门找那水灵清秀的女孩子“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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